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月自然不會那麼天真,以爲那是自己無意之中聽來的。
如果不是有人授意,那兩個蠢娃娃會那麼事無鉅細將一件陳年舊事講得那麼明明白白的?
芷月倒是不怪古氏與拓跋疇的急功近利,大概打聽不到墨離的消息,他們怕自己等不了離開,所以纔想出了這個主意。不過,聽了那個故事,她也是挺同情這一家子。
這裡面滿滿的全是陰謀的味道,如果說他們之前與自己並沒有什麼關係,芷月自然是隻當做故事來聽聽就算了。
可現在,就憑着古氏對她們一行的照顧和幫忙,芷月也不能坐視不理。
不過,有關於白虎,芷月也有了些新的想法。
“小白,你說你一直無法化形是因爲缺少傳承?”芷月如今就坐在白虎的腿邊,頭枕着白虎軟軟的毛茸茸的肚子和縮小了無數倍的小白虎聊着天。
小白晃了晃自己的大腦袋。它也很是無奈。按理說,它都修煉到了大妖階,早就過了化形的階段,可是現在,就連那隻討厭的猴子都能化形了,雖說每次變得小人都留了一根長長的尾巴,還不能見人,可好賴它也是能化形了啊,它呢,還只能維持着獸身,而且,功力也似乎停滯不前了。這讓它心裡很是着急。
“你別急啊。今天我聽了一個故事,似乎故事裡的白虎倒像是和你一樣的血脈。我在想,也許,咱們和他們去一趟那什麼地脈,看一看那拓跋族的白虎老祖留下的東西,也許對你會有幫助也說不定呢。”
白虎那昏濛濛的眼睛突然之間似乎閃過了一抹異樣的光彩,可是隨即又暗淡了下來。
“你是說害怕離開我們嗎?這個倒不必擔心。我方纔想過了。如果我們只跟他們說幫他們守護地脈一百年,你看怎麼樣?這樣,你既能得了傳承,我們也全了朋友的情誼。不過,最重要的是,咱們得先去看看,那白虎是不是對你有所幫助。你看呢?”
過了許久,小白的大腦袋才緩緩點了點。芷月得了準信,還是不敢確認,又帶着白虎去找了北冥君瀾和墨五他們。
衆人倒是從剛一開始的一直排斥,變成了沉默不語。一個個也在思忖着這事情的可行性。
如今小白的情況大家都看在眼裡,急在心裡。按說它在靈獸來說已經是很高端的存在了,可也確實是已經很久都沒有寸進了。尤其是,作爲靈獸,不能化形,也就相當於修爲再無法進步了,這對於一個修真者來說就太過於殘酷了。經過大家一致的認爲,還是覺得芷月的這個提議可行。
即便是小白得不到那個所謂的傳承,也就是一百年的契約而已。到時候,以芷月的手段,她一定是能夠讓小白脫離桎梏的。
得到了大家的認可,芷月這纔出了空間,去找了古氏。
看着坐得端正的一家子,芷月倒也乾脆,笑着將自己的決定說了出來,登時讓拓跋疇歡喜地差一點掀了桌子。
“感謝姑娘對我拓跋一族的大恩大德。您有什麼請求儘管提,丹藥功法靈器符籙,只要是我們有的,定當竭盡全力。”
拓跋疇是真沒想到,當日被拒絕得那麼幹脆利落,如今答應的時候,卻也是同樣毫不拖泥帶水。這樣的女子,他拓跋疇只可惜不能將之歸於自己賬下。
芷月笑得一臉淡然:“感謝就不用了,拓跋城主,醜話先說在前面,小白去你族裡也是有條件的,聽聞你們的白虎老祖也是神獸,我這才答應小白去幫你們守百年的地脈。但若你們的老祖幫不了小白,那我也沒有辦法,小白還是會離開的。這個,您可能理解?”
拓跋疇連忙正色點頭。修真之人本就是率性而爲,要想留住人家白虎,也要你有相等的條件才行,這個大家都明白,即便是芷月不說,他們也會爲小白提供必要的丹藥和升級所需的供養。
“還有,小白是我們的兄弟,此去冰雪城,我等也要跟去,等看到小白安頓好了,咱們再走不遲。”
拓跋疇只要白虎能去族裡,那就萬事好說,更何況,只是讓芷月他們跟着去一起看看,他還能多幾分底氣,這正是他求之不得的事情。
得到了拓跋疇的答覆,芷月這纔回了自家小院兒,和衆人一起準備離開的事宜。
拓跋疇作爲一城之首,也並不是莽撞之輩,他深知此一去一定兇險非常。儘管當年之事,拓跋宇明難逃醉酒失職之責,但若是沒有內應,事情也不會發生得那般悄無聲息。
每一個大家族內都有着明爭暗鬥,若是從前,他憑着年輕氣盛,定要藉着重新找回白虎之機找齊了幫手衝上冰雪城,找到當日陷害他們的真兇。
可經過了這麼多的事情,他也從一個意氣風發,跨馬揚刀的年紀長成了老成持重的領導者。從前的嫉惡如仇早就被生活的風刃打磨得圓融,此一去,他並沒有將全部的寶都壓在龍芷月一個人的身上。
族裡的一切拓跋疇全部託付給了拓跋雲修。這個他最中意的兒子,有他母親的提點和輔佐,今後的路一定比他當時要走得平順寬廣得多。這一次冰雪城一行,便由拓跋疇帶着一支族中的精英小隊前往。加上芷月一行人,也算得是短小精悍了。
北冥君瀾對這次冰雪城之行倒是頗多感慨。一方面,離着北鄴越來越近,他似是有些近鄉情怯。另一方面,算算時間,當日拓跋族和北冥族起摩擦的時間,也正是他師傅雲遊歸來,重病期間。
那個時候的他每日在師傅牀前侍疾,當隱約聽到風聲說是北冥與拓跋將要開戰之時,他師傅正值重病不治彌留病榻之時。之後的他,便是被人污以偷盜弒師,還沒等師傅屍骨未寒,他就被人各種暗算追殺,直到他避無可避,情急之下,用了師傅的一張遁符逃到了下界。之後就是漫長的幾十年形單影隻的痛悔歲月。
現在的北冥君瀾,心情十分複雜,所謂的近鄉情怯在他的身上體現得並不確切。他更想要看的是當年那個在他的面前完美的表演了一個溫柔善良,單純無辜受害者的女人,如今是怎樣和他的仇人一起比翼雙飛,幸福美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