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德的推斷並沒有錯。
芙婭的確是這麼想的——她留下了羅德,的確是因爲她有事情和羅德有關。
實際上,芙婭和詹恩的出身並不一般——如果論起姓氏,他們的姓氏是達克威爾。
沒錯,就是之前諾克薩斯統治者勃朗·達克威爾的那個達克威爾。
斯維因在掀翻了達克威爾的統治之後並沒有稱王,所以達克威爾是諾克薩斯最後的王族血脈。
當然了,諾克薩斯的家族和德瑪西亞的並不一樣。
對於德瑪西亞的家族而言,家族的利益是至高無上的——每一個家族的個體都需要爲家族奉獻一切。
這之中最好的例子就是菲奧娜的退婚事件。
但諾克薩斯不同。
對於諾克薩斯的家族來說,像芬多城的葛蘭家族那樣死抱團的纔是少數。
絕大多數家族的內部,衝突都是很明顯的——達克威爾也不例外。
隨着勃朗·達克威爾的日漸瘋狂,不少達克威爾家族的成員和勃朗·達克威爾離心離德,最終雙方走上了不同的道路。
六年前,在艾歐尼亞之戰陷入僵局的時候,芙婭和詹恩的父親,達克威爾的堂兄丹寧·達克威爾離開了不朽堡壘,來到了黑森林。
那一年,芙婭十三歲,詹恩十五歲。
從某種意義上說,拓荒法令正是達克威爾爲自己家族內部進行的妥協。
這是一次秘密行動,在勃朗·達克威爾本人的掩蓋下,知之者很少——甚至連樂芙蘭都不知道有這樣一件事。
而正是因爲這是一次秘密行事,所以當初芙婭和詹恩的父親帶走的資源也少得可憐——隨行的甚至連一個法師都沒有。
丹寧的家底很少,但相比於其他一窮二白的傢伙卻足夠稱得上是“土豪”,而更重要的是,作爲一個領主而言,他的管理水平相當不錯——在他的經營下,雙溪鎮迅速發展壯大,僅僅三年就成爲了整個黑森林的確數一數二的大型聚居地。
然而在三年前,艾歐尼亞之戰結束後,當勃朗·達克威爾的統治被推翻之後,丹寧·達克威爾也一病不起——不久之後便撒手人寰。
所以詹恩和芙婭兄妹對於諾克薩斯的態度很微妙。
從政治傾向而言,他們和斯維因是一路人——但正是因爲斯維因的原因,他們失去了自己的家族。
這對兄妹沒有斯維因那樣“爲了諾克薩斯犧牲自己家族”的覺悟,所以他們乾脆和父親一樣,隱去了姓氏,一心一意投入到了雙溪鎮的建設之中。
和總能最清楚地看清形式的芙婭不同,詹恩在某些時候還有那麼點貴族的驕傲和矜持,所以在面對羅德的時候,他的態度是尊敬而疏遠。
而這也正是芙婭最擔心的。
“哥哥,你今天的態度幾乎給我們招惹了一個可怕的敵人。”在送羅德和安妮去休息、回到了城鎮大廳之後,芙婭直接出言提醒,“這個法師是我見過的最可怕的法師。”
“能夠收拾一條巨龍的法師自然不一般。”詹恩卻對芙婭的說法有些不以爲然,“但最可怕的話……我記得你還見過斯維因的吧?”
芙婭搖了搖頭——對於自己的槓精哥哥,有時候還是動手來得快。
於是,一根有着鋒利指甲的手指迅速地戳進了鎧甲的縫隙之中,在詹恩的腰間留下了了一條長長的劃痕。
“法師的力量我不懂,但我想說的是,即使是斯維因都未必能夠對付幾十條巨龍吧?”
幾十條……巨龍?!
詹恩愣了一下,然後習慣性地準備擡槓說斯維因獲得了惡魔的力量——但就在這個時候,芙婭的手指讓他明智地閉上了嘴巴。
顯然,這時候如果還要擡槓的話,自己會受到皮肉之苦。
而更重要的是,如果羅德真的可以對付幾十條巨龍,那自己之前的態度……恐怕真的有所不妥。
“芙婭,你爲什麼不早點說呢?”
“因爲奧拉基爾大人不喜歡。”芙婭搖了搖頭,“他似乎並不怎麼在意我們這樣的人對他的態度,但是卻很討厭無意義的吹噓,所以我纔會現在和你說這件事。”
“那你的意思是?”
“這位奧拉基爾大人的身後有一個巨大的教派,叫風暴守護神教,如果可以的話,我們是不是能夠利用一二……”
“教派?怎麼樣的教派?”芙婭的話還沒說完,詹恩就打斷了她,“聽名字似乎是一個和風暴有關的教派……”
“沒錯。”芙婭點了點頭,“還記不記得當初勃朗叔叔的那些隱秘的知識?能夠以風暴命名的教派,而教派之中有這樣一個強大的法師,又顯然不是那種不入流的教派……”
“風暴……”詹恩努力回憶着自己離開不朽堡壘前的晚上,回憶着那些只允許自己看一次的珍貴記錄,“風暴的力量,應該是一枚世界符文的力量!”
“這正是我想到的!”芙婭努力壓低了自己興奮的聲音,“這種力量甚至是黑色玫瑰都沒有的,如果我們投身其中,未必不可以重回巔峰!”
“冷靜一下。”詹恩卻對芙婭的說法不甚感冒,“黑色玫瑰對堂叔的控制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貿然投身其中,結果不過也是將諾克薩斯陷入新的紛爭而已……”
“不不不,你不明白!”芙婭的眼中閃爍着野心,“風暴教派的教義我已經仔細研究過了,他們只要信仰,和世俗的統治並沒有什麼糾紛,他們和黑色玫瑰根本就是兩路人!”
“如果這樣的話,我們加入其中豈不是得不到幫助了?”詹恩直接發現了關鍵問題所在,“他們不干涉世俗統治,爲什麼會幫助我們?”
“因爲我們可以和他們進行交易。”芙婭露出了自信滿滿的微笑,“用被統治人的信仰,換取教派的支持!”
“有點意思啊……”詹恩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說說看,你還有什麼計劃?”
“……”
“……”
夜色深沉。
商議着計劃的兩兄妹並沒有發現,不遠處城鎮大廳外的民房上,一隻烏鴉正不耐煩的拍打着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