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師協會。
藥香輕嫋,入鼻微清。
清雅不落俗套的院落,連續的拱門與迴廊,挑陽光正好照入的客廳。
七人陸續進了會客廳,重越態度客氣的請人落座,招來藥師協會的學徒奉茶,態度變得恭謙起來。
卿雲歌打量着藥師協會的會客廳,文雅精巧不乏舒適,門廊與門廳向南北舒展,可謂是南北通透,內外景色交融,頗有大家之風。
司空魚飲了一口奉上來的茶後,便皺緊了眉頭,一臉嫌棄的把茶放在一旁。
拂蘇揭開茶蓋,便嗅到茶中藥味,卻是淡然的飲茶,絲毫未將那帶着腥澀味道的茶放在眼中,飲得那叫一個自在。
見狀,其他弟子便客氣的喝了一口,算是給面子。
“藥師協會都飲藥茶,還望各位莫要見怪。”重越抱拳,向奉茶的弟子使了個眼色,隨後道:“我這就去請會長過來。”
待重越走後,侯子驥連忙起身,跑到外面的花壇前,將抿在嘴裡的那口茶水吐掉,然而口中依舊殘留着一股濃濃的腥味,讓他眉頭緊皺起便鬆不開了。
“日日喝這些茶,豈不是要命?”侯子驥坐回位置上,把手邊的茶推得遠遠的。
“這可是好茶。”龍亦喝了一口,品出藥茶中的藥材後,悠悠然放下茶杯說道:“茶中有一味腐螢草,有避毒的作用。”
西北大山內毒蟲毒物居多,這茶倒算是配得正好。
“可也太難喝了。”侯子驥依舊對那杯茶不敢恭維。
“確實腥了些。”卿雲歌放下茶杯,秀眉微攏,亦是不喜這茶,而她更不喜的是藥師協會這一作爲。
腐螢草長在有腐屍的地方,藥性溫和,但腥味極重,若不去腥便直接拿來泡茶,壓根無法下腹。
堂堂藥師協會以腐螢草泡茶,卻沒有去腥的法子,說出去恐怕沒人會信,所以藥師協會是故意刁難他們。
藥師協會,這是不把蒼羽放在眼中啊。
卿雲歌彎脣,從隨身的包袱裡拿出個瓷瓶來,拋給侯子驥,“放一顆在茶中,包管讓你嚐到人間美味。”
“雲歌師姐,你可別騙我?”侯子驥從瓷瓶裡道出一粒小藥丸來,扔進茶水中半晌,沒見茶水有何變化,在卿雲歌鼓勵的眼神下,惴惴不安地端起茶杯送到嘴邊。一咬牙,一閉眼,二話不說憋着一口氣將那杯難喝的藥茶一飲而盡。
藥茶入喉,口中留着一縷酒香。
侯子驥眼神一亮,將杯中殘餘的幾滴藥茶倒出如中,細細品來,舌尖嚐到的是實實在在的美酒。
“神了,這藥茶變成了酒。“侯子驥難以置信的望着茶杯,又望望手裡的瓷瓶,一臉堆笑的討好,“雲歌師姐,這藥能不能給我啊?”
卿雲歌挑眉,無所謂地聳聳肩。
祁連文淵看着也心動,只是他比侯子驥性子內斂些許,沒敢那麼直接的跟卿雲歌討厭。
“雲歌師姐,我們這一行中兩個小輩,你只給子驥一人,是不是有些不妥?”祁連撓着臉頰,略微紅了臉。
“得了,你們那點小心思我還不懂嗎?師姐我也是這麼過來的。”卿雲歌又掏出一瓶拋給了祁連文淵,隨後立馬甩鍋,“凌傲師兄,這可不是我帶壞蒼柏峰弟子啊,你可得看清楚,是你家師弟自己問我要的。”
蒼柏峰弟子管教森嚴,在山中是決不可沾酒的,弟子的性子盡被拘着束着,她當年在蒼柏峰抱酒罈子時可沒少被說,女子況且如此,何況是年輕氣盛的少年郎,有這等好東西豈能錯過。
那忙着要好東西的兩位師弟,這纔想着同峰師兄正在看着,心裡一緊。
侯子驥也是機靈的,問道:“師兄你要不要試試?”
“不必了。”凌傲面色冷峻未變。
“那我們……”
“既然是師姐給的,就收着吧。”
兩人喜津津的收下那瓷瓶,端正了身子坐得像模像樣的。
“久聞蒼羽世尊乃煉藥高手,今日得見世尊高徒,乃本會長三生有幸啊。”門外傳來一道頗爲嚴厲的聲音。
擡眼便見身穿白袍的中年男子虎步走來,底氣十足,行事風火,不難看出此人有武功弟子在身。
陶殊然踏進會客廳,一雙如炬的眼眸掃過衆人,氣息內斂沉穩。
蒼羽衆人無一人站起,在雙方交匯的氣息間,兩個小弟子倒是有些坐不住了。
拂蘇執杯的手微微有了動作,茶蓋扣在茶杯上。
清脆聲響,如劃破氣流的一把利刃,自混沌而來,劃過三清。
拂蘇轉手將茶杯放下,“拂蘇代師妹多謝陶會長誇獎。”
陶殊然一雙帶着厲氣的黑眸,望向拂蘇,只覺此人身清如玉,玉色無暇,挑不出一絲毛病。
“拂蘇少俠,客氣。”陶殊然眼神自拂蘇身上移開,隨後落在卿雲歌身上,她容貌過人,與通緝令上相比,有過之而不及,“這位便是兩年前入滄州偷走了玉芽盞與九幽枝的姑娘吧。”
陶殊然看似不確定的詢問,話裡話外尋不出一絲誤會之意,讓蒼羽衆人眉頭皺起。
“陶會長,無憑無據可不能隨意污衊人。”卿雲歌肅目望着坐在上首的陶殊然,柳眉中暗藏着冷意。
“啊,沒錯沒錯。”陶殊然一排大腿,恍然了悟,隨後道:“本會長常年與煉丹爐打交道,倒是忘記了,這位姑娘乃蒼羽之人,怎會如宵小之輩做出這等有辱師門的事呢。”
陶殊然的話,如跟刺般紮在蒼羽一行心中,令人反感。
卿雲歌來前還想着,事乃弒千絕所爲,她怎麼也是個知情人,借蒼羽之名疏通疏通關係,從菩提梵境尋個好東西補上,認個栽算了。
可這會,卿雲歌改變主意了。
陶殊然爲人氣度不好,有意刁難在先,暗諷蒼羽在後,她不慣這種人的脾氣!
“自然,我乃蒼羽弟子,絕不會做出偷盜之事。”卿雲歌一口應下,嘴角掛起清淺笑意,“今日藥師協會弟子將我們抓到這裡來,藥師協會執意要說我偷了九幽枝,我着實冤枉得很,加之師門因此事而受辱,不給個交代我也是不會善罷甘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