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首一看,是東子,這時候他正拿着那花在眼前端詳,這人倒是也謹慎,並沒有直接接觸,手上還套了透明的個防水袋。
我微微挑眉,就要開口勸他別聞,這花萬一真的有毒,香氣說不好也會害人,話還沒出口,卻見他把花苞單手一撮,那東西當時就破碎開來,一股馥郁的香氣立馬撲鼻而來。
我當時就感覺到了不對,甬道里沒有風,我和東子雖然不遠,可是也有兩個身位的距離,他一把那花兒給碾碎我這兒就聞到了香味,這就有點反常了。
在東子身旁的六大爺率先反應過來,直接把東子手上套着的防水袋給剝了下來,將整個花朵給包了進去。
原本馥郁的香味就因爲六大爺這動作瞬間驟減,鼻尖能聞到的味道變得淡薄。
錢老頭聽到後面的聲響轉過身來,看到這完完整整的一幕,喝道:“胡鬧!”
書生皺着眉頭道:“這墓裡的東西就是看上去再尋常,也決不能亂碰。”
我也正想轉過頭去數落他幾句,身旁的牆壁上好像有什麼東西猛地一抽!
我下意識的轉頭望過去,渾身的雞皮疙瘩就起來了。
在之前東子摘花的地方,無數的綠葉起伏扭動了起來!
那葉子是有厚度的,看上去有點多肉植物的意思,本來就密密麻麻,現在這麼一起伏,我不禁頭皮一緊,感覺有些噁心。
二大爺應該是也看到了,當即把探屍椎拔了出來,往牆上一插,那些綠植瞬間就頓了一下,但也只是一下,然後就變本加厲的狂扭起來,甚至有一些已經蔓上了二大爺握着探屍椎的手,我不知道那是什麼感受,但是看二大爺那微抽的眼角就知道肯定不怎麼享受,他猛地扭身,直接把探屍椎抽了出來,向着身後爆喝,“跑!”
雖然還有人沒有搞清情況,但是大家聽到這聲呼都下意識的邁開步子跑了起來。
我們十個人在甬道里狂奔,這麼一來場間可是熱鬧了,凌亂的腳步聲,叮叮噹噹的傢伙事兒碰撞聲,還有身後傳來的,讓人牙酸的摩擦聲。
我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就這一眼,嚇得我當時就是腿一軟,好懸沒撲在地上!
燈光下,那些原本附着在牆面上的綠植紛紛從牆上剝落下來,落在地面上,那些綠色的肉葉相互聚攏,像是綠色的海水一般,正向着我們捲過來!
我們一路往前跑,它們一路追,甬道里的動靜越來越大,乍一聽有點兒像山洪暴發。
牆壁上的那些原本並沒有開放的花苞,在這個時候彷彿是受了催化劑一般競香開放,整個甬道里都瀰漫着一股醉人的花香。
美是美,可是誰也沒有心思欣賞,因爲那些花一開,綠植就活了。
整個甬道的牆壁都在起伏扭動着,看上去分外夢幻,我倒是希望這真的是一場夢,睜開眼睛就能看到我房間的屋頂。
但是我閉合眼睛,又睜開,眼前還是那些扭動的綠植。
王修謹揹着那個鼓鼓囊囊的包死命往前衝,這會兒已經跑到了錢老頭的前面,一邊跑還一邊抽出包裡的桃木劍,舉在頭頂亂舞着,“無量天尊,急急如律令!”
我腳下不敢有絲毫放鬆,眼睛卻不由得瞅了瞅周圍的綠植,還是在不住得扭動,好像沒什麼用。
但是王修謹還是沒有放棄,彷彿是下定了決心要用道法震懾羣魔,腳下微微頓了頓,轉過身來,對着即將追上來的綠植把那血紅的桃木劍往額間一橫。
我看他那架勢應該是要施展真才實學了,忙罷目光遞過去,只見他胸腔一震,一聲中氣十足的道號就擴了出來,“無量天尊,急急如律令!”
我還沒來得及看效果,就聽到他隔了兩秒又喊道:“死胖子造孽啊!”
然後我就瞧見他操着桃木劍沒命的往前奔。
不用回頭看我也知道沒效果了。
我深深的出了口氣,大哥,你是來搞笑的吧。
場間的氣氛在持續增溫,牆壁上的綠植已經起伏成了浪潮,只要身後的那些趕上來,將它們從牆上強行刮下,它們立馬就會加入追捕我們的大軍。
東子落在隊伍的最後,跑步一直都不是他的強項,尤其是長跑。看他那氣喘吁吁的模樣,我估摸着頂多再有個三分多鐘他就得歇菜,當下加快腳步跑到二大爺身邊,“二大爺,有沒有什麼法子?光是這麼跑也不行啊。”
二大爺轉過頭來瞅了我一眼,我以爲他要跟我說些什麼,準備洗耳恭聽,沒想到他又把頭轉過去,接着跑。
我倒是還好,關鍵是你兒子快不行了你知道不?
他不開口我也沒辦法,看看其他的人,也是沒有停下來施展些什麼的架勢,我往左緊跟兩步,跑到王修謹身邊,示意等會兒如果東子不行了,我們兩個人就是架也要把他架起來,他點點頭示意知道了。
這麼一來我和王修謹的腳步下意識的就放慢了,墜到了隊伍後頭,幾乎和東子平行的地步,只要東子一有異常我們也好最先知道。
這種情況並沒有持續多久,我就發覺有些不對勁。
倒不是東子撐不住了,而是腳下的路不對頭,好像慢慢的開始有了坡度,跑起來要多費力了。
我把強光手電掏出來,放在腰間持平,這麼一來,光柱也是直的,要是地面真的有坡度肯定能直接看出來。
果不其然,光柱的終點是地面。
那就說明我們現在正在爬坡!
爬坡要比平地奔跑要多消耗很多的力氣,我估摸着東子也就是這一兩會兒就會撐不住了,率先往他身邊靠攏過去。
王修謹看到我的動作也趕忙往這邊靠,但是還沒我等他碰到東子,甬道里突然響起了三聲清晰的“咔嚓”聲。
雖說身後的動靜不小,可這“咔嚓”聲與那摩擦聲有別,清脆不少,我一耳朵就聽見了,當時就知道壞了,前面的人碰到機關了。
緊跟着破空聲就傳來了,右手邊的牆壁裡射出來三根鐵槍,每根各自對應着不同的人,是跑在最前面的二大爺,書生,還有六大爺。
也好在是他們三個,換個人上去怕是必死無疑。
因爲三根鐵槍射出的高度各不相同,三人採取的規避方式也各不相同。
書生的那根最高,所以他只是做了個大幅度的後仰,身體幾乎彎成了一張弓的形狀,鐵槍從他的額頭上三寸的地方飛過。二大爺的那根應該是直奔着他的腰際去的,後仰也無事於補,所以乾脆的來了個鐵板橋,險而又險的躲過。六大爺當時離牆壁最近,只有兩三米,所以他反應的也最快,因爲不知道鐵槍會從什麼高度射出來,他索性就來了個標準的前撲,也得虧是前撲,那根鐵槍是三根裡面最低的,幾乎是從六大爺的背上划過去的,直接就將他背上的登山包給貫穿了。
我現在知道這三個人爲什麼跑在最前面了,他們料到前面會有機關,所以才走在前面以身犯險。
感動歸感動,跑還是得跑,這會兒東子已經被我和修謹架着了,雙手也就沒了揮臂的空間,就是一個勁兒的抹汗。
因爲之前的觸發的機關,整個隊伍的行進速度都慢了下來,幾乎是跑跑停停,前面還是那三位,不要命一樣的繼續往前探,就這幾十米,從牆裡飆出來的鐵槍已經有了十來根,大家都列成了三行,各自跟着一個人,以防踏中沒被探到的機關。只有我和東子,修謹,三個人架在一起,跑在甬道的正中間。
修謹着急的大喊:“不是個事兒啊,這麼幹,別說後面那東西了,光是機關就夠我們喝一壺!”
我想也是,這就打算放下東子讓他自己跑看看,畢竟現在大家跑得也不快,應該能跟上,沒想到腳下突然一沉,左腳踩得那塊磚猛地就是往下一陷。
我和東子修謹三個人是在一條線上的,聽到這聲兒,三個人幾乎是齊齊地往地上一趴。
前面的人也停了,跑在最前面的三個人聞聲就立馬回頭看我們,就發現我們跟三個死屍一樣撲在地上一動不動。
然後我就聽到書生喊了一句,“沒事吧!”
我這才擡起頭來,納悶兒道:“怎麼沒有鐵杵射出來?”
我這話音還沒落下,地面突然震動了起來,在我們面朝的方向,傳來了響亮的“轟隆”聲。
我用強光手電照了照,好像是一塊兒會動的石頭?不對!是石球!還不止一個!很多很多的石球正從我們前方的高坡上滾下來!
我這還沒從石球的震撼中反應過來,就聽到王修謹催命的大喊,“快起來!那玩意兒涌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