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即墨染每日喝藥的時候,水吟蟬都會候在一邊,等他喝完了,水吟蟬再與他“含情脈脈”對視一番,用自己的催眠術壓制住即墨染體內那股不受控制的暴躁和嗜血。
即墨染明知水吟蟬是在操控他的意識,卻仍舊選擇了放任。
水吟蟬有些訝異,她沒想到即墨染能做到這種地步,寧願將自己的意識完全交給一個陌生人控制,也不想變成嗜血殘暴的人。
本質上還是個好人吧,水吟蟬心道。
“小蟬,其實你不是陰陽宗的弟子吧?”又一次用藥完畢,即墨染從催眠中轉醒,悠悠轉頭,目帶考究地盯着她。
水吟蟬笑了笑,“我從未說過我是。”
即墨染像是被她逗笑了,忍不住勾起嘴角,“真是個狡猾的丫頭。”
他沒有繼續追問水吟蟬到底是哪個宗門的人,現在說這些早已沒了意義,像他們這種墮玄,永遠也不可能被世人接納。
“你爲何不問我,每日喝的是什麼藥?”即墨染納罕道。
這丫頭不僅沒問,還從未露出任何好奇的神色。
就這麼沉得住氣?
水吟蟬秀眉一挑,“我好奇也沒用啊,你若不想說,我難道還能撬開你的腦袋看看?”
即墨染的眸子不禁染了一絲冷意,“你這丫頭,真是放肆,竟敢這般跟我說話!”
水吟蟬絲毫不懼,反而是白他一眼,“得了吧,你明明很喜歡我以這種平等的口氣跟你說話。”
即墨染:……
“我知道,你大多時候表現出的暴躁狠戾並不是你的本意,我想,應當是喝了這藥的緣故吧?”水吟蟬道。
她並非不好奇,而是早就猜到了那藥的作用,忍着厭惡也要喝這玩意兒,只能說明這藥帶給人的益遠大於弊。
至於益處,無非就是提高玄武等級,或者增強體質什麼的,總歸離不了這一點。
即墨染怒意稍斂,淡淡地道:“鬼門宗五長老之一的炎長老,十分器重我,不僅認我做義子,賜下這炎宮,還給我送來了所有墮玄和魔物可望而不可即的寶貝。我每日服用的藥,乃是上古時期傳下來的古老秘方,可改造人的體質,令其經脈和丹田無限容納暗元素。”
微頓,語氣帶了絲自嘲,“爲了變得更強,我接受了義父的好意。”
水吟蟬瞭然道:“這藥方好是好,但它也有很多副作用,會令人變得暴戾嗜血?”
即墨染斜睨着她,嗤了一聲,“你以爲我說的寶貝是這上古秘方?”
“難道不是?”
“自然不是,我說的寶貝是那藥汁里加的東西。”即墨染看着她,聲音微沉地道:“鬼門宗一宗之主——邪帝的……血。”
水吟蟬再次聽到邪帝兩個字,不禁一怔。
“邪帝的血是寶貝?”水吟蟬微訝。
即墨染談及邪帝,眼中帶了一絲敬畏,“他是當之無愧的王者,任何人見了他,都忍不住想要臣服和下跪。”
即便不願,他卻不得不承認。
“我曾經以爲這鬼門宗是污穢不堪的,可我進來之後才發現,這裡被打理得井條有序,慾望雖不會被約束,但這裡卻有着自己的規則。而這規則的制定者便是邪帝。
任何觸犯規則的人,下場便只有一個,那便是……灰飛煙滅。”
水吟蟬沒有被洗腦,她好奇的只是邪帝的血,這血怎麼就成了寶貝了?
即墨染見她目光清澈,無絲毫畏懼敬畏之色,不禁笑着搖了搖頭,“罷了,我同你說這個做什麼,等你真的見到本尊,自會理解我的話。那樣的一個存在,即便不是同類,亦讓人心甘情願臣服腳下。”
水吟蟬聽到後面,不禁有了興致,十分好奇地問道:“我知道鬼門宗的邪帝不是人,那少爺可知,那邪帝究竟是什麼?”
即墨染掃她一眼,然後輕咳了一聲,“我也不知道。”
水吟蟬:……
“他的血有何作用?爲何你說那是寶貝?”水吟蟬又問。
“邪帝的血對所有暗屬性墮玄來說,是絕無僅有的聖藥,因爲這血裡帶有最濃郁最純正的暗元素,便只是一滴,若能完全收納爲己用,玄武便能突飛猛進,相當於普通墮玄修煉二十年!”
說到此處,即墨染不禁自嘲道:“可恨我只能吸收十之一二,還控制不住這血中蘊含的強烈嗜殺之氣。繼續下去,我只怕會變成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
水吟蟬聽得咂舌不已。
臥了個大槽!這位邪帝完全就是一塊移動的唐僧肉啊!
即墨染看出她在想什麼,暗暗覺得好笑,“這世上能讓邪帝流血的人,我還沒聽說過,沒有人敢去找邪帝的晦氣,除非他想死。”
水吟蟬聽了這話,愈發好奇了,想開口再問點什麼。
然而即墨染卻沒有給她這個機會,似乎不想她繼續這個話題,他先一步開口,問:“小蟬,你爲何會成爲墮玄?”
問出這話後,他的目光變得飄渺,彷彿想起了什麼往事。
水吟蟬微怔,回道:“不就是那樣,一不小心走火入魔,爲了保住這條小命,只得逆行經脈,然後就成了墮玄。”
“那你又爲何走火入魔?”不知怎的,即墨染竟在這件事上細究起來。
水吟蟬乾笑一聲,“走火入魔不就是那幾種,慾望,執念,感情。你覺得我會是哪一種?”
即墨染拄頭沉思稍許,道:“我猜是……感情?你不像慾望過重之人,且你性子豁達,帶着點兒小狂傲,應當也不是執念深重的人。小蟬,你可是感情不順遂?親情,還是……愛情?”
問到後面,他莫名地覺得心塞,也不知爲何。
水吟蟬臉不紅氣不喘地道:“當然不是親情的問題,我家人都待我很好,我是、我是看上了一個男人,但是那男人吧,他跟我身份懸殊太大,我糾結於彼此之間的身份問題,糾結着糾結着,一不留神就被心魔擊潰了。”
即墨染聞言,心裡莫名的有些不舒服,淡淡地道:“這說明你自己也覺得彼此不相配,否則不會輕而易舉被心魔鑽了空子。”
水吟蟬一咧嘴,“如果我告訴你,其實我是專門的,你信嗎?”
即墨染一愣,只覺聽到了世上最不可思議的事情,“小蟬,你說,你是專門墮玄的?”
水吟蟬對了對手指,含糊道:“嗯。因爲我喜歡的那人是一名墮玄,我想來尋他,所以……嘿嘿。”
說到後面,水吟蟬羞赧地笑了笑,情根深種的模樣裝得不要太像。
即墨染定定地看着她,表情有些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