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寒冬肅靜的蒼羽熱鬧起來。
一大羣人蒼柏峰的弟子鬧到蒼邙峰來,面色鐵青,義憤填膺。
昨日半夜左丘天朗有事離開了浮朧山,如今蒼邙峰上只有卿雲歌與北冥爍二人。
聽聞吵鬧聲響起,北冥爍從偏殿走出來,見蒼柏峰弟子格外激動,連忙站出來主持大局。
身爲蒼邙峰弟子,左丘天朗只給他們二人立了三條規矩。
其一,不可忘本,不忘初心。
其二,罪不及至親,禍不及無辜。
其三,師兄妹間不可起殺心。即便內裡不和,見面時非死即傷,也只能關上門來解決,不可外揚。
這是三條死規,違背其一左丘天朗就會清理門戶。
“蒼邙峰乃院長所居,各位師兄弟若有要事,還請冷靜行事。”北冥爍阻攔在峰門前,一襲黑衣厲目掃過,不怒自威,大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
“死的不是蒼邙峰的人,你們當然冷靜了。”
“我看你就是想維護那個殺人兇手!”
“把卿雲歌交出來。”
在後院修煉的卿雲歌睜開眼眸,手中紅線飛出,捲起石桌上擺放的外衫,輕輕一拉,飛身而起,下一刻外衫已然穿在身上。
“自己峰門死了人,就鬧到蒼邙峰冤枉我是殺人兇手,這就是蒼柏峰行事作風嗎?”
只聞聲起,片刻後方見卿雲歌身影越過屋頂,翩然落下,一襲淡紫色練功服,三千青絲束起,乾淨清爽。
卿雲歌走上前來,淡薄無物的清眸中映着對方一張張憤怒的臉,脣角一勾,鼻翼噴灑出絲絲冷意,還未出聲,北冥爍身影往她面前一站,將她擋在身後,冷眸迎上蒼柏峰那羣怒氣滿滿的弟子。
“師傅不在,蒼邙峰事情由我處置,卿雲歌是我師妹,做錯事自有師傅懲罰,但若是遭人污衊,蒼邙峰不會坐視不理,事情經過如何,待我瞭解過後,定會給各位一個解釋,倘若真相與她無關,還請蒼柏峰給我們一個解釋。”北冥爍言辭恩威並濟,菱角分明的臉龐上泛起薄怒,如冬日清晨綠葉上的薄霜,北冥爍視線落在隨之而來的卿子鴦身上,道:“子鴦,能否請你說明一下事情緣由。”
卿子鴦本在勸阻同伴,一臉爲難,聽北冥爍開口,她輕輕點點頭,走上前來。
“此事得從昨日說起。”卿子鴦將事情經過娓娓道來,溫柔泠人的語調如清泉滴落,衆人細細聽着她說話。
一時間,蒼邙峰上只聞卿子鴦的聲音。
“據大師姐所說,昨日只有與雲歌動手,所以這才……”卿子鴦欲言又止,擔憂地望向卿雲歌,隨即輕嘆着搖頭,“我知道鬧上蒼邙峰是我們不對,可到底死去的人是蒼柏峰師姐,有同門之義,大家不忍心看阮靜師姐枉死,一時衝動,還請殿下莫怪。”
話音剛落,北冥爍便望向了卿雲歌,似是在詢問她是否有做過。
卿雲歌搖搖頭,道:“不是我殺的。”
“好。”北冥爍只應了一個字,立即引來蒼柏峰弟子不滿。
“殺人兇手肯定不會承認自己殺人了。”
“僅聽她一面之詞就相信人不是她殺的,這擺明是要包庇卿雲歌。”
北冥爍眼中冷光一閃,對蒼柏峰弟子的行事很是不滿,冷聲道:“你們來蒼邙峰鬧事,不就是隻聽信同峰師姐所言嗎?同樣的行爲只准蒼柏峰所爲,蒼邙峰弟子就得相互懷疑?而且相比起來,我們行事理智多了。”
一句話把蒼柏峰弟子堵得說不出話來,本就生氣而怒紅的臉,這會憋得通紅。
卿雲歌掩脣偷笑,原來北冥爍也會說這種氣死人不償命的話啊。
可不就是嘛,你們聽信一面之詞來鬧事,還不准我聽信一面之詞相信自己師妹了?
卿子鴦抿脣,眸中溫柔暗藏一抹精光。
他竟然只聽卿雲歌一句話,便相信卿雲歌未做!
十指緊扣,卿子鴦嫋嫋勸說:“我們並非聽信師姐之詞懷疑雲歌,而是目前所有證據都指向雲歌。”
遠處鐘聲敲響,響了三下。
隨後便見兩名執法堂弟子上了蒼邙峰,將卿雲歌帶走。
華清殿。
殿內氣氛肅穆,卿雲歌站在殿中,凝眉不語,殿內氣氛肅穆而凝重。
“卿雲歌,我早知你心思毒辣不可留,奈何師兄念你天賦過人收你爲徒,誰料你不知感恩,竟做出殘害同門的不義之舉來。”常一舟怒意磅礴,言辭犀利,道出的話語已然是認定卿雲歌便是殘害對方的兇手,把罪名死死地扣在她頭上,毫無轉圜的餘地。
卿雲歌心裡冷笑,初始還以爲蒼柏峰弟子是擅自闖上蒼邙峰鬧事,現下聽此一言,師傅如此,難怪弟子會鬧上蒼邙峰。
“常師叔,我師傅外出還未歸來,我身爲師兄有責任管教師妹,只是關於此事我們瞭解不多,雲歌坦言人非她所殺,而聽蒼柏峰弟子說所有證據指向雲歌,不知可否請常師叔給我們看看所謂的證據。”北冥爍率先站出來提出請求,當真是個盡職盡責的師兄。
“我還會冤枉她不成?”常一舟臉色鐵青,冷哼一聲,卻還是讓人把證據拿了上來。
托盤中擺放着一方絹帕,絹帕上繡着空谷幽蘭。
北冥爍拿過托盤中的絹帕,轉手遞給卿雲歌查看。
“是我的。”卿雲歌只看了眼手帕上空谷幽蘭的刺繡,應道。
“這方絹帕阮靜緊緊抓在手中,說這是兇手之物,還敢說人不是你殺的!”穆靈泉氣憤的站出來指責,眼角還掛着淚花。
“不過一條絹帕能證明什麼,這種東西掉落在地不是常有的事嗎?”卿雲歌隨手把絹帕扔回托盤中。
“那這傷痕你如何解釋?”穆靈泉一把掀開蓋在屍體上的白布,一具近乎赤裸的屍體呈現在衆人面前,屍體上有着嚴重的燒傷,在燒傷中還能隱約看出一道鞭痕,穆靈泉指着屍體上的傷厲聲指控,“這樣傷痕,也只有你那條帶火的鞭子才能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