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成的星光逐漸變成一團銀霧,那一團銀霧在水吟蟬周身環繞了一圈,然後變回了一頭銀色的豬豬模樣。
不多時,那銀色的胖豬又變成了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娃,臉蛋肥嘟嘟的,十分可愛,她趴在水吟蟬的身邊,模樣乖巧,表情有些哀傷地看着她。
水吟蟬緩緩睜開眼,臉上的淚痕已經風乾,她伸手撫摸着女娃的臉蛋,笑道:“我家銀胖的織夢本領愈發厲害了,方纔的夢比以前幾次更真實了。”
因着當初她玄武等級暴增,與她簽訂了主僕鍥約的銀胖大受裨益,修爲也跟着增長不少,竟能直接化形了。水吟蟬一直以爲它會化形成一個胖嘟嘟的小男孩,卻不想竟是個如此可愛的女娃。
銀胖卻笑不出來,她努力扯開嘴角,表情卻像是快哭了。
“主人,銀胖不想再給你織夢了,我們不要了好不好,那些都是假的,都是假的。”她說着說着便哇一聲哭了出來。
水吟蟬愛憐地摸着她的腦袋,“銀胖,你不明白,便是隻能在夢裡看到他也是好的,這兩年若是沒有你,我只怕是熬不過來的……”
說着,她微微勾起脣角,笑得有些甜蜜,“他欠我的洞房,活着的時候沒能給成,夢裡才那般孟浪,而我心悅於他,便由着他胡來了。”
說到這兒,她俏臉微紅,低聲道:“你放心,這幾日咱們不織夢了,近日我恰好要辦一些事情,再這般胡來恐怕沒有精力應對。”
銀胖連連點頭,說話還有些哽咽,“那主人你趕緊再休息會兒,銀胖在一邊陪着你。”
水吟蟬笑了笑,捏捏她肥嘟嘟的小臉蛋道:“下次幽月他們出去玩,你也不用獨獨留下來陪我了,和他們一起出去吧。”
銀胖搖頭,嘟嘴道:“我纔不像毛球那麼貪玩呢,我喜歡陪在主人身邊。”
“喲,如今連毛球哥哥也不叫了?”水吟蟬不禁打趣道。
銀胖便哼聲道:“如今我已經化形成人了,它還是一顆球呢,該他叫我銀胖姐姐纔對。”
水吟蟬見她提到毛球也不哭了,心裡微微鬆了一口氣。
方纔的夢太過真實了,衣衫之下早已是香汗淋漓,她安撫好毛球,便獨自一人去了後山的泉水裡沐浴。
水吟蟬望着頭上的明月,聽着那泉水叮咚之聲,忽地自嘲一笑。
明知道只是一場酣夢,卻還是忍不住沉溺其中,而夢醒之後,那種空虛和孤獨的感覺也愈發濃郁了。
她解下腰間的血鞭,手中輕輕撫摸過上面粗糙的紋理。
如今契約了這血鞭,才得以明白,以前這條她一直貼身放着的血鞭,爲何只是個普通鞭子。
這血鞭需以凶煞之氣滋養,直到那日她心中大慟,放出九天神雷劈,造成無數殺孽,一身煞氣激活了這血鞭,竟令它主動依了過來,想讓自己契約。
橫豎她一身殺孽已是煞氣環身,便是契約了這血鞭又如何,它是她最趁手的武器,她不可能因爲它跟鬼門宗的淵源就捨棄她。
如今她也沒什麼好避諱的,便將這小玩意兒纏到了腰間,便是別人認出這是鬼門宗之物又如何,她問心無愧,就讓旁人揣測去吧。
褪去衣物,水吟蟬一頭扎進水裡,冰涼的感覺讓她整個人舒服很多。
沐浴過後,她沒有回內殿,而是取了件披風鋪在地上,自己躺在上面,雙目有些放空地望着夜空。
因爲今晚的月光很亮,所以星星比較稀疏,女子望着那很快就要圓滿的月亮出神,直到過了很久很久,她才慢慢闔上了眼睛。
這一次沒有銀胖的幫助,她難得地沒有做噩夢,睡了一個安安穩穩的好覺。
第二日,水吟蟬是在聽到一首好聽的笛聲後轉醒的。
她穿好衣裙走向山巔,果見那青衣男子坐在那處,手中握着那把青翠色的長笛,有悅耳的笛聲從他口中傾瀉而出,而他整個人都似乎沾了露水,有些涼涼的,他光是坐在那裡,便形成了一幅美好的畫卷。
水吟蟬微微掀了掀脣,走至他身邊坐下。
他知道她來了也不曾停下,直到那曲子吹完,他才側頭看她,目光很是溫和,“小水,好聽嗎?”
水吟蟬聽着這清越的嗓音,低笑道:“好聽,也不知爲何,不管你吹什麼曲子,我都覺得很動聽,你的聲音便是最好聽的,聽你講話,心裡就會平靜很多。”
“因爲你是懂我的人。”銀幽月道,臉上的笑意愈發柔和,就如同一陣風般,暖暖地從心尖上刮過。
水吟蟬望着遠方,眼眸含笑道:“我以爲你會帶着軒兒和毛球它們多玩耍幾日,沒想到這麼快就回來了。”
因爲銀幽月是馭獸師,他身邊的小夥伴實在太多,所以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帶着這些小夥伴出去溜達玩耍,以免它們被悶壞了,而每當這個時候毛球和軒包子都會跟去湊熱鬧。
“聽說你要出一趟遠門,所以便提前回來了,有我在這裡,你可以放心去做自己想做之事。”銀幽月道,跟隨她一齊看向那日出的美景。
水吟蟬嗯了一聲,良久才道了一句,“謝謝。”
有一個能馭龍的馭獸師坐鎮蟬軒宗,她自然是無比放心的。
她識得那冰鱗龍,正是當初他們在寒冰湖看到的那條冰鱗蛟,她沒想到冰鱗龍會和幽月在一起,幽月沒有解釋,她也沒有主動問,但是當初一定發生了什麼事吧,冰鱗龍明明是去尋那龍之澗了,據說那裡是龍獸的故鄉,天地十分廣袤,整個銀川大陸與之一比,根本不值一提。
“小水,不管如何,我都希望你好好的,以後……別再出事了。”銀幽月忽地道,看向她的眸子漆黑純粹。
水吟蟬微微一怔,笑道:“不會的,這條命還是你救回來的,我不會再讓自己出事,也不會讓身邊的人出事。”
銀幽月聽聞這話,想說什麼,脣瓣微微抿了抿,最終將那話嚥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