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梵在牀上躺了一日,才醒過來。
雲梵感覺頭昏眼花,目眶欲裂,一時不注意跌到牀下。
莊世霖聽到咣的一聲,連忙推開門去看,見雲梵倒在地上,急忙去扶,將雲梵扶到牀上坐着。
雲梵這一摔,手臂有些青腫,半柱香後,才恢復了視覺。
雲梵問,“大師兄,我這是怎麼了。”
莊世霖眉間深沉,一副心疼的樣子,“你去挑水,摔倒撞上石頭,你不記得了?”
雲梵纔回憶起自己的記憶停留在挑水,好像腳下一滑,就沒了。
雲梵突然反應過來,“大師兄,我的滑倒不是意外,我分明感覺到地上的石頭被人塗了油污,我才摔倒的。”
莊世霖站起來,大叫,“誰這麼大膽?來鷹空派害人!豈有此理!”
雲梵忙讓莊世霖壓低音量,“大師兄,我覺得應該是本派的弟子做的,外面的人要進來,要過索魂樁,實屬不易。”
莊世霖不解,“可你平時那般老實溫存,聽話懂事,怎麼會有人和你結怨呢。”
雲梵一絲苦笑,“誰說老實本分的人就沒人要傷害他?”
莊世霖問,“那你覺得是誰做的手腳?”
“我還不知,不過,極大可能是雲任長老門下的弟子,那些玩意都是些不學無術的富公子,來混個名聲,最是愛生事端。”
“雲任長老門下……”莊世霖喃喃道,“可能性很大,待師兄去暗中查探,那日都有誰下了山。”
“那就麻煩師兄了。”雲梵坐在牀上行禮。
“和我客氣什麼,你就是我親弟弟,做哥哥的當然要爲弟弟撐腰了。”莊世霖笑嘻嘻的道。
自己有這麼個師兄,雲梵真的很開心,每當自己有什麼煩惱的時候,師兄總是爲自己排解,還會講笑話逗自己。
而二師兄,邵靖節也對自己很好,雖然表面上冷冰冰的,總是責罵自己,可每當有好事時沒有一次會忘了自己。
雲梵說,“師兄,屋子裡好悶,我想出去走走。”
莊世霖扶着雲梵走到外面的菊花園裡,正是九月中旬,金菊正盛,地上又有許多花瓣,襯的園內一片黃色,好不漂亮。
雲梵隨手摘下一朵,“這花又開了,我父母的忌日又要到了。”
“別想那些不開心的了,等到伯父伯母忌辰那天,師傅和師兄師弟們都會陪你去祭拜的,會讓伯父伯母知道你在我們的保護下過得很好。”莊世霖拍拍雲梵的肩膀,安慰他。
雲梵問莊世霖,“我的傷病不是很嚴重,怎麼會躺了七日呢。”
“不嚴重?你當時都要嚇死師傅了,你留的血,都快把山腹的那條水溝染紅了,差點就救不回來了。”莊世霖如有後怕的說。
“那我是怎麼這麼快痊癒的?”雲梵追問。
“多虧師傅人脈廣,去靈氳閣請了位姑娘來治療你,說起來你真得好好謝謝那位姑娘,她救了你一命。”莊世霖語重心長的說。
“那哪位姑娘現在在何處,我要去當面拜謝。”雲梵不禁對這位素昧平生的姑娘充滿了感激。
“她呀,應該在廂房呢吧,師傅讓她在咱門派隨便玩,不過這個時辰,她應該在吃午飯。”莊世霖看看日頭,正在中天。
風又吹過,幾片花瓣紛繁落下,花開了謝,謝了開,年年如此,歲歲花常在。
連橘諾正一個人在廂房裡吃午飯,鷹空派的伙食很清淡,以青菜爲主,油水也甚少,飯也是最稀鬆平常的白米飯,不像靈氳閣會將紅豆、黑米和飯一起煮,味道更好。
連橘諾吃了幾口飯,在青菜盤子裡翻了翻,發現一塊肉都沒有,皺皺眉頭,“這鷹空派的弟子平時是怎麼活着的,又不是當和尚,用得着這麼寒酸嗎,簡直是苦行僧修習派。”
連橘諾自言自語了一會兒,想自己不能這麼清湯寡水的活,這鷹空派這麼大,不可能永遠不吃葷腥,一定在某處圈養這家禽,我且去找找。
連橘諾從房間裡出來,東走走西看看,向後山的林子望去,看見那邊有個院子,心想那個院子一定是養家禽的地方,就大步流星的向那個院子走去。
“你確定只要把這包藥粉放進鷹空每日的菜裡,不出一個月,他就能兩腿一蹬,駕鶴西去嗎?”院子內傳來雲任長老的聲音。
另一個陰沉的男聲說道,“你放心,這藥粉是精心淬鍊的蠍毒粉,劇毒無比,就算鷹空的內力再深厚,也敵不過這東西的功效。”
連橘諾正好聽到他們的對話,蠍毒粉,有人要害鷹空?那死老頭不只是得罪了什麼人,看來要倒大黴了。
不過,這和我有什麼關係,別人的事情我可沒空管。
連橘諾貓在樹叢裡,等那兩個人走了以後,纔出來。
看來這院子不是養牲畜的,但不知出於什麼心理,連橘諾還是悄悄打開了大門,走了進去。
裡面是一個破爛的屋子,很多蜘蛛網、地上充滿了爬行動物,很噁心。
連橘諾每次見到蟲子,都會不自覺的渾身發冷,失去力氣,可能因爲她是由花草幻化而成的吧,所以大堆蟲子總是讓她不舒服。
連橘諾忍着噁心,向裡面的房間走去,發現裡面是一個儲藏糧食的屋子,幾百袋大米堆放在屋子裡,這鷹空派儲備的糧食是真多啊。
連橘諾無功而返,回了住處,正巧雲梵來找她,兩人在門口相遇。
雲梵拱手道,“姑娘就是橘諾吧。”
連橘諾認得他,“你的頭好了。”
“嗯。謝謝姑娘。”雲梵言簡意賅的表達了自己的感謝。
“醫者救治病人是本分,你不用特意謝我。”連橘諾說,“不過,你能陪我玩一會兒嗎?”
雲梵顯然沒想到她會這麼問,“好啊。”
連橘諾和雲梵進入房間,連橘諾給雲梵斟了杯茶,“你們這裡什麼都好,就是太無聊了,而且吃的太素。”
雲梵淡淡一笑,“我們每日要習武練功,吃太多葷腥不利於修煉。”
連橘諾嘟嘴,“那多沒意思,你多久吃一次肉啊,我說的是那種烤雞腿、烤羊排之類的。”
“我從不吃,自從進了鷹空派以後,我就很少吃肉了。”雲梵彷彿並不覺得這樣有什麼遺憾。
“這樣啊,那你一定是因爲沒吃過好吃的葷菜,纔會有這樣的想法。你們這兒哪有小廚房,我給你做兩道用素食做出肉味的菜。”
“廚房?後面的院子就是,不過,是否太過麻煩?”
“不麻煩不麻煩。”連橘諾說,拍了雲梵一下。
雲梵帶她去了廚房。
連橘諾架起鍋在竈臺上,在下面點了火,雲梵在一邊幫她添柴。
連橘諾將香菇、姬松茸、滑子菇、竹蓀、鮑魚菇倒入鍋中,加上油,翻炒起來,蘑菇被火炒的鬆軟了後,連橘諾又將茶葉倒進鍋內,雲梵見了,“這個是泡茶的。”
“我知道,我做的這個叫茶泡菇,很好吃的,吃起來就像梅菜扣肉,你一會兒嘗就知道了。”連橘諾衝他眨眨眼。
雲梵不是十分相信她說的話,不過想起幼時的玩伴,詠香,也和自己在野外煮過蘑菇吃,還輕微中毒了,她也是將茶葉和蘑菇一起煮。
“我幼年時有個夥伴也和我在野外做過這道菜,她將茶葉和採的蘑菇一起在火上架的小鍋裡煮,確實味道不錯,可是我們都中毒了。”雲梵回憶起那段時光,還是很幸福的。
“怎麼會?這道菜是我獨創的,你……你小時候是不是住在雲中村?”
“對啊,我就是在雲中村長大的,不,只是在七歲以前。”雲梵目光中透着暗淡。
“是你啊,小啞巴。”連橘諾很驚喜,那是自己剛化成人形時遇見的第一個人,“和你一起煮蘑菇的是我。”
“你、你是詠香?”雲梵喜出望外。
“我不記得自己當時叫什麼了,不過,我記得你,我被神女大人帶回靈氳閣後就賜名橘諾了。”連橘諾抹抹臉上的汗。
“啊,這些年你過得怎麼樣?”雲梵拉住她的手,畢竟自己曾經最幸福的一段歲月是她伴自己走的。
“我……我很快就被神女大人收養了,就安安穩穩的在靈氳閣裡做個醫女,很幸福的。你……你一個人來這裡修習,你爹孃不會擔心你嗎。”
雲梵紅了眼眶,“我爹孃都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