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雲翳天聽完白髮老頭的話，先是一愣，隨即大驚道：“您說什麼，您把誰抓來了？”
白髮老頭拍着他的肩膀大笑，“天兒，你心裡頭一直念着誰，老夫便是把誰抓來了。”
卓雲翳天眼裡閃過驚疑之色，一種複雜的詭秘的情緒涌了上來。
“您指的難道是……水吟蟬？”卓雲翳天舔了舔有些乾裂的嘴脣，有些不解地道：“可是，她如今應該在鬼門宗纔對。”
說到最後，他的表情帶了一種無能爲力的挫敗感，“我人單力薄，救不了她，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她踏入火坑，那鬼門宗之人個個嗜血殘暴，哪裡是人呆的地方。”微頓，猶有些不信地道：“您當真救她出來了？”
白髮老頭不屑地冷哼一聲，“你這是懷疑老夫的能力？鬼門宗又如何，要不是老夫找不到那鬼門宗的入口，早就闖入鬼門宗將人劫走了，你以爲老夫會怕了那鬼門宗？”
“她在哪裡？”卓雲翳天問，眉宇間流露出一絲緊張和不安。
他曾無數次勸說自己要離她遠遠的，事實上他也是這麼做的，然而他還是不經意地去打探她的消息，得知她因爲鬼門宗邪帝一句話便要去嫁給那殘暴之人的時候，他第一次厭惡自己的無能爲力。
師兄弟們眼中的絕世之才也不過如此，到關鍵時刻，卻連想救的人都救不了。
如今這個幾乎成了他心魔的女子極有可能就在附近，他的心臟不受控制地劇烈跳動起來，某一刻，他竟生出一個荒謬的念頭——
星淼宗重點培養的內門弟子這身份他不要了，雲水國二皇子的身份他也不要了，他想帶着那人一起遠走高飛，如今她心愛之人隕落，她又在鬼門宗遭受了那麼多委屈，如果現在的他願意放下驕傲向她伸出手，她應該會接受的吧？
想到這兒，卓雲翳天心裡竟浮現出一種讓他自己都覺得厭惡的竊喜。
他可以不在乎她已嫁做人婦，他也不在乎她到底有沒有生過孩子，他真的只是想好好對她。
“天兒，瞧你這副魂不守舍的樣子，還騙我說不喜歡嗎？哈哈哈……”白髮老頭大笑。
他還以爲要花費好一番脣舌才能勸說這小子聽他的，可眼下，這小子對那小丫頭的喜愛分明已經深入骨髓，不用他多勸，他定然也會竭力配合的。
好，極好。
卓雲翳天微微垂頭，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點頭道：“對，我喜歡她，如果她願意，我想一輩子都好好照顧她，不讓她再受一點兒委屈。”
他的手緊緊握成了拳，心中有彷彿個聲音在說這樣是不對的，但很快那拳頭便鬆了開口。
沒有什麼是不對的，他喜歡她，爲何不能去爭取！
在神器裡的水吟蟬將卓雲翳天的一番話全部聽了去，表情不由變得有些微妙。
她能聽出這話裡的誠懇，只是……這世上最沒有資格說這話的便是他卓雲翳天了。
一些事情太過久遠但不代表它沒有發生過，這玄武界不乏各種神丹妙藥，但唯獨沒有後悔藥。
況且……呵呵，這卓雲翳天是以爲她在鬼門宗受到虐待了還是怎的，當她是殘花敗柳，他在這個時候朝她伸手，她應當感恩戴德地接受？畢竟，他一點兒不嫌棄她這殘花敗柳的身子？
真是可笑。
水吟蟬沒有再聽那兩人廢話，繼續打坐冥想起來。
快了，她很快就能捕捉到那個缺口。
重物落入的聲音打斷了水吟蟬的冥想。
有人進入了這上古神器裡。
“哈哈，天兒，這小丫頭暫時還不能放出來，以免那鬼門宗邪帝感應到她的氣息，今日便委屈天兒在這神器裡與她洞房吧……”那白髮老頭的大笑聲傳了進來。
在他的大笑聲中，那腳步聲也越來越近。
水吟蟬終於睜開眼，目光冷漠地對上那走近她的男子。
卓雲翳天看到她眼底的冰冷，心裡的火熱瞬間被涼水熄滅，腳步也頓在了原地。
這麼久不見，她還是這般……恨他啊。
卓雲翳天其實想差了，水吟蟬不是恨他，那目光只是單純地看一個不懷好意的人。
“雖然他將你擄來的方式不太好，但總歸、總歸將你從那魔窟裡救出來了，你難道不高興？”卓雲翳天微微擰眉看她，想上前卻又不敢。
水吟蟬忽地就笑了，“你是來做什麼的，當真聽了他的話來與我洞房？”
卓雲翳天嘴脣微顫，想說什麼卻又無從說起，沉默了許久他才道：“方纔我跟他的對話你都聽到了？那你當知道我的心意？我、我不介意你的過去。”
水吟蟬很想朝天翻個白眼。
她去鬼門宗走了一遭，便被人當成了被魔頭折磨得生不如死的小可憐？
頓了頓，水吟蟬直接道了一句：“卓雲翳天，我喜歡邪帝。”
卓雲翳天一怔，臉色瞬間變得煞白，難以置信地看着她，道：“你魔怔了嗎？你怎麼可能會喜歡上一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
水吟蟬輕笑一聲，“即便是殺人不眨眼，那也是光明正大地殺人，不像一些人，變着法子地借刀殺人，或者想殺人還要找一堆可笑的藉口。”
“你還在介懷當初十大宗門圍攻縹緲宗的事情？”卓雲翳天篤定地道。
“怎麼，難道我不該介意？”水吟蟬冷笑，慢慢站起了身，一步步朝他走去。
“你……你不要說氣話了，鬼門宗邪帝是何人，你怎麼可能喜歡上他。”卓雲翳天見她走來，心裡竟有些緊張。
他像個情竇初開的少年一眼，用一副豁出去表情對她道：“水吟蟬，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我都不在乎，我喜歡你……”
水吟蟬奇怪地看他一眼，面無表情地回道：“可是，我不喜歡你。”
卓雲翳天好似沒聽到她這句話，表情淡淡的卻異常堅定地道：“嫁給我可好，我帶你遠走高飛。”
水吟蟬的腳步微微一頓，然後繼續靠了過來，只是她的表情淡漠中帶上了一絲嘲諷，“自私的人啊，你這是想用真情打動我麼？可你忘了，我可是發過心魔誓的，若是愛上你，我的玄武將終身停滯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