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有重物落地的聲音。
驚擾了房中的人,也驚醒了呆若木雞的未尋。
“怎怎麼會瞎了……不可能的……”
門外,打翻了盆鉢的青衫女子手忙腳亂的將東西扒拉到一塊,抱了起來轉身急急離去。
門內,男子再次轉了眸子,從門口至窗外,清冷的眼眸深沉如海。即便有陽光普照,依舊黑沉得讓人望不到盡頭。
“眼睛瞎了而已,那麼驚訝做什麼。”再回首,司北玄朝猶在震驚低喃的女子笑了一笑,“你擔心我瞎了,便照顧不了人了?”
“胡說什麼呢!”男子輕鬆的調侃讓未尋心底輕了不少,哭笑不得的嗔了他一句。
只要人還活着,其他的問題便總能找到解決辦法,確實是她大驚小怪了。
“外面是三四月的時節吧?”沒回應未尋的嬌嗔,司北玄又轉而凝向窗外,任由金色光線直射他的眼眸。
陽光帶來的那種暖意,能讓他知道他確實還活着。
還與她在同一個世間,同一個空間。
“你怎的知道?”未尋訝然,挑眉。
他眼睛看不到,竟能猜出現下的時令?
“唔,原來我睡了那麼久了麼。”極輕的呢喃,幾乎讓未尋無法聽清。
上天山是舊年十一月中,那麼距今至少有三個多月的光景了。
原來他一睡,就睡去了那麼多的時間。
那她呢,等待他甦醒的日子裡,她可是又受了許多的煎熬?
緩緩閉了眸子,司北玄淡聲道,“我餓了,未尋。”
“哎呀!看我,太高興都給忘了這遭,你等等,我馬上叫人傳膳上來!”未尋一拍腦袋,又是懊惱不迭。
她怎的就那麼粗心,忘了這回事,餓了幾個月的肚子,醒來豈不是要先填飽了肚子纔有精神麼?
轉身正要去門口喚人,便見清月端了個湯盅走進來,腳步輕細,行走間很是小心,怕灑了湯水,也怕擾了牀榻上的人。
“清月,幸好有你,不然我又要手忙腳亂一番。”朝清月笑笑,未尋接過湯盅,放到牀頭的檀木桌,“這裡有我便可,你下去給爺準備熱水,躺了這數月,醒來該好好換洗一番。”
清月點了點頭,躬身便要退下。
“這幾月都是她幫着侍候我的?”男子卻在她剛動了腳步時,淡淡的出了聲。
清月腳步一頓,頭垂得更低。隱在陰影下的長睫不可見的顫着,似是無措,不明男子提起她的用意。
未尋亦是頓了一頓,才若無其事的笑道,“是,剛纔不是告訴過你了麼,怎的還問,清月雖然不能說話,手腳卻很是伶俐,可沒有怠慢了你。”
“那以後便由她繼續侍候吧。”
“怎的,我的丫鬟還要供你使喚啊?”未尋打趣。
“這莊子,或許我們還要呆上很長一段時間,既是慣了的,便無需再換,免得……不稱心。”
說出不稱心三個字,司北玄眸光轉向了清月,嘴角噙上一絲幾不可見的莫名笑意。
而他的眼睛,好像真的能看見那個人,那個立在門口稍裡的青衫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