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長暝私談論命盤,情劫天定心不定

長暝宮上下全都知道風憫昭與風甫凌進行了一場漫長的談話, 但沒人知道他們具體談了什麼。包括齊喑也並不知情。

這是非常少見的事,因爲風憫昭的絕大部分事實際上已經是齊喑在處理,無論是多麼機密的事情, 都有齊喑的參與。因而有侍從猜測, 這場談話應該是在談論一些私事, 一些類似風甫凌的母親到底是誰這樣不外言說的私事。

他們兩個確實是在討論一些十分私下的話題, 但並非宮人猜測的那樣帶有八卦性質。風憫昭與風甫凌所談的, 實質上涉及到長暝宮的未來,乃至整個魔域的未來格局。

風憫昭的開場白,卻是彷彿有些風馬牛不相及的夏荊歌與他師兄閉關修煉這件事。

一開始, 風甫凌的心裡其實是拒絕相信的。這就好像一個人不得不正視起這樣一個事實:自己將他視作生命中十分重要的存在,他卻終於待你稀鬆平常。你內心早已知曉了, 卻還總有些幻想, 幻想他待你始終該是不同。

可風甫凌又明白, 這樣的事風憫昭沒有必要欺騙自己,這也確實是有可能發生的。所以他沉默着沒有說話, 只等着風憫昭的下文。他知道他不會無緣無故告訴自己這件事。

風憫昭果然拋出了引述這件事的重要目的:“我早告訴你修士盡是薄淡寡情之輩,如今你還不死心麼?”

風甫凌從來是不怕他的,就回他:“這是我自己的事,和您無甚干係。”

風憫昭冷笑了一下,“我快撐不住了, 總要提前安排好後事。不然你當我樂意管你那些兒女情懷。”風甫凌一愣, 風憫昭近來咳得不那麼厲害了, 他還道他身體比從前好些了……怎麼會?風憫昭不等他消化, 又道, “管羿和烏虹是與我有共同追求的至交好友,原本沒有你, 我是隻能把擔子交到管羿身上。他素來行事任性,倘使他真的坐上魔君這個位子,那些不與我等齊心的部族,難免不服他,收拾起來怕又要花上數百年,內耗甚巨。他自己也看得清,因而前陣與我說,如果能讓你頂這個位子那是最好不過,那樣他們該做什麼還做什麼,也不用花太多力氣去收拾其他部族。”

魔族其實不怎麼尊崇子承父業,所以這個該做什麼還做什麼的意思,其實是考慮到風憫昭這些年實際也不太管事了,風憫昭的嫡系部隊已經是長期自行管理運作魔君應管的事務,一應事務都有流程,到時候風甫凌繼承了魔君之位,就算他什麼也不管,一般的事都照前例辦也就行了。大事也有齊喑把關,齊喑管不住,還有管羿烏虹制衡,似風甫凌這樣沒有根基修爲也不夠看的小輩,妥妥的不能強行違揹他們的意志。但若讓管羿明晃晃做了魔君,首先魔君應管事體大抵就要換一批人來做,顯然這就要生許多麻煩,也給了其他部族不服氣重新分出去的理由。乃至於風甫凌自己都很可能成爲一個不安定因素。

因爲他的意志願望和他們不一樣。

“……”風甫凌算是聽明白了,這不就是讓他當個傀儡的意思麼。他沒有說話,也沒有任何情緒流露,只是靜靜等着下文。

風憫昭既然講了,自然是沒打算隱藏這種意圖,繼續道:“這方法瞧着是好,卻只能解得了近渴,你如今雖然年幼,過個二三百年也就長成了,你若始終因爲夏荊歌與我們不同心,這終究不是長久之計。奪回天界是能決定我魔域命運的百萬年大計,我不能讓它毀在我自己兒子手裡,所以你若不能對夏荊歌死心,我還是會把長暝宮交予管羿。”風甫凌對魔君之位,對長暝宮也不見得有興趣,這點風憫昭又怎麼看不出來,所以他才能開誠佈公和風甫凌說這些話,讓他自己選擇。換一個有野望又對夏荊歌念念不忘的,哪怕是兒子他也不會說給他聽。“夏荊歌是如何一個淡薄修士,你已知曉,我再問你,你可對他死心了?”

“父親覺得我在查清真相後還該死心,能死心嗎?”風甫凌道,“夏荊歌是井軸轉世之事,他如何救的小雨,我都已經查清。如今你來告訴我他涼薄至此就真的問心無愧嗎?如果不是父親故意告訴他他是井軸轉世,還轉得不完全,你們一個個拿這些事逼他,讓他以爲自己對我無情,他又怎麼會心灰意冷幹出自己分靈這種事?他要不是喜歡我,又怎麼會要同我這麼涇渭分明地分道揚鑣?以爲我這十幾年是白白同他相處的,不瞭解他麼?”

井軸之事,自然是通過烏梳弄清楚事實的,小雨身上的咒法則是通過查書查出來的。風甫凌鐵了心要調查什麼事,旁人便是想瞞,也瞞不了太久。

風憫昭沉默了許久,卻是有些欣慰地笑了:“你能瞞着我查這麼清楚,我很高興。但是既然你都查明白了,也該承認,不論夏荊歌從前對你是什麼心,往後是決計不會再和你生什麼情分了。”

風甫凌微微的垂下頭去。正因爲查得清清楚楚,所以他心裡其實比誰都明白,不論從前如何,夏荊歌不會再喜歡自己,如今已是鐵一般的事實了。

很多時候,傻一點就快樂一點這樣的話總是能彰顯他們的正確性,無論是風甫凌也好,還是夏荊歌也好,都不夠傻,不太會騙自己。他們一個洞悉人心,一個明析天理,這樣兩種彷彿深入骨髓的天賦,使得他們已是用本能一般的眼光去理解自己接觸到的一切事物。那些在他們自己看來稀鬆平常的理解,在旁人而言或許要花很長時間才能領悟。

所以他們是很難欺騙自己的。

世事總不完美,更何況是夏荊歌這樣的情況。

若是夏荊歌能自欺一些,他大抵是可以抱着得過且過的樂觀心態,不管自己發現了多少直接的間接的證據,先和風甫凌過上一兩百年,等問題含糊不過去了再想含糊不過去的辦法。

然而他明白自己的情況不是含糊幾下能解決的,他明白自己從風甫凌那得到什麼得還回去什麼,辦不到將來是要釀成悲劇的,所以他騙不了自己,只能那麼做。

風甫凌要是自欺一些,他可以認爲夏荊歌分靈後的情況沒那麼嚴重,自己還能挽救一下……但他完全找不到能挽救的方法,所以他也沒辦法從內心裡欺騙自己。

風憫昭這些話無疑是殘酷又無情的,但他即便不說,風甫凌也不可能騙得了自己。

不片刻,風憫昭又道,“既然這些事你都曉得了,那麼夏荊歌命中情劫之事你可也查到了?”

這個造成夏荊歌現在這個情況的罪魁禍首風甫凌自然不可能沒查到,但也正是因爲這點,風甫凌感覺那個情劫很大可能就是自己了。無論是從身份,經歷還是可能性等多方面考慮,自己怎麼看都是最符合條件的那個情劫對象。

實際上他也不認爲還有其他人能擔得起這個重任了。

風甫凌點了點頭。不得不說,得知真相的那一瞬間他和自己親爹在打擊天界這個基本立場上瞬間就統一了起來。

“那你又知不知道,那個情劫根本不是你?”

風甫凌這下才是真的一愣,他下意識就回道:“不可能。”

“這世上哪有什麼不可能的事?在否定之前,你不妨想想,倘若你是那個夏荊歌命定的情劫之人,我怎麼可能最近才知道有你這麼一個兒子?”

風甫凌不禁心裡一沉。這確實是最有說服力的說辭了,以他爹風憫昭對夏荊歌的重視程度,連他拿的一把武器都要找到鑄劍師調查清楚的,如果自己真是夏荊歌命定的情劫之人,自己或許有可能沒被找到,但不可能壓根連存在也不爲風憫昭所知。

風憫昭以爲他一時並不能接受這個事實,語重心長地勸道:“我知道,你一定想過自己同夏荊歌的身份是很適合安上情劫這樣字眼的。但你大概沒有想過,我們魔和他們修士的生命何其漫長,數千年乃至萬年都是可以在望的,你同他十二年相處,跟這千年萬年比起來,又算得了什麼?你於他不過是一個連命盤也上不了的無足輕重之人,打他離開魔域那天起,你們的緣分就盡了。”

風甫凌沉默了片刻,終於是開口問道:“這麼說,您知道他情劫之人到底是誰了?”

“我也不知道。”風憫昭給了一個意外的答案,“我們只能查到九華派在查出此人身份後就把他收進了門派中,但不清楚究竟是誰。”

風甫凌的心,這下才是真的噹一聲沉進了谷底。

“此前我們以爲這個人是餘倏光,因爲她是九華派年輕一輩中唯一的女弟子,而且是突然從紅塵界被帶回去的,時間上也比較符合。但你也知道了,餘倏光死得這麼早,就不可能是她了。現在想來,這應該是九華派留給我們的一手障眼法了。”

風甫凌繼續沉默着。要接受這樣的命運說是件十分艱難的事。你以爲自己是人家生命中無比重要的一個人,將來也要繼續做那個無比重要的人,雖然各方阻礙比較多,但好歹是很重要的。結果發現自己連命盤上的情劫也上不了,說出來也是傷人。但他同時又知道,風憫昭就是要這麼傷自己的心,好讓自己對夏荊歌徹底斷了想頭。

過片刻,風甫凌終於振作了些,重新披甲上陣,反問道:“父親看過自己的命盤麼?”

“不曾看過。”

“可看過我母親的命盤麼?”

“亦不曾。”

“父親常道修士薄情,又道我母親涼薄,那麼您覺得,在您的命盤上,我母親會是個重要之人麼?在我母親的命盤上,您又出現過麼?”

風憫昭臉色微沉,並非因爲風甫凌這麼冒犯他,因爲他實際上是不介意風甫凌冒犯自己的。而是因爲這兩個問題並不好回答,前一個尤其難以回答。倘若回答不是,又怎麼解釋連兒子都有了這種事?對方是一個修士,他不可能不考慮其他因素亂來的。倘若回答是,那麼風甫凌就完全可以走他的老路,因爲這可以間接證明,即便夏荊歌的命盤上沒有風甫凌,風甫凌的命盤上出現夏荊歌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乃至於連兒子都能生一個——當然他倆沒女媧造人的技術,估計是生不出來。

風甫凌見他不言語,也並不想很逼自己的父親,跳過這茬繼續道:“命盤終究只是給人看的,再者父親說過天界是我等故鄉,那麼天界之神能改命盤,我們就改不了麼?”

“他們也不是改了命盤,只是從夏荊歌身上斷了情劫發生的途徑,方纔間接達到了使命盤不起作用的目的。即便如此,不也仍然對那命盤上的人十分重視,不然九華派何必收他入門,我們又何必千方百計調查?當然,身在天界,觀看調查命盤並進行修整的機會是要比我們大上許多。”

“既然如此,父親何必還苛求我對夏荊歌死不死心?我對他不死心,我要攻上天界的立場才堅定。”風甫凌最後說。

157.時光匆匆衝雲霄,韶華易逝存舊心36.神思莫測是玄翁,應對自如久重逢3.欲回家鄉無門入,欲救小妹遙路途132.屋瓦共碎鬥天光,疑問更多難脫嫌160.而今井軸已融合,一月之時歸紅塵115.臥底無需來自辯,時也易也命變遷92.突圍尋城鑄靈結,此命雖逝猶倏光9.因入洞府得安虞,直將術法授別餘51.尋師兄七上八下,猜行蹤八不離九115.臥底無需來自辯,時也易也命變遷157.時光匆匆衝雲霄,韶華易逝存舊心20.估算失誤未樹威,收徒不成鎖結界160.而今井軸已融合,一月之時歸紅塵75.出生之前便築牢,身世之謎始揭曉114.物非人是修士界,雙修之書需靠借4.地動山搖遇殿鼠,惑語千言顯迷糊122.釋因由無可衡量,想不想只在過往128.此親欲成需籌備,名聲宣揚待時機13.欲觀壁上誤殺兔,修爲四散引魔族89.越走越遠無人拉,置換生靈術已施51.尋師兄七上八下,猜行蹤八不離九13.欲觀壁上誤殺兔,修爲四散引魔族95.不曾或忘查真相,始回九華會同門54.回客棧知計謀生,往雲劍悉有可證53.魔氣盡吸許太飽,迴路可取通行符33.枕邊夜綿心有感,溫情柔意可傳達,143.命運軌跡既已定,不肯就範猶不甘39.一個一個抖包袱,驚喜驚嚇全不復81.父子相認無言對,薄情寡義皆修士12.外出覓食憶雪情,補個常識捉生靈94.命中註定終成真,分道揚鑣無可奈146.此情不合衆心意,只待清渠長成時15.疏疏仙門落地來,朔朔粉胭落頰邊47.泑山玉色通靈臺,廢置如棄怪祭處154.問非劍靈獨一格,清渠而今始姓夏60.風起嫦娥結說書,此言屬他不屬我81.父子相認無言對,薄情寡義皆修士115.臥底無需來自辯,時也易也命變遷113.問道不如問因由,問非劍靈憋出鞘48.兩難抉擇無端端,修魔對立仇處處96.頗受質疑不能回,有惑得解又添新94.命中註定終成真,分道揚鑣無可奈53.魔氣盡吸許太飽,迴路可取通行符148.此子心硬如石塊,只肯遠觀不近嬉40.千叮萬囑不如無,師弟自成一界蛹95.不曾或忘查真相,始回九華會同門110.天界分裂成兩派,我不欲選不願忘111.喬裝易容入九華,多方試探定範疇147.思定後動無可安,撫養善後起爭端58.但叫浮萍共隨波,亦是步步生蓮所31.雞同鴨講也能行,委託意外是玉匠73.簡單至極你不知,絞盡腦汁不得解85.好奇不能解疑惑,兄妹笑談自煉器64.分道揚鑣總是常,共觀露花希可常24.換藥換衣放靈力,有來有往贈魔氣147.思定後動無可安,撫養善後起爭端17.得救治知悉戰情,赴園林對坐劍蘭103.誠邀明月渡劍神,閉關靜養是權宜101.世間哪有同樣葉,相似不過是巧合160.而今井軸已融合,一月之時歸紅塵88.交易既成靜候銀,心繫至交索法鏡118.命中有時終須有,命盤二易出甫凌39.一個一個抖包袱,驚喜驚嚇全不復18.欲上戰場求道長,拒而送藥請師降149.親臨小鎮抓藥來,忽聞西南修魔事44.修魔不同如晝夜,分明特別向普通133.兩不虧欠如夢端,洞房預演心可累31.雞同鴨講也能行,委託意外是玉匠43.瞞與不瞞有歧見,知與不知有何別71.心生不安難排解,欲將啓程往蒙臨7.風雲變幻天塌陷,救鼠閒話原舊識157.時光匆匆衝雲霄,韶華易逝存舊心99.議定四條人既走,師侄拍馬無痕跡88.交易既成靜候銀,心繫至交索法鏡75.出生之前便築牢,身世之謎始揭曉2.雞同鴨講費心量,天柱碎落飛雪伴116.莫要同我論雙修,如此失態怎可修90.靈分爲二鈍感心,問非劍成痛失聲156.再見桑陽製法衣,戰起不能遺世立105.出關已是百年身,世事鉅變我不變43.瞞與不瞞有歧見,知與不知有何別59.長夜漫漫點燭談,此意已決知桑陽156.再見桑陽製法衣,戰起不能遺世立38.兄弟敘舊歧見生,抉擇兩難始如一111.喬裝易容入九華,多方試探定範疇6.欲授仙法御後敵,靈氣無蹤知有奇40.千叮萬囑不如無,師弟自成一界蛹19.心懷不軌來救人,遙想當年陳舊事24.換藥換衣放靈力,有來有往贈魔氣31.雞同鴨講也能行,委託意外是玉匠58.但叫浮萍共隨波,亦是步步生蓮所122.釋因由無可衡量,想不想只在過往34.江雲城中起爭端,自曝身份見師侄94.命中註定終成真,分道揚鑣無可奈103.誠邀明月渡劍神,閉關靜養是權宜27.聞聽病症救孩童,消除魔氣遇故人32.村中夜宴試葷腥,豁然開朗知父心28.救病人知九華派,言特別互訴在意46.失傳萬年連山易,突現木門略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