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寒露,冬暮雪落。
少女裹着紅斗篷踩着積雪上,步履從容的往浮朧山走去,腳踩着掩埋在積雪下的枯枝,咯吱咯吱作響。
“滄凜,你好歹自己動一下。”卿雲歌踩着雪往回走,孝臉凍得通紅,呼出來的氣瞬間變成白霧,水汽撲在她的臉上,寒風吹過臉蛋冷颼颼的,“入冬以來,你比平日重了許多,再這樣下去你日後會變成左丘天朗那臭老頭的。”
卿雲歌搓了搓自己凍僵的手,仰頭望了望前方不見山門的路,心裡默默嘆口氣。
白狐狸懶洋洋地趴在卿雲歌肩膀上,狐狸尾巴圈着卿雲歌的脖子,躲在斗篷帽子裡動了動,圈住卿雲歌纖細白皙的脖子,給她取暖。
“冬眠的季節最適合懶散度日。”眯着漂亮妖冶的狐狸眸子,珠落玉盤的聲音慵懶繾綣。
卿雲歌無奈搖頭,這隻懶狐狸沒救了,而山頂上那個老頭更是沒救了。
浮朧山霜露極重,冬日氣溫驟降。
昨夜寒風乍起,清晨醒來,浮朧山一夜間白了頭,淹沒在雪色瑩白中。
高山飛雪,院中紅梅傲立枝頭,在雪色下襯得格外鮮豔。
然而,蒼邙峰偏生住着個不解風情之人,一大早嚷嚷着昨夜的雪將他藏着的美酒給凍失了味,鬧得雞飛狗跳,把她趕出門買酒去了。
距離浮朧山二十多裡的地方,有個叫籮陽鎮的城鎮,城鎮雖小卻相當富饒,蒼羽學院日常採購都是在籮陽鎮購買,學生外出添置一些衣物亦會前往籮陽鎮,兩個月裡卿雲歌往返過幾次,每次下山都是被左丘天朗使喚去買酒。
不過,她買酒的任務已然算是不錯了,北冥爍被使喚去買春宮圖、小黃本,簡直無地自容。
“說什麼人少活輕,住所寬伙食好,全是騙人。”卿雲歌不滿的嚷道,聲音震得頭頂樹枝上的雪“嘩啦”一下落在她的腦袋上。
卿雲歌又是一聲輕嘆,摘下帽子抖抖落雪,認命的往回走。
臨近山門,卿雲歌心情一鬆,有積雪的山路走起來很是艱難,今日的體能鍛鍊又省掉了。
“區區婆裟羅,居然好意思勾引大師兄。”遠處隱約傳來一道尖酸刻薄的聲音。
卿雲歌站住腳,細聽之下,眼神望向山門右邊的叢林裡。
眼神精光一閃,露出一抹賊笑,那抹紅影轉瞬即逝。
站在一顆大樹上,卿雲歌好奇的打量着下方的人。
三五個打扮精緻的女子零散的站在一個雪坑前,領頭女子頭戴金步搖,穿着打扮極爲華貴,外衫衣領是淡紫色的狐狸皮,其餘幾人穿着打扮雖不如領頭的女子,但亦是不俗,袖口衣襬精緻的繡花,一看便是出自大繡坊。
其中一人背對着雪坑,朝山門張望着,像是在把風,其餘三人圍着雪坑,一旦雪坑裡的人爬上來,立刻用腳把人踹下去。
雪坑裡的人蓬頭垢面,青絲盡散,低垂着腦袋遮住面容,她身上衣物單薄,暖和厚實的冬襖被人扯開,隨意她夠不着的雪地裡,冬襖上還殘留着髒亂的腳印,被雪打溼再無法穿。
最終,雪坑裡的女子許是累了,不再往上爬,跌坐在雪坑裡。
寒風刺骨,雪水凍人,裸露在外的肌膚凍得發紫。
“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就像一塊被人丟棄的抹布,舞傾城?真是笑話,你這樣的人婆裟羅才適合當你的名字。”領頭的女子高傲的冷哼一聲,腳下的靴子泄憤地踢了一團雪到女子身上。
女子顫抖一下,默不作聲,任人侮辱。
“靈泉,快點動手吧。”在不遠處把風的女子裹緊了暖和的袍子,嬌聲提醒。 ωωω✿тt kǎn✿c o
穆靈泉勾起一邊脣角,笑得惡劣,“放心,沒人會來救你,也不會有人知道你死在這裡。”
穆靈泉朝守住三方的人揮揮手,那三人開始用腳將附近的積雪往雪坑裡踢,竟是要將人活埋在雪裡!
素手輕揚,一根冰棱攜着寒風射向穆靈泉膝蓋窩。
穆靈泉吃痛,右腳失去力氣,身子不穩,滾下雪坑,吃了一嘴積雪。
隨行的人見狀,嚇壞了,紛紛跳下雪坑把穆靈泉扶起來。
“靈泉沒事吧?”
舞傾城微微擡起腦袋,望向冰凌射出的方向,褐色的樹枝間,一抹嬌豔的身影,她的臉掩在帽子裡,白色兔毛下難掩她眼中狡黠。
舞傾城沉眸,不爲所動,與世無爭。
穆靈泉在同伴的攙扶下,略顯狼狽的離開雪坑,凍紅的臉色難看極了。
只見她四下張望,生氣的怒吼,“是誰?是誰偷襲我?”
其他人跟着尋找起來,卿雲歌紅衣在褐色的枯枝與雪白下難以隱藏,不多時便被人發現了。
腳尖輕點,些許積雪落下。
風吹開她斗篷的帽子,青絲飛揚,明豔的鮮紅一晃,飄然落地。
於此同時,卿雲歌眼神瞥向穆靈泉腰間的玉佩,上方說掛是一枚的弦月形的玉佩。
蒼雲學院四峰弟子個有象徵身份之物,蒼邙峰是陰陽雙環佩,蒼雲峰是雲海扣玉佩,翠屏峰玉佩尤爲好看,是玉金鎖,而蒼柏峰的玉佩則是穆靈泉身上所佩戴的弦月佩。
“原來是蒼柏峰的弟子啊,失敬。”卿雲歌擡手理了理鬢角散亂的髮絲。
穆靈泉臉色鐵青的盯着卿雲歌眼角的傷疤,咬牙切齒道:“卿雲歌!”
左眼角有傷疤,身邊帶着一直白狐,正是院長徒弟卿雲歌。
“師姐竟然知道我的名字,真是榮幸。”彎脣微笑,天真無邪。
“你竟敢對師姐出手。”
卿雲歌連連擺手,“師姐誤會了,我只是聽說浮朧山有許多野生動物,又聽到這裡有響動,還以爲是冬天出來覓食的狐狸,便想着抓了給我家小狐狸做個伴,沒想到會是蒼柏峰的師姐們。”卿雲歌轉頭望向雪坑裡的瑟瑟發抖的人兒,一臉疑惑的問道:“師姐們這是在玩捉迷藏嗎?”
“是。”穆靈泉鐵青的臉色頃刻間轉變,友好拉住卿雲歌的手,邊推着她往山門去邊關切道:“師姐們還要再玩一會,師妹你早些回去,以免院長擔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