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住哦
前方的步兵面面相覷,沒搞清楚我們究竟是打算做什麼。倒是有二十多個劍盾兵立即從身後摘下了手弩指着我們,其中一個人揚聲高喊:“布蘭多爵士,你要做什麼?”
看起來納尼亞伯爵早在隊伍中安排了這些傢伙監視着我,不然劍盾兵的背後也不會藏有手弩。只是這傢伙礙於我貴族的身份,還是沒能在第一時間對我發動攻擊,顯然仍抱有幻想。
我策馬向前,居高臨下地看着他們,冷哼一聲:“士兵,換個人來和我說話。”
“我乃歐瑞王國博地艮行省王國邊防軍的大隊長。”那人高喊道,“布蘭多爵士,我命令你即刻歸隊,否則將以謀叛罪論處”
此刻我們距離納尼亞伯爵所處的位置不過兩三百米遠,這裡發生的事情他定然也已經知曉。然而直到此時,軍隊依然沒有向中間聚攏的跡象,這令我有些失望。數道兵線散排開,這對我的計劃有些不利,我得讓他們都聚成一團,否則沒法發揮魔法的最大威力。
於是我冷笑一聲,對那位大隊長說道:“我可不是什麼布蘭多男爵,謀叛罪嚇不到我。倒是你——注意安全”
說完之後,我雙手猛然擡起,向空中潑灑出一大片赤紅色的鐵鏽粉末來。
“他是……他果然法師”那大隊長看到稀薄的紅色在空中瀰漫開來之後,似乎終於證實了之前被告知的那個猜想,急忙高喝:“放箭出擊”
二十來發弩箭立即劈空而至,發出尖利的嘯聲來。但索爾早已縱馬而出,腰間的長劍化作一道彎月。砰砰幾聲響,射向我的箭矢都被打落在地。
但那位大隊長的應變能力也相當不錯。弩箭未能建功之前。他已經命令長矛手將木杆長矛擲出。雖說這原本不是用來投擲的武器,但在五十米的距離上,還是能夠發揮相當殺傷力的。
然而前提是必須能夠準確命中。
第一次見到半人馬庫爾蘇勒的時候,我便見識過他在高速奔跑的途中以樹枝做矛左右開弓的精湛技術。部落中的其他戰士雖然不如他,但想必也不會差到哪去。人類步兵投擲出來的長矛大多數未能命中,偶爾正對準了目標的,便被半人馬戰士在空中穩穩接住,而後轉手便“送還”過去——於是人類戰線上開始傳出武器入肉的“噗嗤”聲與慘叫聲來。那力道之大,竟將整個人都活活釘在了雪地上。
這一耽擱,我的法術成型。
空中的鐵粉早已落下。在雪地當中“嘭”的一聲爆散開來。下一刻。那些正在小跑衝鋒的士兵們發現身上陡然一輕……低頭看去的時候,鐵質或是銅質的皮甲部件已經連同手中的金屬武器一道,正以難以置信的速度鏽蝕。一個呼吸之後,便像是沙子一樣嘩啦啦地流淌到了地上,變成了更多了鐵粉。
而另外一些正向這裡聚攏的第一陣列步兵又被這些新生的鐵屑附着到身上。不過幾步時間裡同樣被徹底地解除了武裝。
中階法術“鏽蝕”的效果像是瘟疫一樣蔓延,越來越多的步兵向這裡聚攏,地上的赤紅色粉末也越積越多,直至他們全部手無寸鐵地愣在原地、面面相覷,甚至忘記了自己的職責。我想,若是這些士兵們其中有那麼一兩個幸運地逃脫之後,也許會在年老的時候對自己的孩子說——“我年輕的時候,可的確是見識過魔法的……”
只是現在就看他們誰有這樣的好運氣。
索爾將手中長劍向前一指,早已按捺多時的半人馬立即發起了反衝鋒。粗壯的馬腿踐踏大地。掀起大蓬雪花。即便身披重甲,仍然絲毫沒有影響他們的靈活。短短几十米便提至最高速,先是馬身胸前的尖銳銅角撞上第一排手無寸鐵的人類士兵,而後雙刀如月華傾瀉,在撕裂空氣之後帶起大片頭顱與鮮血。
這是一百多個職業騎兵面對上千手無寸鐵的人類的蠻橫殺戮,數個呼吸之間便貫穿了戰團。而後返身繼續衝擊,將更後方遲來的箭雨甩在了地上。
三次衝殺之後,聚成一團的人類驚慌失措地向後方潰退,混亂的踩踏中造成了更多傷亡,留下了近兩百具屍體。
半人馬沒有追擊,而是收攏陣型重新撤回到我身邊。
這一次試探性的攻擊終於起到了我所希望的效果。敵方陣營中的暗精靈法師是個識貨的傢伙,無論怎樣高傲,都應該清楚我具有何種實力。似乎在他向納尼亞伯爵進言之後,軍陣中響起急促的鼓聲,大軍陣型由半月陣轉爲衝型陣,兩翼的兵線向中間收攏,騎兵與弓手迴歸陣列第一線。
我們沒有動,而是安靜地看着他們變更陣型,將貴族們更加嚴密地保護在中間。
貴族坐鎮指揮而非像亞丁那樣衝殺在前,是歐瑞王國的特有傳統。這在某些方面自有其
優越性——例如可以減少高層軍官的陣亡率、令軍隊不至於在指揮官死亡後潰散,但在另一方面,也會削弱士兵的士氣,尤其是在歐瑞軍隊系統如今崩壞的情況下。
但對我而言,最大的優勢便是,我可以將其一舉轟殺。
我耐心地花了一刻鐘等待他們調整陣型,而後看到一騎越衆而出,正是一個暗精靈魔法傀儡。但這一位不是跟在索米爾子爵身邊的那一位,而是個生面孔。看起來,法師波魯幹只能算是納尼亞伯爵的貼身侍從與顧問,而真正能夠控制那位大人物的,則是這個傢伙。
那冒牌法師隔着近百的距離遠遠看了我一眼,大聲喊道:“撒爾坦?迪格斯?你還打算將三百年的舊事重演,與人類王國爲敵麼?”
“現在的世界可不再是你那個時代。你該好好抖落從墳墓裡帶出來的腐朽味兒,然後認真弄清楚一個事實——無論在北方還是在歐瑞,屬於你的時代都已經過去了”
哈。我真是有些喜歡這個傢伙了。
兩軍對戰之前,總是得說些場面話的。如果不是這個傢伙跳出來大放厥詞。那麼原本我準備好的很多話可就說不出來了——
我總不能站在這裡自言自語,像一個演講家一樣先激情澎湃地發表一番演說吧。
這下子,我準備好的那些想要告知天下的訊息,終於可以理所當然地一一闡明瞭。
於是我策馬前行幾步,以陰沉的語調說道:“依我看,也的確是因爲時間過去了太久,才令你們忘記了畏懼。”
“什麼時候,區區傀儡,膽敢在我的面前說出此等妄言?”
“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區區雜兵。膽敢阻攔在我的面前?”
“若你們愚昧無知的腦袋已記不清我的名號。那麼我便再次重申——任何與我,撒爾坦?迪格斯、死亡與靈魂之主、巫妖的殺戮者爲敵之人,都必將付出血與骨的代價”
“當我再次降臨西大陸之時,便是汝等不臣之輩,化爲白骨之時”
說實話。我對這番宣言打心眼兒裡覺得滿意。雖然有自吹自擂之嫌,然而話音一落,我便已看到了效果……
撒爾坦?迪格斯這個名字的確在歷史當中湮沒太久,以至於在各種版本的傳說之中,留下來的只是一個“死靈君王”的名號。而我相信,在場的這些士兵沒有一個不曾在小時候聽說過關於我的傳聞。
此刻,我將把他們童年記憶中的噩夢,化爲現實。
若是還有人心存疑慮的話,那麼當他們見到先前遺留在陣前的同袍屍體開始慢慢蠕動時。便可放棄最後一絲幻想了。
高等法術,“死亡召喚”。召喚不超過一千個死者軀體爲自己作戰,被死體殺害之人將被轉化爲死亡生物,直至法術上限。
雪地上的屍體緩慢地站了起來,嘴裡發出毫無意義的低沉嘶吼。不少人的皮肉還在翻卷,血液仍在流淌。甚至有一個傢伙將垂下來的眼珠一把揪掉,放進自己的嘴裡咀嚼,不斷從嘴角落下紅紅白白的組織碎片來。
戰場上開始變得沉默,我可以看到,最前排的騎兵們臉上露出驚懼的神色來。西大陸的凡人們已有數百年沒有和這種死亡生物打過交道了,這些士兵的心理素質和三百年前相比,可不是差了一星半點兒。
然而事情還未結束。
死體們身上的皮肉開始大片脫落,就好像那是被澆上了一桶熱水的奶油,在幾個呼吸之間嘩啦啦地散落了一地腥紅的肌肉與臟器。此時法術的效果終於結束,赤紅色骷髏兵們下顎嚓嚓作響,迫不及待地伸展自己的骨臂,似乎急於將它們送進生靈的軀體之中。
前方的騎兵隊列裡有人吐了出來——這原本就是一羣生長在和平年代,從未經歷過大規模戰爭的菜鳥。許多人在第一次殺人見血之後都會發抖,何況目睹瞭如此盛大的一場解剖。
於是我將手一揮,血淋淋的骷髏兵們以超越了常人的靈活向着騎兵飛奔過去。
首先迎接它們的是一場箭雨。十字弓兵與長弓兵開始遠程壓制,範圍不但包括了骷髏兵,還覆蓋了我與我身邊的戰士們。一千多人一輪齊射出來的箭矢發出嗡鳴聲,黑壓壓地向我們撲了過來。
這種情況我早有預料,魔法形成的防禦圈令箭矢紛紛攤開,除去消耗掉我一箇中級法術之外沒有任何效果。至於那些迎着骷髏兵射去的箭矢——要知道那些傢伙本就是死人,還是連說話都漏風的骨頭架子。除去十幾個倒黴鬼被直接命中頭顱之外,剩下的仍然毫不畏懼地撲進了還未行至高速的騎兵陣列當中。
若是在凡人之間的戰場上,步兵主動衝擊騎兵無異於自取滅亡。然而這些骷髏兵在接近他們之後陡然跳了起來——北辰之星爲它們提供的力量加之輕盈的骨質身軀使得它們一躍超過了三米,直接讓過了先頭的一批老兵,撲在了隊伍的最中間。
赤紅色的骨骼攜着凌空而下的勢能、加上騎兵的高速,輕易貫穿人類的頭顱,造成了不少於四十人的殺傷。儘管另有幾十個骷髏戰士被馬蹄狠狠踏碎。然而騎兵陣列已被打亂。死去的騎兵迅速轉化爲死體,又毫不留情地撲向被絆倒在地的昔日同僚——
恐慌與死亡迅速蔓延開來。先頭的騎兵在看了我們一眼之後下馬回身增援中路。而此時我抽出了背後那柄以深淵植物製成的魔杖,口中誦唸一個帕薩里安在古魯丁城下使用過的法術——“攻城錘”。
空氣在我的前方凝聚。因爲過於密集,幾乎扭曲了視線,形成一個有若實體的氣錘。而後我將魔杖向前一指,雙腿狠狠地一踢馬腹,口中高喝:“衝鋒”
胯下的純血駿馬人立起來,而後如同一隻黑色的離弦之箭,低頭便向敵陣猛衝。半人馬戰士緊隨其後,矮人僱傭軍手持巨斧尾隨,將近兩百人多的隊伍形成尖銳的三角陣。伴隨着隆隆的馬蹄聲與四濺的積雪以不可阻擋之勢一頭衝進了敵軍陣營
剎那間。肢體紛飛,人仰馬翻。“攻城錘”的威力使我前方十米之內無一合之敵,還未等我近身便被無形巨力狠狠擊飛,在半空之中便骨骼盡碎、鮮血狂噴。這些落在地上的屍體還將被骷髏戰士重新喚醒,成爲新的死體。再將殺傷全力擴大化。
敵人似乎並未料想我們這不足二百人敢於對八百以上的騎兵聯隊發起衝鋒。當我們貫穿了騎兵陣營、又開始對後排的十字弓兵與步弓手展開殺戮的時候,左右兩翼的騎兵才堪堪從後方包抄過來,但仍未合攏。
再向前一百米,便可見納尼亞伯爵的中軍了。那裡有些混亂,那些並不精於戰場指揮的貴族們似乎打算後撤。
然而此刻我已停止了衝鋒的勢頭。一方面是因爲“攻城錘”這個法術已經失效,另一方面則是因爲我們已經衝進了敵陣核心,陷入了長矛兵與刀盾手以及抽出了腰間短刃的弓手們的包圍之中。我一個人當然有辦法無視那些凡人的阻隔,然而身後的半人馬與矮人僱傭軍卻大多數仍是血肉之軀。爲了區區納尼亞伯爵而犧牲這樣一支力量可實在不划算。
於是在索爾與庫爾蘇勒的護衛下,我和瑟琳娜爭取時間接連施展了幾個法術。逼退了敵軍之中的魔法傀儡。這些傢伙都是精明貨色,自然不會在這樣混亂的場面終於我直面對敵,他們所能發揮的作用也僅限於一些範圍性的增益魔法,例如“不屈意志”、“活力煥發”、“強壯”等等。但我使用了一個高等魔法“禁魔結界”把那些小角色徹底驅逐出了身邊百米之外,他們只能躲在凡人戰士背後瞪着眼睛,不時用魔杖之中儲存的塑能系法術清理掉一兩隻殺到了身前的骷髏戰士。
在鐵與血的重重包圍之中。骷髏士兵們不但沒有被消滅殆盡,反而越來越多。當納尼亞的軍隊徹底將我們包裹其中的時候,已有將近五個百骷髏兵形成了防禦圈,並且還有將這個死亡之圈繼續擴大的趨勢。
敵人的中軍終於退卻了。在戰鬥最爲激烈的時候,納尼亞伯爵的號旗開始脫離大部隊,在精銳戰士的護衛之下向後撤退,顯然不打算將自己葬送在這麼一沉無意義的戰鬥之中。
而我要的就是這個局面。
我向瑟琳娜微微一點頭,混血公主立時高舉自己的魔杖,簡短吟誦之後,一枚綠色的魔法飛彈升上半空,隨後在烏雲之下炸裂開來。
遠處艾林的城門終於打開了。
沉重的吊橋在護城河的岸堤上濺起濃重的雪霧,雪霧散去之後,艾林的騎兵們傾巢而出,彷如一柄尖刀惡狠狠地撲向敵人背對城池的那一側。
在敵人的步兵還沒來得及調整陣型做出防禦姿態之前,馬蹄與馬刀已從他們的頭上掠過——又是大片沖天而起的頭顱與血光,就像農夫們在收割秋天的麥田。
另一方面,納尼亞伯爵的中軍大約四百多人已經脫離戰團,以更快的速度離開戰場。然而今日、此地,註定是他們的埋骨之處。
我開始施展一個高等魔法——大師級“羣體恐懼”。
片刻之後,黑色的霧氣在那四百多人當中爆發開來,恐懼與迷茫的情緒攫住了每一個人的心靈,在那種惶惶如喪家之犬的情緒感染下,訓練有素的精銳士兵開始發抖,而後發出神經質的尖叫,丟下武器四處逃命。
原本一個橡葉法師可以爲身邊的幾個人解除這個魔法的影響,然而精明的波魯幹此刻僞裝得像是一個同樣被魔法波及的凡人一樣,在第一時間就丟下了納尼亞伯爵以及他身邊的貴族,爲自己施加了一個“風之疾走”,像兔子一樣混在人羣裡遠遠跑開了。
失掉了真正法師的庇護,有限的幾個魔法傀儡又敲沒有攜帶可以驅散恐懼效果的法術,因而他們也像那些凡人一樣,在茫茫雪原之上漫無目的地四處逃散。
於是,安德烈與他的獸人、人類軍團戰士們正式登場。(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記住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