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冷漠疏離

四周的喧囂越發顯得這一處幽靜,不是說這裡沒有人,而是有人也大氣不敢出。

“啪!”寂靜中,杯子碎裂的聲音顯得突兀,“出去!滾出去!”女子大喊大叫的聲音更是在這一方小小的天地裡,傳的清遠。

“主人又在發脾氣了。”一綠衣服丫環端着木盆悄聲對身旁的紅衣丫環說道。

紅衣丫環四顧了下,便低頭悄聲道,“主人家的事,做下人的別管那麼多。”說完,紅衣就快步離去。行走間,竟是一聲聲音都沒有發出。

房間內,剛剛發過脾氣的南宮月裳全身顫抖的坐在牀上,素手緊緊握成拳,牙關緊咬。“該死的南宮傲君,我和你勢不兩立!”

一直寵愛她的聖上,就是因爲多來了一個南宮傲君,便對她冷淡至極,她南宮月裳何時受過這等委屈?該死的,該死的!分明她就快成爲皇后!都是南宮傲君,都怪她!

若不是她......月裳眼裡蹦發出一股強烈的恨意,“我一定不會讓你好過。”

天邊現出一抹魚肚白,預示着新的一天將要到來。似乎平靜,卻也不平靜。

“吱呀。”門被打了開來,月裳巧移蓮步輕輕跨出來,臉上全無方纔的戾氣,而是多了一抹微笑。

朱脣微張道,“小紅,陪我去找皇上。”說完就繼續走。

侯在一旁的丫環連忙快步上前,跟在她身後。

“陛下……”目光流轉,她輕輕靠了過去,一隻柔若無骨的小手搭在了宮傾燁肩上。

不着痕跡的躲了一下,兩道劍眉已然皺起。

但是南宮月裳並沒有看見,還以爲他只是隨意的舒展了下身子,手還要進一步往下摸的時候卻被一把打開了。

“滾。”

就這樣的一句話,南宮月裳愕然在原地,身體驟然僵硬,也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什麼,該做什麼。

張了張口,還不等她說出什麼,兩行清淚已然從臉頰滑落。

以前你不會這樣對我的……腦海裡一直被這句話充斥着,南宮月裳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輕輕的向着宮傾燁的那個方向顫顫巍巍的伸出了一隻手,或許是有些膽戰心驚吧。

微微啓脣,道:“陛下,到底怎麼了?”

“沒事。”宮傾燁冷淡的說。“找我什麼事?”

“沒......沒事。”她斂下眼眸,神色間說不清的淒涼,她眸中波光流轉,“陛下,你以前不是這樣對我的。”

“以前?”宮傾燁皺眉,冷聲道:“以前的事已經過去了,還提他做什麼?”

她仍舊悲涼,現在連以前都說不得了嗎?鬆了又緊,緊了又鬆自己的拳頭,“你現在就這麼對我?”

“我說過了。”宮傾燁並沒有發現她的情緒變化,只是自顧自的說着:“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

“那臣妾先行告退了……”南宮月裳微微一福身子,低着頭退了出去。

在轉身的那一瞬間,宮傾燁覺得自己好像看見了她紅紅的的眼圈,也沒有多在意,低下頭去想自己的事情了。

沉默了一會兒,還在原地的宮傾燁一把將桌子掀開,煩躁的走來走去。他心下明知這樣對待南宮月裳是不對的,但他就是忍不住,該死的,他一拳砸向柱子,“你到底在想什麼?”

分明自己和南宮月裳的感情纔是最深,現在腦子裡迴盪的怎麼全是南宮傲君的身影!

他使勁晃了晃腦袋,想要試圖將身影甩出腦海。卻發現怎麼甩也甩不掉。

甩不掉,他緩緩閉上眸子,放由自己去想。

傲君的一顰一笑,嬌羞時紅着的臉龐,開心時笑彎的眼睛,調皮時斜眼假裝什麼都沒發生,不開心時的強顏歡笑......“傲君,爲什麼?”

他睜開眸子,重重的甩了下腦袋,爲什麼現在腦子裡全是她!分明方纔才喝退月裳,自己應該想她纔是,應該想着怎麼樣才能讓她不生氣的,當初分明就是爲了月裳殺了葉瑾,可是現在......他後悔了!

思及此,他朗聲叫道,“小順子,擺駕福靚宮!”

“是!”小太監順從的俯下腰身,後退着遠離他的視線。

“皇上擺駕福靚宮!”

或許,是禁慾太久。一踏入福靚宮,他便一把抓過貴人,狂躁的撕扯衣裳。

“皇上。”貴人嬌羞,欲語還休,心下卻竊喜,皇上已經很久都沒來了呢。“現在是白天,皇上......”

宮傾燁卻是沒聽,仍舊自顧自的忙活着自己,貴人卻是不依,好不容易等來了皇上,哪能這麼容易就叫吃了去。當下也不怕得罪皇上,死命的拉住自己的衣服,嘴裡還叫喊着,“皇上,不要這樣,這還是白天,皇上!”

宮傾燁一把推開貴人,看着驕人半裸香肩,衣衫卻仍舊是完好無損。心中不由得一陣氣悶,南宮傲君不聽他的話也就算了!私自離開也就算了!可是自己的嬪妾居然也不聽話!“來人!去了她的貴人身份!貶去浣衣院!”

以爲皇上的口味又重了一層喜歡地上動作的貴人正是嬌羞時,確實聽見一句足以改變她命運的話語。

她驚慌失措的擡起頭,看着宮傾燁,大叫,“皇上!”

“拉出去!”他心中煩悶,連個女人都搞不定,都怪這個女人不聽話,他惡狠狠的瞪着貴人,甩袖離去。

不理會身後女人的哭喊。

“皇上!”她大聲的喊叫出來,哭聲溢出,“不要!皇上!臣妾知錯!不要!皇上!”

“皇上!”眼看他越走越遠,驕人心算是徹底冷了下來,放棄掙扎,任由淚水劃過臉頰,衣衫不整的被人拖拽出去,狼狽不堪的模樣並未得到旁人憐憫,宮裡,被貶的嬪妃他們見多了。

“皇上,接下來是要去哪?”小太監低眉順眼問道。

“景德宮。”他需要冷靜。宮傾燁揉了揉額頭,幾日來的煩悶或許只有在她那裡能解決了。

不同於別處的富貴雍容,這一處是肅靜,肅靜中又帶點蕭條。

“你來了?”女子聲音不冷不熱,背對着宮傾燁並未轉身。

他也沒有生氣,尋了椅子自己坐下,才緩聲道,“我來了。”

“這次來又有什麼事呢?”沒有所謂的皇權在上,嬪妾在下,她依舊不轉身,就那麼背對着盤腿坐在地上。安靜,卻不能讓人忽略她的一舉一動。

他低笑聲音溢出,“你還是這樣。”永遠的不知變通,永遠的都那麼懂他。笑夠了,便收了笑聲,“你應該明白當初的事情。”

當初,他爲了南宮月裳殺了葉瑾......

“怎麼?後悔了?”女子的背影消瘦,連帶聲音都顯得柔弱,卻是透着堅強!

“後悔?”他嘲諷一笑,“我怎麼可能會後悔!”

“口是心非。”只一句,說的宮傾燁滿嘴苦澀,是啊,口是心非。南宮傲君和葉瑾很像,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對南宮傲君到底是留戀她身上葉瑾的影子還是隻是單單的感激之情。他站起身子,踱步起來,步伐堅定不紊亂。

“那又如何,我是皇上,萬物都得聽從我的話語!”瞬間,豪氣從他身上迸現!轉而又低落下去,“可我......”

女子笑道,“萬物皆有自己所依屬的,就算沒了你,他們也只是期盼着過好自己的生活。”

是這樣嗎?宮傾燁迷茫,就連傲君也是這樣嗎?搖頭,宮傾燁,你在想些什麼?

“沒錯。”似是料到宮傾燁在想什麼,女子毫不猶豫的出聲道。

“你......”宮傾燁一時不知道說些什麼,總覺得女子太不懂規矩。沉默一會,又釋然,她本來就是這樣,又何須在乎太多?

“我雖然久居在此,卻不代表不知道外面的事情,南宮傲君形似葉瑾,讓你想起了她,可是你卻疑惑着自己到底是因爲葉瑾喜歡她,還是僅僅只是喜歡她。”

“喜歡?不,我不喜歡她。”這個她,在否定的誰,或許只有宮傾燁自己知道了。“我只喜歡皇位,只喜歡南宮月裳!”

女子低笑,似是嘲諷他的無知,“既然喜歡,又爲何冷落她?”

“我......”他語塞,半晌,很肯定的說,“以前喜歡。”

“對啊,就連你自己也說是以前。”女子緩慢站起身子,衣袂翩飛,隱約間看見的只是一條腿!

宮傾燁痛苦的閉上了眼睛,“對不起。”都是因爲我,才害你自行斷腿一隻。

“不,我不怪你。”女子轉過身子,未施粉黛的臉上一片白淨,朱脣不點自紅,輕啓道,“誰叫我喜歡你,又誰叫你只喜歡她人呢?”

看見女子容顏,宮傾燁全身狠狠一震,良久,他纔開口道,“真是不怨,就不會隱居在皇宮中。”

“那又如何?”這麼多年,她早已習慣,“倒是你,還不習慣南宮傲君走吧?”

聽女子說起傲君,宮傾燁瞳孔一縮,“我對傲君有的只是感激之情。”

“但願如此。”女子說完,便坐在一旁椅子上,背對着宮傾燁。

“你......”他滿嘴苦澀,“好好休息,有時間我在來看你。”

說完,就走出門,未曾回頭,一如多年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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