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空浩渺,天高雲淡。
帝都西市,繁華如夢。
天下樓前,人山人海,水泄不通!而那些官兵更是將高臺之下的一點空地填的滿滿的!
“慕雲希,你不要多管閒事!”慕承風眼神陰鬱的看着緩緩走向高臺之下的女子,語氣陰沉的開口,臉色很是難看。
而慕雲希卻彷彿沒有聽到他的話一般,顧自朝前走去,只是,清冷空靈的眸子卻是不動聲色的看着慕承風,看着那張幾乎與慕千秋一模一樣的臉,琉璃色的眸子緩緩劃過一絲嘲弄玩味的光芒,這個人,便是她的表哥麼?曾經,以爲是大哥的人,他,是否一早便知道她並非他的妹妹呢?所以,在那爲數不多的童年記憶中,他總是對她那麼兇,甚至,沒有給過一次好的臉色,好的話。真是嘲諷!慕千秋,你撒下這個彌天大謊的用意,究竟何在?
思緒飄忽之間。慕雲希已經緩緩在慕承風的身前站定,琉璃色的眸子不帶一絲溫度的看向他,紅脣輕啓,淡淡開口,音色清涼。
“慕府尹,今日這事,我偏偏就管定了!”清涼的嗓音清晰的傳人每一個人的耳中,語氣之中的冷冽與堅定,隱約之間有種金石玉碎的凜冽殺伐之氣。
“慕雲希!你不要太過分!百官這是在執行朝廷公務,你若是膽敢擾亂的話,本官不介意連你一起抓!”陰鬱的眼中陡然劃過一道怒氣與狠厲,慕承風眼神陰霾的看着慕雲希,狠聲說道,威脅之意,溢於言表。
“慕府尹,就那麼想抓我?不知情的人,還以爲我殺了你全家呢!”耳邊聽着他那狠意十足的話,慕雲希只覺得很諷刺,櫻花色的脣緩緩上揚,彎起一絲冷魅嘲諷的笑意,眸中,卻是一片清涼,毫無半分笑意,清涼似飛雪的嗓音緩緩響起,漫不經心的語氣,似乎還隱着幾分玩味的輕笑,但,卻分明讓人聽出了入骨的諷刺與不屑,也讓慕承風的臉上瞬間黑沉的嚇人。
這個慕承風是做夢都想着要抓她吧?之前就是一心要將一抓緊刑部大牢,現在,有揚言要抓她!只是,她,是那麼好抓的麼?脣邊的笑意緩緩加深,然,琉璃色的眼眸之中卻是冰涼一片。
“慕雲希你放肆!竟敢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你這是在詛咒父親大人麼?殺了全家?難道你還想做出如此畜生不如之事?”慕承風眼中醞釀着驚風駭浪的殺氣,一雙陰霾的眼睛噴火的盯着慕雲希淡雅清新,雲淡風輕的臉,幾乎是咆哮出聲的。
心中,卻是隱着滔天的怒意,這個慕雲希難不成還想要將尚書府滿門殺盡?想起小的時候曾不小心聽到的父親與母親的談話,他不由得心底暗驚,或許,當年父親留下了慕雲希根本就是一個禍患!這也是,這麼多年來,他都把她當作敵人一樣的來仇視的原因!
“慕承風,你似乎太過緊張了?還是,你根本就是知道些什麼?”慕承風的情緒波動實在是太大,反應也太激烈,而且,她沒有錯過他眼底一閃而過的驚懼與狠辣,心,驀然一動,或許,這慕承風根本就是知道她不是慕千秋親生的,那麼,他,會知道她的身世麼?
慕雲希開口,語氣漫不經心,但是,琉璃色的眸子卻是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的表情,似乎,不願意錯過一點點的表情變幻。
“你胡說什麼?本官會知道什麼?不要試圖轉移話題!你快給我讓開,擾亂公務,本官定會秉公處理!”慕承風聞言,表情卻是狠狠一變,卻是被他極力的掩蓋過去,狠狠的瞪了一眼慕雲希,便與繞開她,像高臺走去。
雖然只是一瞬間的變化,但,慕雲希卻是清晰地看到了,心中的猜測也是愈發的篤定了!不動聲色的斂了斂眉,腳步輕易便攔住了他的去路。
“慕府尹,玉公子遠來是客,身爲朝廷命官,濫用職權,隨意抓人,這便是你爲官之道?便是軒轅王朝的待客之禮?”清冷空靈的眸子裡,眸光清冽冷凝,慕雲希緩緩開口,音色清涼如飛雪,卻如千鈞寒冰般壓在了慕承風的心頭。
當着全城百姓的面,指控他濫用職權,隨意抓人,根本就是給他的官途抹上了一個大黑點!而且,她竟然把事情扯到了軒轅王朝的待客之禮上,此事,可大,可小,一個處理不當,便會在天下人心中,落下一個不好的罵名,這,可是有關軒轅王朝的面子啊!
慕承風的臉色很是陰沉,一變再變,一雙拳頭握的死緊。
“慕雲希!你不要囂張,這裡哪有你猖狂的份?那個玉什麼公子的,竟敢對皇子動手就是藐視皇族威儀,此乃大不敬!這與待客之禮無關!再多言,連你也一起抓!”軒轅絕見到慕雲希,就好像是老鼠見到了貓,又怕,又恨!
此時,那雙滿是陰險卑劣的眼中滿是仇恨與憤怒的火焰,仗着此時人多勢衆,不由得伸手指着慕雲希大聲叫囂道,然,卻是不敢靠近慕雲希,而是躲在了一大羣侍從之後,那個樣子,滑稽又可笑,恍若跳樑小醜一般。
對於他那毫無威脅力的叫囂,慕雲希根本連眼皮都懶得動一下,一雙琉璃色的眸子只是好整以待的看着表情陰晴不定的慕承風。
高臺之上,玉墨染美眸半眯,緩緩的掃了一眼高臺之下的萬千人羣,帶着幾分邪氣和凌厲的目光漫不經心的掃過那些手握長劍的官兵,勾脣一笑,卻是邪魅入骨,風流韻絕。
“今日天下樓正是開張,諸位前來捧場,玉某很是感激,但,天下樓的營業一切皆是走的朝廷程序,合法經營,前來吃飯飲酒的,玉某歡迎之至!前來惹是生非的,同樣歡迎,保證讓你們回味無窮,終生抱憾!哦,也許,根本沒有回味和抱憾的機會!”低低沉沉恍若清池流水般的嗓音緩緩流淌,載着無盡落花,嬌嬈生香,恍若一縷魔音悠然入耳,在衆人的心底驚起一層風浪。
他的言外之意,敢來天下樓鬧事者,連抱憾終身的機會都沒有?那就是,直接投胎去了?
想來也是啊!這天下樓是何等勢力!玉公子又是何等人?只怕,別說是一個小小的燕京府尹,就算是皇帝親自來了,也要對人家禮遇三分吧?
玉墨染話語落地,懶懶的看了沉默不語的慕承風一眼,豔若桃花的脣緩緩掀起,勾起一抹邪氣風流的笑意,新月般的眸子慢悠悠的看向那些手執長劍依然不肯後退的官兵,笑意,愈發的加深了!卻透着無盡清涼的味道。
“開門做生意,最是講究一個吉利!揭匾如此大事,可不能錯過了吉時,不然,財神爺他老人家可是會不高興的!”恍若魔音般的嗓音緩緩響起,帶着無盡詭秘的氣息,衆人甚是還未及想清楚他話中之意,便覺得眼前忽然刮過了一陣旋風,漫天呼嘯而來,帶着肆虐人間的暴戾,但是,奇怪的是,那旋風只在那些個手執長劍的官兵們頭上颳起,其他的地方,依舊是風平浪靜!大好春光!
“這是怎麼回事?這是哪裡來的怪風?”人羣,頓時一陣驚慌,滿臉詫異的看着那股突如其來的怪風,不可思議的驚呼。
“就是!爲什麼只有那裡才颳風?我們這都是好好的?”在他們所戰的地方仰望天空,依然是陽光明媚,萬里無雲,可是,爲何那些官兵們的頭上卻變了天呢!
“哎呀?看來,財神爺他老人家是真的發脾氣了呢!”驀然,一道低低沉沉恍若魔音過境的聲音幽幽響起,帶着幾分詫異,帶着幾分不易察覺的邪氣,高臺之上,玉墨染滿臉興致的欣賞着那些官兵東倒西歪,潰不成軍的樣子,豔若桃花的脣邊勾着一抹風流灩絕的笑意,幾分邪氣,幾分奸詐。
“就你這禍水還想當財神爺?是想銀子想瘋了吧?”人羣之外,風輕一手輕搖摺扇,鍾靈俊秀的臉上滿是鄙夷的神色,不由得嗤笑一聲。
他剛剛可是看得清清楚楚,那股怪風分明就是他搞的鬼,還敢裝出一幅無辜又無恥的樣子推給人家財神爺!關財神爺他老人傢什麼事麼
“如果風公子也喜歡銀子,玉某不介意用銀子砸死你!多幸福的死法啊!”風輕的聲音雖然不是很大,又是在嘈雜的人羣之中,可,還是清晰地傳入了玉墨染的耳中,新月般的眸子微微眯起,脣邊那抹邪氣風流的笑意卻是緩緩加深。
“……”對上玉墨染眼角眉梢的挑釁和張揚,風輕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他以爲自己很有錢嗎?還想用銀子砸死他?他風輕,是那麼容易就掛掉的人麼?
見此,玉墨染脣邊的笑意更顯邪氣,微微上揚的眉,毫不低調的張揚着屬於勝利者的華彩,手中玉扇凌空一番,那股怪風便緩緩的停了下來,而,那些個官兵早已是橫七豎八的倒了一地,官帽落地,長劍丟棄,潰不成軍!
慕承風看着眼前亂作一團的屬下,臉色黑沉的已經快要擰出水來了!胸口劇烈的起伏着。雖然沒有看清楚是怎麼回事,但,這股怪風絕對是那個玉公子搞的鬼!可恨那羣無知愚蠢的百姓還真的以爲是財神爺發怒了!在那裡一唱一和的!
高臺之上,玉墨染面若桃花,笑得邪氣風流,新月般的眸子轉向慕雲希,一縷魔音飄然入耳。
“吉時已到,不知玉某可否有幸請夜王妃與夜王殿下爲天下樓揭匾?”
玉墨染話語落地,底下又是一陣喧譁唏噓!八皇子更是氣急敗壞的鬼叫出聲。
“玉墨染!你腦袋被驢踢了嗎?居然要一個傻子和醜女來揭匾?簡直就是貽笑大方!”
“嘖嘖嘖!你想踢本公子?就你那跛腳?擡得起來麼?這要是不小心摔死了,那可多晦氣呀!生意人嘛,最忌諱這個了!”聽了軒轅絕那無禮的話語,玉墨染脣邊的笑意不減反增,恍若魔音般的聲音帶着無忌的玩味與嘲諷。
玉墨染話語剛落,人羣頓時響起一陣鬨笑聲。這玉公子,想不到人生的這麼美,說起話來卻是一點也不客氣啊!
“你敢罵本皇子是驢?你這個娘娘腔!慕承風快點把這個娘娘——唔唔——”八皇子愣了好一會纔在衆人的鬨笑聲中反應過來玉墨染是在罵他,頓時氣急敗壞的衝着一旁的慕承風大喊,聲音難聽至極!
然,叫罵的話還沒有說完,便有一物橫空飛來,速度快若驚雷,直接堵住了他的嘴,世界瞬間安靜了!
衆人好奇望去,表情,瞬間扭曲,極度怪異!
那,那堵住八皇子嘴巴的東西,竟是一隻……鞋子!呃……
“哎——可惜了!這可是一隻新鞋!真是浪費了!”高臺之上,玉墨染看了一眼徹底石化的八皇子,新月般的眸子瞥了一眼他口中的鞋子,幽幽一嘆,不無可惜的說道。
人羣齊齊響起一陣抽氣聲,這,就算是新鞋,那也是鞋子啊!用鞋子封口……這,還真是史無前例啊!看向八皇子的眼神之中,不自覺的多了幾分同情。他應該是史上第一個被人塞鞋子的皇子了!
“夜王妃,請!”沒有再看那臉色漲成了豬肝色的八皇子,玉墨染對着慕雲希微微一笑,做了個請的手勢。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慕雲希同樣看着玉墨染,琉璃色的眸子似乎劃過幾分不易察覺的輕笑,緩緩開口,嗓音空靈。
“不是吧!宮主居然答應爲他揭匾?這個禍水面子可真不小啊!”人羣之外,風輕一臉見鬼的表情看着慕雲希拉着軒轅澈緩緩走向那紅綢絲帶,一手支着下巴,鍾靈俊秀的臉上滿是鬱悶之色。
慕雲希與軒轅澈並肩而立,二人雙手交疊,緊緊握住那紅綢絲帶的一端,那樣鮮明妖嬈的紅色,像極了成婚之時的紅綾……
軒轅澈看着眼前的紅綢絲帶,黑白分明恍若月下寶石般的眼眸是無盡的迷離恍惚之色,手心,是慕雲希素白纖細的手,溫軟,微涼,卻彷彿一片火焰,點燃了他心中莫名的情緒,順着全身血脈,緩緩蔓延,一直匯聚於後腦之上那一方隱秘着的結界,微微觸動,暈開層層波瀾。
“澈兒?”察覺到他的異樣,慕雲希輕輕喚了他一聲,琉璃色的眸子劃過一絲擔憂,似乎,今日的他總是容易走神?
“哦!姐姐……”軒轅澈微微一怔,回過神來,看着慕雲希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純粹明燁。
二人握着紅綢絲帶的手用力一扯,紅綢落下,刻着天下樓三個龍飛鳳舞大字的牌匾瞬間展現在衆人眼前,隨着紅綢漫天落下的一瞬間,四方的天空忽然綻放出璀璨絢麗的煙花,奼紫嫣紅,色彩斑斕!
煙花,帶着華光萬丈的光芒絢麗綻放,驚豔衆生,天下樓前,一場盛世煙花,預示着,天下樓的勢力,將從此深入王城!亦或者,一場蓄勢已久的暴風雨,終將要呼嘯而來,踏碎這一場山河永寂!
“相信,對於天下樓的規矩,大家都不陌生,每一層,都是不同身份與地位的象徵,天下樓共七層,只有最尊貴的客人才能入得第七層!希望大家對號入座!”玉墨染緩緩巡視了一番人羣,眸光掠過風輕之時,微微頓了頓,一絲意味不明的流光悄然劃過眼底。
“天下樓的規矩,天下皆知,玉公子放心,我等定當遵守!”人羣已經在沸騰,臉上的表情已經無法用激動來形容,這可是,軒轅王朝唯一的一家天下樓啊!
“迎客!”隨着這一聲高呼落地,人羣,如潮水一般涌進天下樓中,瞬間,填滿整個大廳。
“夜王妃,請上七樓!”瞬間空下來的門外,那幾道身影也是尤爲醒目,玉墨染緩緩走到慕雲希的神情,新月般的眸子卻是微微打量着她身邊的軒轅澈,眸光略顯古怪。
“以本公子的身份,應該也是去七樓吧?恩!不用帶路了,本公子自己去!”風輕邁着悠閒的步子,踱到慕雲希的身旁,摺扇輕搖,優雅淺笑,丹鳳眼中溢着幾分自命風流的自戀神采,挑眉看向玉墨染,完全不知低調爲何物的開口。
“以公子這般風流倜儻的秉性,鍾靈俊秀的相貌,卓爾不羣的氣質,自然是再適合不過,”聞言,玉墨染亦緩緩凝眸看向風輕,看着他那優雅到讓人吐血的淺淺笑,新月般的眸子微微眯起,笑得眉眼彎彎的開口,儼然是認同了風輕所言,然,末了,卻是話鋒一轉,補充了句,“去大廳了!”
呃……風輕臉上的優雅笑意有着一瞬間的僵硬,丹鳳眼中明顯的劃過一絲錯愣,眨了眨眼睛,還是有些無法相信,以他這軒轅王朝最年輕有爲,驚才絕豔的丞相,居然只能去大廳麼?大廳?
然,待他回過神來想要找玉墨染理論之時,眼前哪裡還有那人的影子?就連他家宮主和綠綺那丫頭都不見了!只剩下慕承風和一羣殘兵敗將在那裡怒火中燒!
當然,還有那個依然沒有回過神來的八皇子,口中塞着一隻黑色的鞋子……呃……畫面好驚悚!風輕縮了縮脖子,身影一閃,消失於天下樓前。
天下樓,頂層,望月閣。
“小姐——”慕雲希剛剛跨入房中,便有一道藍色的身影飛奔而來,撲到她的面前,滿臉欣喜的看着她。
“藍若,你這麼多天忙的連個人影都不見,原來是在籌備天下樓一事啊?”慕雲希看着眼前恍若一枝空谷幽蘭般恬靜婉約,清逸初塵的女子,琉璃色的眸子漫過幾分笑意。
“那是!你都不知道,藍美人可是本公子的賢內助啊!有她操辦着,本公子可是省了不少的事。”慕雲希話音剛落,眼前人影一閃,玉墨染已經將藍若攬入懷中,面若桃花的臉上掛着幾分風流邪氣的笑意,一手挑起藍若小巧的下巴,豔若桃花的脣微微掀起,恍若魔音般的聲音之中滿是揶揄。
“你就不能正常點?”饒是恬靜婉約如藍若,面對玉墨染如此輕挑的言行,也是微微白了她一眼,毫不客氣的拍掉下巴上那隻堪比女子的柔軟小手。
“美人這是害羞了麼?”遭遇白眼,玉墨染卻一點也不在意,手中玉扇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搖着,豔若桃花的脣邊掛着一抹邪氣風流的笑意,微微揚眉,戲謔開口。
“完了完了!這廝已經毀了!你不應該叫天下第一公子,要叫天下第一花花公子纔對啊!”看着眼前那個儼然一幅風流惡少,花花公子模樣的玉墨染,衆人忍不住仰天翻了個白眼,綠綺更是仰天長嘆一聲,滿是惋惜與促狹的開口。
“天下第一花花公子也不錯啊!還可以左擁右抱,妙哉妙哉!”玉墨染聞言,卻是緩緩的點了點頭,一幅頗爲認同的模樣,伸手一勾,便將綠綺也攬入了懷中,玉扇輕擡,挑起綠綺的下巴,半眯着一雙新月般的眸子,眸光邪氣風流的看着她清麗柔美的容顏,調笑道。
“小姐,你快點拯救拯救她吧!她已經病入膏肓了!”綠綺一個閃身,逃離了玉墨染的魔爪,對着一邊的慕雲希揚聲開口。
“小染,你爲何突然將天下樓開到了燕京城?”慕雲希微微蹙眉看着一臉輕挑邪笑的玉墨染,琉璃色的眸子劃過幾許沉思,淺聲問道。
“哎呀!希希,我這不是想你了嘛!我整日四處漂泊,浪跡天涯,可都好多年沒見你們了!現在,你們一個個的跑來燕京,我當然也要跟着來了!”瞬間,玉墨染又繞到了慕雲希的身邊,一伸手,挑起她的一縷青絲繞在指間,表情委屈,語氣誇張的開口道。
“你是扮男裝習慣了,真把自己當男子了麼?”見狀,一旁的綠綺忍不住撫額輕嘆,柔若清水的眸子裡卻劃過幾分輕快的笑意,她們已經很久沒有這樣聚在一起,說說笑笑了,時光彈指間悄然輕逝!
“好吧!我這是奉了師傅她老人家的命令,纔將天下樓搬進軒轅王朝的!”見房中幾人均是一臉同情的表情看着自己,玉墨染的面上有些掛不住,她有這麼可憐麼?這些年來扮男裝還真的是風生水起,有滋有味的,有的時候,她自己都一不小心把自己當成了男子了!
“青姨的意思?”聞言,慕雲希卻是微微一愣,淡雅寧靜的臉上漫過幾分沉吟之色。
原來,這名震寰宇的天下第一公子玉墨染竟是男扮女裝行天下,而且,她還是秋水宮青長老的關門弟子!難怪世人都查不出她的底細呢!
“就是師傅她老人家的意思啊!真奇怪!以前我要把天下樓向軒轅王朝發展,她是堅決反對的,現在不知道是怎麼了,突然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玉墨染也很是好奇,但,縱然她猜不透師傅的想法,還是會謹遵師令的!
透過望月閣的軒窗,遠看天邊的浮雲,長空浩渺,天地浩大,層雲翻涌之間,有種氣壯山河的恢弘壯麗,琉璃色的眸中點點深思,秋水宮風花二使潛入軒轅朝堂,且權傾朝野,這期間,有何深意?如今,竟連天下樓都伸入了王城之中,青姨她,似乎在將秋水宮的勢力往王城滲透,聚集,這,究竟又意味着什麼?
千里之外,巫山北疆,縹緲峰。
黑衣白髮的女子迎風靜立在那一片似血妖嬈的曼珠沙華之間,清麗的容顏彷彿蒙了一層寒冰,眉宇之間皆是化不開的寒氣與戾氣。
“希兒已經開始懷疑自己的身世了,甚至,她已經去過了雲若宮。”冷凝清冽的嗓音之中帶着點點嘆息與滄桑,苦心隱瞞了她這麼多年,她竟還是知道了麼?也許,她現在還不知道自己是前朝公主的身份,但是,她已經知道了自己不是慕千秋的女兒,以希兒的個性,她一定會追查下去的。得知了真相後的她,可以接受的了沒有沉重痛苦不堪的往事嗎?她,又會不會怪自己多年的隱瞞與欺騙?
“得到稟報,清凰前些日子正在四處追查有關皇后娘娘的消息,想來,是公主的意思。既然公主已經懷疑了,早晚都會查出,與其她知道之後怪你,倒不如,你早些告訴她。”那個一襲黑衣如夜色般冰冷的男子,冷硬的五官,銳利的鷹眸,彰顯着他作爲將軍戎馬半生的風骨和歷經滄桑後的鋒芒內斂。尹玄看着女子飄揚在風中的白髮,冷厲的鷹眸劃過一瞬間的柔軟。
“現在還不是時候,燕京,尚不在完全掌控之中!若希兒得知了真相,定會去找軒轅烈報仇,一來,我擔心希兒的安危,二來,這會壞了我的計劃!有關於前朝的一切皆被軒轅烈那個狗賊焚燒銷燬,僅剩不多的資料也只有秋水宮的禁地纔有,希兒想要查清楚,還需要一些時日,而你我,要抓緊時間,在希兒查出真相之前動手!”女子看着眼前妖紅似血的曼珠沙華,清麗的眼眸之中陡然劃過一道誓會天地的戾氣與煞氣,那一瞬間,似有一道強大的氣流縈繞在她的周身,而她,就彷彿一場滅世風暴的核心,周身彌散着毀天滅地的氣息。
帝都,皇宮,御書房。
殿中的氣氛極致壓抑,極致沉悶,慕千秋微微俯首立於皇帝身前幾步之遙,全身的每一根神經似乎都在緊繃。
下了早朝之後,皇帝便將他召進了御書房,可是,如今都快一炷香的時辰過去了,皇帝卻不開口,只是滿臉陰沉的坐在那裡,一雙惡狼般陰狠肆虐的眼睛居高臨下的審視着他,這種靜默與充滿了探究的審視,讓人生生的透不過氣來。
“慕愛卿,當年火燒雲歌殿之時,可曾留有活口?”良久之後,皇帝終於開口,聲音冰沉如寒霜,充滿了冷酷嗜血的因子。
“回皇上,那一場大火整整燒了一天一夜,所有人皆葬身火海,屍骨無存!”聞言,慕千秋的心裡陡然一驚,後背的衣衫不自覺的被冷汗浸溼,皇帝這是在懷疑什麼嗎?還是,他已經發現了慕雲希……不!這不可能,慕雲希和婉兒可是沒有一點的相像之處!應該不會,慕千秋在心中自我安慰着,口中卻是小心翼翼的回道。
“當年,婉兒,不是已經懷有身孕了嗎?她,可曾將那個孩子生下?”提起那個名字,似乎揭開了一段不願觸及的回憶般,皇帝那雙惡狼般陰狠肆虐的眼中劃過幾分猙獰與痛苦,咬牙,狠聲說道。
“這,回皇上,臣趕到雲歌殿之時,那裡已經燃起了大火,臣想,應該是,婉兒她得知南宮煜慘死,心灰意冷之下縱火*……所以,臣也不知道……”慕千秋撲的一聲跪下,頭已經快要垂到了地面,額頭之上已是冷汗密佈,心,因爲極度的震驚與恐懼而有種沉悶的窒息感。
皇帝的話根本就像是當頭棒喝,驚的他差點當場露了破綻,皇帝應該只是試探,他並不知道事實情況如何,所以,要挺住!
“是嗎?那慕雲希,真是你的親生女兒?”皇帝眼神如炬,逼視着下方的慕千秋,一字一頓的開口,嗓音冷厲陰沉。
“皇上的意思是?這,這怎麼可能!臣雖然喜這個女兒,但她的確是臣的親生女兒,縱然臣有一百個膽子,也不敢期滿聖上啊!”聞言,慕千秋心臟驀然停跳了一拍,猛然擡起頭看向上位的皇帝,滿臉義正言辭之色的開口道,神情異常的忠誠。
“但願,你是真的沒有這個膽子,朕若發現你當年有所欺瞞……”皇帝目光陰沉肆虐的逼視着慕千秋的眼睛,冷酷開口,雖然話沒有說完,但是,那話中的意思卻是再清楚不過,滿含的危險與威脅之意。
“臣絕不敢隱瞞!是否是小女無知,觸怒了龍顏?臣回去之後定當狠狠懲戒!”隱在衣袖中的手,不停的顫抖着,慕千秋極力的維持着表面的平靜。
以皇帝嗜血而多疑的本性,他既然已經開始懷疑慕雲希的身份,便不會就此善罷甘休,若是他真的查出了什麼來……心,驀然一震,他,還是要早作準備較爲妥當。
御書房中,各懷心事的兩人,誰也沒有再開口,一時間,氣氛詭異而沉悶壓抑。
一個時辰之後,慕千秋從御書房中走出,面色微微有些發白,一幅心不在焉的樣子。
耳邊,一直迴響着皇帝那句別有深意的話。
你那個不肖的女兒慕雲希,朕會替你懲戒的,你就不要勞心了!
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皇帝口中的懲戒,究竟是何意?
以皇帝狠厲嗜血的本性,即便是沒有確定慕雲希就是南宮煜的女兒,也一樣會對她下殺手的!因爲他,從來就是,爲達目的,不擇手段,寧可枉殺千人,也絕不願放過一人!
擡頭看了一眼天邊漸漸西沉的落日,精明圓滑的臉上劃過一抹冷酷無情。
婉兒,當年冒着誅滅九族的危險,將慕雲希帶出皇宮,也算是對你這個妹妹仁至義盡了!這麼些年來,更是擔驚受怕!不僅擔心,皇帝得知了此事之後,盛怒之下,極有可能治慕家一個滿門抄斬之罪!還要提防着慕雲希那個死丫頭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之後,來找慕家尋仇!這麼多年來,他可是一直活在這個陰影之中,真的後悔當年的一時心軟!
如今,她是生是死已經再與我無關。皇帝已經注意她了,毀滅,也是早晚的事,要怪,就怪她自己命不好!倒也沒什麼不好,早死早超生,希望她下輩子,運氣會好點,投胎到一幅平常人家。
似乎,心中的最後一縷情義也被斬斷,慕千秋一甩衣袖,邁開步子,揚長而去,背影,決然而冷漠。
御書房中,皇帝一身明黃站在窗前,窗外,落日餘暉,殘霞漫天,那樣鮮紅悽美的顏色,映着他那雙幽冷陰狠如惡狼般的眼睛,更是有種觸目驚心的陰冷肆虐,世間最明亮的明黃色,也無法驅散他那一身彷彿從心底發出的幽暗陰森之氣。
“慕雲希,不管你是不是南宮煜的後人,你,都得死!”低冷陰狠的話語,很快,便湮沒在那一片漫天紅霞之中,連空氣,似乎都變的陰冷森涼起來。
天下樓,望月閣。
七重樓上,斜倚軒窗,凌風側望那一方浩渺蒼穹,漫天落霞翻飛,滿目殘陽似血,天地之間,有種別樣妖嬈的迷離美豔,讓人一不小心便沉溺於那份自然的曼妙瑰麗之中。
“其實,站在這裡看風景還是滿不錯的嘛!”窗前,玉墨染一手右手執着玉扇,有一下沒一下的拍打着左手掌心,新月般的眸子看着天下樓外的萬里殘霞,眸中劃過幾許輕鬆愜意。
“的確不錯!只是可惜了,玉公子可是富甲天下的大忙人!哪裡有閒情逸致欣賞這等良辰美景?”聞言,綠綺偏頭看了一眼滿臉神情悠閒的玉墨染,柔若清水的眸中劃過幾分促狹之色,不由得開口打趣道。
“那是!本公子可是千年難得一遇的商業奇才!美人,可不要太迷戀本公子哦~當然,本公子不介意你投懷送抱的!”收回看向窗外的視線,對着綠綺滿是曖昧的眨了眨眼睛,邪氣一笑,風流萬千的開口,滿是戲謔調笑。
“哎!天與地之間的距離有多高,你的臉皮就有多厚了!”見狀,綠綺滿是挫敗的嘆了口氣,清麗秀雅的臉上滿是同情之色。
“哪裡!本公子皮很薄的,只不過是稍稍自信了點嘛!”唰的一下打開玉扇,搖盡一世風流,玉墨染滿是不以爲意的看了綠綺一眼,開口爲自己辯解。
“玉墨染,你也好意思把所有的事情都丟給我來做啊?這天下樓,你纔是老闆!”正閒聊間,一道恬靜婉約的嗓音自門口傳來,語氣之間掩不住的埋怨之色,藍若站在門外,一身空谷幽蘭般的氣質,額頭之上卻滲出了一層薄汗,白皙的臉上也微微染上了幾許紅暈,顯然是,忙到了現在!
“呃……若兒美人生氣了麼?哎呀!本公子一時高興忘了時辰,看我這記性,呵呵……美人不要生氣,本公子這就去幫你哈……把美人累成了這樣,本公子真的是很心疼很心疼哎!”看着出現在門口,美眸之中微有怨色的藍若,玉墨染干笑了兩聲,滿臉討好之色的看着藍若,擡步朝她走去,卻依然改不了那滿口的調笑之辭。
“哎——”綠綺在身後,看着玉墨染風流飄逸的背影,頗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感覺,忍不住仰天長嘆了一聲。
“今日天下樓新開張,事情難免多了點,綠綺,你也去幫幫藍若吧,今晚就不用回王府了。”琉璃色的眸中,溢滿清淺瀲灩的笑意,看向門口那拉拉扯扯的兩人,確切的說,是藍若在躲閃着於墨染的魔爪纔對!輕聲開口,嗓音清冷空靈,卻讓人感覺到絲絲暖意。
“哇!還是希希美人最好啦!本公子愛死你啦!”前方,玉墨染的一隻魔爪已經搭在了藍若的肩膀上,聽到慕雲希的話,還不忘百忙之中回過頭來,凌空飛來一記香吻,語氣誇張的開口道。
對於她的不正經,慕雲希似乎早已司空見慣一般,清新淡雅的臉上表情一派雲淡風輕。倒是綠綺,忍不住狠狠的抽了抽嘴角,額前劃過三道黑線。
這個玉墨染,是中毒太深無藥可救了!居然連小姐都調戲?
哎——可憐的孩子呀!都是男裝惹的禍啊!
“小姐,我還是將你與殿下送回王府之後再回來幫忙吧?”哀嘆完畢,綠綺回頭看向慕雲希,嗓音柔柔的開口道,柔若清水的眸中劃過幾分擔憂之色。
“不用了,我認識路,天下樓剛剛開張,事情會比較多,我怕她們會忙不過來,這幾天,你都不用回王府了,就歇在這裡吧,免得來回奔波。”聞言,慕雲希不由得微微一笑,淺聲開口。
天下樓入駐燕京城,本就引起了朝廷的注意,今日經過八皇子與慕承風一事,只怕後續還會有不少的麻煩找上門來,反正,王府之中有清凰和依依他們也已經足夠了,倒不如將綠綺留下來協助藍若。
“恩!小姐,天色也不早了,你和殿下還是快些回去吧!路上小心點!”雖然知道小姐的武功,放眼天下也難逢敵手,但,畢竟殿下現在……而且,帝都之中畢竟是龍蛇混雜,還是有些忍不住的擔心的。
“不用擔心。”看着綠綺眼中不自覺間流露出的擔憂,心中劃過一股淡淡的暖流,慕雲希輕輕笑了笑,擡步朝望月閣另一邊的軒轅澈走去。
彼時,他正拿着夕陽鏡滿臉新奇與興奮的看着眼前所有能看的東西,天空,人羣,遠山……
“澈兒,我們改回去了!”看着抱着夕陽鏡玩的不亦樂乎他,琉璃色的眸中不自覺的漫過幾許輕笑,淺聲道。
“咦?姐姐,你怎麼變小了?”聞言,軒轅澈將夕陽鏡轉向慕雲希,美若夭邪的臉上瞬間劃過滿滿的困惑,歪着腦袋,語帶驚奇的開口。
慕雲希的腳步微微頓了頓,嘴角微微有些僵硬。
那個夕陽鏡可望千里,如今,她就站在他的面前幾步之遙,自然會被縮小很多!
“你把夕陽鏡拿開再看看。”清冷空靈的嗓音之中明顯的隱着幾許無奈。
“啊?噢……怎麼又變回來了?哇!這夕陽鏡真的好神奇啊!澈兒可不可以把它帶回家呀?”軒轅澈依言照做,愈發的覺得這夕陽鏡神奇好玩,便也更加的愛不釋手。
“澈兒喜歡的話,就拿着吧!”說話間,她已經走到他的身邊,伸手,極是自然的牽過他的手朝門外走去。
天邊,夕陽已逝,殘霞漫天,紅的,悽迷美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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