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子歇了半晌,這會兒也能坐起來了,扒拉着自己的衣服四處看着,念道:“乖乖,我這是被什麼蟄了。”
我朝兩邊還在奔行着的綠植努努嘴,“呶。”
東子:“我也沒看見上面有刺啊?!”
這倒是,我也沒看見。
雖說王修謹的“瓊漿玉液”有一定的效果,但是保險起見,我還是拿出了大和尚給的藥膏四下裡抹了抹,連自己的老二也沒放過,萬一落下個什麼病根兒,那可真是後悔都來不及。
東子見樣兒也學了學,扣了點兒藥膏,扯開褲腰帶就往裡送。
那綠植的規模不算小,我們在那塊兒真空地帶待了足有十多分鐘,等到所有的綠植都過去了,甬道里乾淨了,這才起身往前走。
牆上原本覆蓋着的綠植早已不見蹤影,磚面上的鳳尾圖案也就完全顯露出來,成片成片的首尾相接,燈光打上去很是壯觀。
這會兒甬道里已經看不到其他人了,只剩我,東子,還有王修謹三個,我們仨沿着還在一路向上的甬道往上走,不時可以看見牆兩邊釘着的鐵槍。
東子:“不是我說,咱還往前,要是那些個東西在前面等着,咱這不是找死去麼?”
王修謹一挑眉,“那按照你那意思,退出去?”
我心裡還惦記着之前的登山包,說道:“沒事兒,這不是還有符呢麼,得先找到二大爺他們。”
提到二大爺,東子就不說話了,悶聲不吭的往前走。
我們一直在上坡,這會兒已經流了不少汗,汗水淌過身上那些針孔的時候明顯有些發癢,要不是那藥膏還有股子涼勁兒對衝,我早就伸手去撓了。
剩下的坡其實不長,沒用多久我們三個就爬到了坡頂。
我在坡頂站定,用強光手電四下裡掃了掃,這裡是一個類似於廣場的空間,很大,強光手電往上擺,只能看到一塊兒灰濛濛的光點兒,所以我一時間也不能判斷這上面有沒有穹頂支撐。最主要的,走到這兒,已經沒有甬道壁了,彷彿整個墓穴到這裡就被截斷了,進入了一個天然的巨大地洞。
東子看到這幅景象明顯楞了一下,“這是墓室?”
王修謹翻了個白眼,“除非這墓主是隻土撥鼠。”
東子似乎感覺到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硬聲道:“是,你們老王家找了這麼些年就爲這土撥鼠。”
王修謹一聽這話就來氣了,“你再說一遍?”
“我說....”
我一見這兩人又要掐起來,心裡煩得不行,“差不多行了!”
說完這話我就後悔了,他倆是安靜了,可我這一嗓子在這空曠的洞裡可算是炸開了,四面八方都是,“行了行了行了”。
三個人六隻眼,滴溜溜的轉着,生怕突然竄出來點兒什麼。
好在最終還是沒有出現什麼意外狀況,我看着一左一右兩個人崇拜的眼神兒,估計這一嗓子直接刷新了他們對我的膽識的認知。
我嘆了口氣,“往前走走看吧。”
洞裡的空氣還算是乾燥,但是我總覺得有一種淡淡的涼意。腳下都是些碎石,並沒有特意的修整過,這要真的是整個墓穴的一部分,不應該會出現這種情況纔對。難不成我們真是走出去了?
我下意識得就想回頭看看來時的甬道,是不是我們遺漏了哪裡,走錯了?
可我這一回頭就傻了眼兒,“甬道呢?!”
旁邊的兩人聞聲兒紛紛回頭,三個人看着不遠處的石壁愣了一瞬,連走帶跑的向着來時的方向去。
我摸着冰冷的牆壁問道:“剛纔我們是從這兒過來的吧。”
王修謹滿臉慎重地點點頭。
我用強光手電照着,眼前的石壁就和一整塊山石無二,根本沒有切割過的痕跡,我是怎麼也看不出來端倪,再說了,要真是有機關之類的,應該也會有動靜吧,我們三個人居然完全沒聽見?
到這時候,叫誰心裡也會發寒。
東子把聲音放輕了,彷彿是在害怕被什麼東西聽到一般:“咋辦?”
我望望王修謹,這人的眉頭緊皺,好像也沒什麼好主意。
我們仨就這麼在那詭異的石壁前站了足足有五分鐘,我猶豫再三才說道,“往前走走看吧。”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我也不知道這一手的用心何在,但是就目前來說,大家還沒遇到什麼東西,要是趕在出狀況之前遇到二大爺他們,那是最好不過的了。
一邊往前走,一邊用強光手電留意着周圍的石壁,萬一是我們記錯了也說不準。
王修謹又把包裡的羅盤給拿了出來,兩隻眼睛盯在上面一轉不轉,我看他那神情極爲認真,應該是真能看懂點兒什麼,敢情這貨在外面的時候是在逗我。
“看出點兒什麼了?”
王修謹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嘴邊示意我別出聲,我也不敢再打擾他,就盯着他的羅盤看。
那羅盤是方形的,上面刻着很多小字,我只能認出其中有着星向和八卦方位,其他的幾圈完全看不懂。在這一圈一圈的小字中間,有着長短兩根針,長的那根在不時得左右偏移,沒有定向。
在他盯着羅盤不放的空檔,大家還是在一直往前走,腳下的碎石互相碰撞,在空曠的空間中發出“磕噠磕噠”的聲音,不知道爲什麼,就是這平平無奇的聲音,此時聽上去卻有種讓人躁動不安的魔力。
王修謹開口道:“往這邊。”
到現在我們就是像是個無頭蒼蠅一般在這方空間中亂竄,因爲地面上根本沒有鋪設好的道路,周圍也沒有什麼參照物,我們也只是憑藉自己的感覺,應該是一直在走直線,但是大環境下誰也說不準,只能選擇相信王修謹,但願他真有着幾分本事吧。
按照他提供的方向,我們七轉八轉的走了一會兒,按照他的說法,是在規避些什麼東西,到目前爲止我們也沒遇見什麼東西,姑且認爲是他的功勞吧。
走了都有半個小時了,這期間走過的路程也不算短了,東子對王修謹的本事也是將信將疑,這會兒久久不見出口,終於給走出脾氣了,“你到底行不行?要是摸不準就別在這兒唬人。”
王修謹把目光收了收,微微擡頭,瞅了東子一眼,眼睛裡滿是燥意,“那你就自己走,但我話說在前頭,要是脫了這條路,再回到這條線上就難了。”
東子明顯給他一本正經說辭震了一下,而後反應過來,故作硬氣道:“什麼路?這哪有什麼路?還線,王老道真本事你沒學着,唬人的功夫倒是得了真傳了。”
我以爲王修謹聽到這話一準兒會生氣,但是他卻沒有,就是直勾勾的看了東子一會兒,什麼話都沒說,把羅盤往胸前託了託,跨大了步子往前走,也不管我倆跟不跟了。
我一看他這神情就知道他是真生氣了,立馬踹了東子一腳,“去,賠不是!”
東子還跟我那嘴硬,“四哥,不用管他,咱自己走也走得出去,這洞裡能有個啥,又不是墓裡,還跟他繞啥圈子!”
我心裡莫名的發燥,當下也不跟他辯,“你去不去?去不去?”
他雖然不服氣,但是到底還是顧及我,“去去去,你別生氣,我去。”
說完,邁開步子就去追王修謹,可也不知道是不是王修謹使了什麼術法,東子是怎麼也追不上,我在後面瞅着,東子到後面就跟較勁兒似的用跑的了,居然還趕不上慢走的王修謹,這時候我就感覺出來不對了。
於是我張嘴喊了一聲,“修謹!”
王修謹明顯聽到了,回了回頭,他也是看見了東子,兩人也就相差着十來米遠,王修謹都站定不動了,東子還是在大跨步的跑,居然還沒到他跟兒前!
這景象是怎麼看怎麼詭異,真是活見鬼了。
“怎麼回事兒?”
我一時摸不清楚情況,站在原地也沒敢挪步,王修謹已經退回來了,在我的視野裡,兩人的身影有過短暫的重合,但是東子卻沒有停下,好像還是在往那個方向做着大跨步的動作,搞得像是王修謹還在那邊一樣。
王修謹笑笑,“我說了,脫了這條路,再回來就難了。”
我這時候也沒有跟他討論這裡面到底是什麼玄學的心思,着急問,“有沒有什麼法子?”
王修謹搖搖頭,“我爹要是在估計還有救,我這半吊子,辦不到。”
我瞅了他一眼,“真那麼狠心?”
王修謹挑挑眉,“不是我不願意救,我是實在沒辦法。”
我也不再求他,平靜道:“那成,那咱各走各的。”
說完,我就要邁開步子奔着東子去,可這一步還沒落到實地兒上,肩膀卻被王修謹一把扳住,“你告訴他,以後不能拿我爹,拿我王家說事兒。”
我回頭望了他一眼,那眼眶裡的冷漠讓我覺得分外陌生,我一點都不懷疑,這時候要是不好好答應下來,他就能眼睜睜的看着東子跑死。
“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