陶殊然心中大駭,一手鬥氣,一手火術,這是何等天賦?
陶殊然望向卿雲歌的眼神微微生變,只望那端坐在椅子上的人能如方纔那般,站出來謙遜一下,起碼讓人覺得只是師弟盲目的崇拜。
然而,卿雲歌喝着那杯腥味極濃的茶,悠然自得,淡笑掛在嘴邊,如天邊浮雲在她身上籠罩出霞光,唯有她是與衆不同的。
“陶會長,可否談談先前偷盜一事了?”拂蘇適時開口,阻止陶殊然眼神再三落在卿雲歌身上,他不喜。
“這恐怕有些誤會。”心中權衡一二,陶殊然言辭鑿鑿的污衊,如今竟成了誤會一說。
“誤會?”一直悶不吭聲的凌傲出聲了,“還未查清楚前,便滿大街張貼告示發通緝令,一句誤會便可了事?”
“確實,我擔着的是蒼羽的名聲,我得爲蒼羽負責。陶會長若然不願清查,那不如請陶姑娘與滄海少主前來,剛好我有些疑惑想要問問兩位。”卿雲歌放下茶杯,手指撫上手腕上那枚血玉鐲,當年滄海夫人誤會之下送給她,她因着對這種似血的紅很是喜愛,便一直未摘下來。
微涼的血玉鐲,一如她微涼的心。
她卿雲歌何時是個善茬的人了,任由着別人張貼通緝令污衊自己。
陶殊然爲難,當初他確實是聽了寶貝女兒一言,上滄海家討要人,亦是那時得知滄海家玉芽盞不見一事,當時諸多雜言,他便未多聽,便命官府張貼了通緝令捉拿卿雲歌等人。
見陶殊然沒有動作,卿雲歌褪下手中血玉鐲,遞給侯子驥,“子驥,文淵,你二人拿着此玉鐲去滄海府請滄海少主,見着這鐲子滄海家定會明白是何人去請,不會爲難你們。”
侯子驥握着那血玉鐲,心思通透得很。
“得勒,雲歌師姐,我們立馬去辦。”侯子驥一躍而起,拉着祁連文淵如解脫便離開。
在滄州無人不知滄海家府邸在何處,大街上隨意拉個人問一問便知,所以卿雲歌並不擔心此事辦不妥。
陶殊然見那血玉鐲時,眼色中多了一縷深究,滄海家傳長媳的血玉鐲,這關係不同尋常,只怕人請來了對藥師協會更是不利。
陶殊然心中犯了琢磨,眼下時機不妥,不可讓這羣人佔了上風。
這滄州終歸是藥師協會的地盤,蒼羽名望越發不如當年鼎盛,未必不可放手一搏。
“陶會長不肯請陶姑娘前來,是要我學學滄州的民風,喊兩聲嗎?”卿雲歌彎脣,笑意中多了絲威脅。
聞言,陶殊然招來弟子,派人去請陶魚雁前來。
會客廳內,看似相安無事,內裡卻早已波濤洶涌。
可總歸大家都是見過世面之人,他們一行人中不是出自皇族,也是大家世族,這種場面怎會不習慣呢。
卿雲歌飲着茶,一臉高深。
廳內氣氛,霎時間便沉寂了下來。
良久,陶魚雁纔在相請下步入會客廳,依舊是素雅的白衣,聖潔如天山之雪,只是在卿雲歌那抹盛極的紅色面前,着實是淡了。
陶魚雁未曾料想到,時隔兩年,竟還能再見到卿雲歌。
她模樣好似張開了般,越發明豔動人,額間紅蓮讓她想起當日卿雲歌步步紅蓮的情景來,那般張揚的美,令世間一切都黯然失色。
只是,陶魚雁不甘,不甘輸給一個心思惡毒,不願救落難之人的卿雲歌!
藥神山,卿雲歌不願救她,便是那日卿雲歌在旋風獸的襲擊下救了無數人,也不配擔任何美名,更不配站在那傲視羣雄的王者身旁。
陶魚雁自進會客廳,舉止禮儀皆是落落大方,待外客亦是盈盈一禮。
“卿姑娘,許久未見了,可還好?”陶魚雁施禮福身後,言辭輕嫋的問候。
“不好!”一聲冷凝的話打破優雅,卿雲歌臉色越發冷意,放下茶杯的力道也加重了不少,“藥師協會如此污衊我,我如何能好?”
“這是否是誤會……”陶魚雁正欲做解釋,將罪名坐實,卻被卿雲歌截了話音。
“你我心知肚明。”卿雲歌一斂那咄咄逼人的眉眼,雅然笑道:“看到通緝令時我便心覺有異,我們一行六人,通緝令卻獨獨少了弒千絕那份,兩年前的事我可記得很清楚,入住藥師協會的人有他沒我,這點滄海少主是可以爲我作證的,不知陶小姐對此作何解釋?”
蒼羽其他人閉口不言,這事唯有卿雲歌好發難。
“弒公子絕非那種人。”這句話陶魚雁說得無比堅決。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是那種人?”卿雲歌挑眉,雙目如炬的盯着端莊優雅的陶魚雁。
陶魚雁略顯在逼人的視線來,略顯慌亂的退後一步。
“卿姑娘,你這未免有些欺人太甚了。”見自家女兒在卿雲歌面前露怯,陶殊然出口幫襯。
“陶會長,欺人太甚的是誰啊?”司空魚不幹了,仗着自己是地頭蛇,赤裸裸的污衊人還好意思說雲歌欺人太甚!“一開始我們聽藥師協會的片面之詞,一心想着若師妹有錯,我們可賠償藥師協會損失,蒼羽亦會出面替藥師協會在玄武皇族面前開罪,可聽到這裡我便明白了,這事擺明就是令小姐看中了與我師妹同行的男子,欺負我家師妹嘛。”
陶魚雁臉色一紅,弱弱出聲,“我沒有。”
“有與沒有,陶姑娘心裡明白,愛慕之人心繫何人,陶姑娘更明白。”司空魚不多言,端的是戳人心窩子。
少女思春,面色報羞,還說沒有。
陶魚雁臉色一青,那日九幽枝不見,隨後弒公子與卿雲歌便不見了,由不得她做其他想,斷定這兩人是一起逃了,那種羞辱感直襲她心頭。
可是,即便那般,她也認定幕後之人是卿雲歌,而非弒公子。
九幽枝失竊,她挑輕撿重的說了一通,要藉此除掉卿雲歌。
只要沒有卿雲歌,弒公子眼中定會有她的身影。
奈何,此女不知爲何,仿若消失了一般,離開滄州後,再未出現過。
而今日出現,已是過了兩年之久,那個她傾心的男子也已消失無蹤。
而卿雲歌在這,她彷彿見到了希望,興許她還能再見到那銀髮俊顏的男子,這是機會。
除掉卿雲歌,他就是她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