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是在道歉，可眼中卻多多少少有幾分尷尬與受傷.
九月看了他一會兒，覺得自己似是有點不太應該，可這尷尬已經形成，也不好解釋太多，正要開口說些別的，雅間兒的門忽然被人推開，蘇綰綰興高采烈的跑進來：“四姐，你猜我剛纔看見了什麼——”
一時間有些安靜尷尬和別樣的氣氛被蘇綰綰的聲音打破。
九月回過頭便看見蘇綰綰那興奮的不得了的樣子：“怎麼？你看見什麼了？”
蘇綰綰卻在這時已經發現了這雅間兒裡多出個人來，不禁驚訝的盯着樓辭遠看：“四姐，他是什麼人呀？”
九月回頭看向樓辭遠，見他因爲瞧見了九月的這個活潑好動的妹妹而微微勾了勾脣，氣氛一下子就緩和了許多，她便趁着氣氛比較不錯的機會笑道：“綰綰，來見過世子爺。”
“世子爺？”蘇綰綰一臉驚訝。
九月將小丫頭拽到了自己身邊，笑眯眯的說：“他就是安王世子。”
“呀？”蘇綰綰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忽然大叫一聲：“姐夫？！”
九月瞬間大腦進入死機狀態，見那樓辭遠亦似是本來已經準備好說“免禮”二字，卻因爲蘇綰綰這麼一句稱呼而愣了一瞬。
九月迅速回過神來，猛地就在小丫頭的腦袋上拍了一下：“死丫頭你別亂叫！我和他還沒成婚，你叫什麼姐夫？”
蘇綰綰眨了眨眼睛，滿眼無辜的說：“可是我聽小綠姐姐說過，四姐就要嫁去安王府了，以後我見到安王世子就要叫姐夫的呀……”
九月無語的扯過小丫頭的胳膊就要先跟她解釋清楚未婚和已婚的差別，結果樓辭遠竟然忽然笑了出來。
蘇綰綰一見他竟然笑了，很是捧場的說：“姐夫你長的真好看，不像陳嬤嬤他們說的那樣病怏怏的整天躺在牀上咳血，她們都說你瘦的像鬼一樣，可是我看着一點也不像呀！”
瞧見樓辭遠又怔了一下，九月氣的用雙手扳過蘇綰綰的腦袋瞪着她：“越說越不像話！從現在開始你給我閉嘴！不許亂說話！什麼姐夫什麼像鬼一樣？不許亂說聽見沒有？”
蘇綰綰不解的眨眨眼睛，委屈了：“四姐，綰綰只是在說姐夫長的很好看，沒有別的意思呀……”
“長的好看怎麼了？你要是喜歡你就嫁過去，亂叫什麼姐夫？我還沒跟他成婚呢！”九月忍住想敲她腦袋的衝動，用力按了按她的兩側臉蛋才放了手。
蘇綰綰撅起了嘴，不知道自己只是在誇姐夫長的好看，自己的嘴甜一點怎麼會讓四姐生氣了，只能乖順的站在她身邊，一直撅着嘴，低着頭擺弄着兩隻袖口。
在聽見九月說讓蘇綰綰嫁過來的時候，樓辭遠嘆笑，直到看見那個小丫頭一直低着頭委屈的樣子，他竟打趣的輕道：“小丫頭，你四姐讓你嫁給我，你敢嫁麼？”
蘇綰綰卻是猛地搖了搖頭，擡起小手緊緊扯住九月的衣袖說：“陳嬤嬤她們說，嫁進安王府就是送死的，是給世子爺陪葬去的……”
小丫頭的話音剛落，九月便猛地低下頭看着自己腿邊的蘇綰綰，見她似是把他們的話當真了，一臉恐懼的轉過身來抱住了她的腿委屈的說：“綰綰不要死，娘說過，綰綰要學着嘴甜一些在丞相府裡纔不會受欺負，我只是在誇世子爺好看，我是在說實話，可是我沒想嫁給他嘛！”
樓辭遠雖然臉色依舊蒼白，但淡笑的容色不變，彷彿對這樣的話早已習慣並沒有覺得哪裡難過，可九月卻是沒想到蘇綰綰竟然會說出這種話。
“四姐，四姐……”見四姐不搭理自己，蘇綰綰開始搖晃她的胳膊：“四姐我不要嫁！我不要去安王府送死！不要去給世子爺陪葬！四姐你也不要嫁好不好？他們都說如果四姐你不嫁的話就是抗旨，也一樣是死，但是四姐你現在這麼厲害，你離開丞相府吧，你不要嫁了，綰綰不想死，也不想要四姐去送死……”
“蘇綰綰，你閉嘴！”九月驟然低下頭，瞪着這被府中的那些謠言嚇的逐漸開始口無遮攔的小丫頭：“再多說一個字以後我再也不帶你出來了！”
蘇綰綰癟起了嘴，紅了眼睛，不再搖晃她的胳膊，卻是小心的緊纂着九月的衣襬用着很小很小的聲音央求：“四姐，綰綰想要四姐活着，不要四姐去給世子爺陪葬……”
九月擡起手拽住她的手腕便要將她扯出門去，打算好好跟她講講道理，但是她剛一有動作，樓辭遠便忽然道：“九月，她只是個孩子。”
是，蘇綰綰的確是個孩子，善良單純有愛心，可以因爲自己沒有幫那兩個落難的兄弟而賭氣，也可以單純到只是幾句話就被哄的開心。
可不代表她是個孩子就可以在人面前去揭穿別人的痛處，將別人口中那些難聽的謠言這樣大張旗鼓的說出來。
九月低下頭看着紅着眼睛滿眼無辜的拽着自己的胳膊，似是有些害怕的蘇綰綰：“你去門外站着，不許走遠，只許站在門外，面對着牆壁，把你自己剛纔的話重新回憶一遍，什麼時候知道自己錯了，什麼時候再叫我四姐。”
蘇綰綰眼淚汪汪的：“四姐……”
“出去！”九月皺眉。
“九月，你……”樓辭遠開口打算求情。
“你閉嘴！”九月卻是陡然轉眼瞪他。
樓辭遠被她這一吼，怔了一下，本欲幫着蘇綰綰求情的話一時間竟然似是真的被她吼到嚥了回去，臉上卻是頗有些無奈。
“去門外站着！不許跟任何人走！不許和陌生人說話！快去！”九月低頭瞪着還在扯着自己衣袖的小丫頭。
蘇綰綰見四姐是真的生氣了，只好放開了她的手，一邊哭一邊低下頭去，乖乖的轉身走到了門口，卻沒有走出去，只是站在雅間兒裡面面對着牆壁罰站。
見這丫頭那罰站的姿勢還挺標準的，不知道是不是在府中被其他人也這樣罰過。
九月沒有強迫蘇綰綰出去站，只是看着那小丫頭抽噎着的背影，心裡不太舒坦，接着轉回頭來正要開口：“世子，我……”
“你不必解釋。”樓辭遠竟似是知道她要說什麼似的：“九月，我曾對你說過，如果你不願意接受這樁婚事，我可以找機會進宮面聖，請皇上將賜婚一事收回。”
“世子，你也知道綰綰年紀小，她心性單純，聽見府裡的老嬤嬤亂傳的話就信了，你別往心裡去，我沒有……”
“我不必往心裡去，綰綰說的這些傳言都是實話，我命不久矣，嫁進安王府，的確是送死。”樓辭遠聲音輕淺，帶着些微的暗啞：“既然賜婚一事是皇上親口所提，我自會向皇上明說，你不必有壓力，我可以去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