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這個名字,阿寧的臉色當即大變。
青鳥感覺到阿寧身子發僵,看在眼裡,奇怪道:“阿寧,你怎麼了?你認得黃勢坤呀?”
阿寧的臉色很是尷尬,變了又變,話到嘴邊,望着青鳥滿滿憧憬的小臉兒,最終還是沒忍心說出她知道的真相來,改口道:“沒,我不認得他,我只是聽說過他的名諱。”
說到這裡,阿寧的面色已經恢復如常,她甚至是有些心疼道:“說起來,我的確不知道比你幸運多少倍了,你喜歡上了大家族的繼承人,可卻永遠也不可能得償所願,只能把這份青澀的感情埋進心間的墳墓裡。”
聽阿寧說不認識,青鳥臉上明顯掠過一絲失望,不過緊接着聽到阿寧安慰自己的這番話,她立馬俏皮地吐吐舌頭:“沒有你說的那麼慘啦,我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知道做我們這行的身子早就不乾淨啦,更別說還妄想着配上大家族的少爺了。”
阿寧忍不住爲青鳥說了句話:“可你們不乾淨的身子也不是你們自己能選擇的呀!”
青鳥乾脆一聳雙肩,失落道:“可所有人只在乎事實呀。”
阿寧聯想到了什麼,頓時低頭沉默下來,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毀容的那半張臉。
青鳥見阿寧的動作,心中頓時不忍,連忙搖晃着她的胳膊,故作不在乎的撒嬌道:“哎呀,我們不談這些沒意思的事情了。”
阿寧卻搖搖頭,擡手重新望向她,對她笑道:“或許黃勢坤並不會在意你不是純潔之身。”
青鳥垂頭喪氣地嘆息一聲:“唉,可是我自己在乎呀!”
說完,她不想再讓阿寧聯想到不高興的事情。深吸一口氣索性乾脆道:“其實我一直都很樂觀的,我知道我沒有乾淨的身子,也沒有絕美的臉蛋,更沒有端莊賢惠的氣質,但我有一顆樂觀開朗的心呀……我時常都會告訴自己。那些讓我難過的事情,總有一天,我一定會笑着說出來。你看,我現在可不就在笑嗎?我現在成功脫離了青樓,已經成功邁出第一步了喲!”
阿寧看着這小妮子笑的連淚都快流出來了,不忍心再在這個話題上繼續說下去,臉上撐起一個微笑,索性直接轉移了話題:“好了,時候也不早了。我肚子餓了。你也沒吃飯呢。快去膳房取些食物回來。”
“嗯!好!”小妮子痛痛快快地點頭,站起身來,還投給了阿寧一個自認爲很溫暖的笑容:“你自己可要想開點喔!”
“去吧。”阿寧看她笑的跟哭差不多一樣難看,不忍心再繼續說什麼了。
阿寧這才轉身,趁阿寧看不到的工夫偷偷抹了一把即將掉下來的淚水,蹦蹦跳跳一副歡快的樣子開門離開了。
阿寧望着青鳥離開的背影,這才長長吸了一口氣。
坐在牀邊沉默半響。她猛然起身,徑直走到了妝臺前面,找出幾張紙,沉思了一下,將大塊的紙切割成只有巴掌大的小紙片。
隨後她先把這些整齊的小紙片摞成手掌厚的一疊,又找出針線把這一小疊紙片的一側縫了起來。
她以前從未做過針線活,此時難免顯得有些笨拙,但她每針每線卻縫的極爲認真,還好一疊紙片的面積並不大,阿寧很快就縫製完畢,她滿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將它捧在胸口,開心地笑了起來。
隨後,她使勁地深吸了一口氣,找來了一根筆,便把小紙片的第一頁翻過去,在第二頁上動起筆來。
寫好今天的年份與日期,阿寧突然不知道該如何下筆了,她乾脆雙手撐腮看着鏡子裡的自己兀自沉思了半天,終於,她眼前一亮,知道自己該從何處下筆了。
隨後,她便連忙奮筆疾書,刷刷的在第一頁上寫了起來。
她咬着下脣,寫着寫着就傻傻的笑了。
可是,笑着笑着,她卻哭了。
……
晚宴如火如荼般的順利進行着。
王后本人似乎也覺得有些冷場,她默默地給上官凌乾使去一個眼色,上官凌乾輕輕點頭,隨後就像是隨意問了王三才一句,對他孫女上官曦婷的第一印象如何。
聽到這個問題,王三才可真是頭疼之極,真他喵的是怕什麼就來什麼!
在這衆目睽睽之下,他哪能說一點不滿的話?
可純粹是一堆讚美的話,豈不是表明他對上官曦婷至少有那麼一點意思?
這可不是王三才想要的結果!
可是,他卻沒得選擇。
於是……在上官凌乾故意這麼一問之下,許多人頓時就紛紛明白:哦!原來如此,怪不得人家王三才不想理會自己啊,感情人家是擔心自己會把自家的女兒介紹給他呀……人家可是都快已經要成了上官家的上門女婿的人了,怎麼可能看得上自家的女兒呢?
許多人紛紛釋然的同時,卻不由得又對王三才心生一股感激,感激王三才沒有當面拒絕他們提親的意思,讓他們尷尬。
但同時,也有一部分依然覺得王三才是傲氣的人。
只不過,王三才的確是有傲氣的資本,他們心裡就算再不爽,那也只能嚥進肚子裡。
王三才看着滿殿的人大多數都用一副曖昧並且友好的目光凝視着自己,只有極少數覺得自己高傲不屑一顧的,心裡不由得哭笑不得,關鍵是,他還真沒法當場解釋什麼!
說其他人都誤會了?別忘了人家可都什麼也沒說了,自己貿然一句,不但掃了上官家族的面子,還會讓其他人感覺自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王三才這次可真能體會到窩一肚子火無法發泄出來的感覺了。
萬衆矚目之下,他甚至都不能有絲毫不滿的神色。
只是,被王后連同上官凌乾這麼一“鬧”,王三才哪兒還有心思繼續安享晚宴?
沒過多久,王三才就找了個身體不舒服的理由,對王后主動提出了告辭。見王三才居然這麼快就提出告辭,上官凌乾頓時就心中一沉。
可是,王三才當着所有人的面都說他身體不舒服了,就算是王后想要留下他也不可能了,總不能讓人家拖着難受的身體繼續待下去吧?
於是。這場盛大的晚宴居然在剛剛開始不久後就面臨結束了。
王三才一離開偏殿,頭也不回就帶着司馬副將趕往住處,考慮到明天一早還要去防線。王三才沒再回阿寧那邊的房間,他坐上馬車冷冷地瞪了熱鬧的偏殿一眼,表情極爲不爽。
哼!小爺不伺候了還不行嘛!
司馬副將見王三才不開心,也不敢打擾,默默地坐在王三才身邊,沉默的離開了這裡。
王三才這位主角一走,晚宴的氣氛不由得變得有些尷尬。還好在場的所有人都基本是老熟人了。整個宴會勉強還能繼續進行下去。
但是。王后與上官凌乾卻是同時變得沉默了下來。
王后又呆了一小會兒,便隨便找了個藉口離開了,上官凌乾幾乎是跟在她屁股後面離開的。
隨後,這一老頭一熟婦便來到了小太子的房間之中,把房裡的人全趕出去之後,王后毫不避諱的掀開衣服就給小太子喂起了母乳,上官凌乾更是不顧身份一屁股坐在了小太子的牀上。
王后卻並沒有在意上官凌乾冒犯的舉動。她坐在小椅子上沉默了半天,主動打破了房內的安靜:“舅舅,我是不是把王三才逼得太緊了?”
要是王三才聽到王后對上官凌乾的稱呼,就瞬間明白王后爲何會對上官凌乾如此重用了。
上官凌乾沉思了半響,鐵青着臉道:“這不怪你,要怪只能怪他留給你的時間太少了。”
王后無奈地搖搖頭:“咱們兩個都太心急了。”
說着,王后忽然一皺眉頭,嗔道:“對了,舅舅,我早說過王三才不是女色就能控制得住的,你居然還把曦婷介紹給他!”
“時間來不及我考慮到其他辦法了。”上官凌乾幽幽嘆息一聲:“這還是我跟他說了你年輕時差點被楊洪廣調戲的事兒後他才肯跟我一起離開的,要是我不故意製造一個把柄落在他手裡,讓他對我有所忌憚,他肯定不會跟我走,就算這樣,他一開始還是滿嘴拒絕呢!”
王后顯然沒有在意上官凌乾“出賣”自己,而是急道:“舅舅,我實在想不出一個牢靠的辦法了,我就不信一個人不會沒有弱點,你快幫我想想,我一定要想辦法把王三才留下!”
“無欲則剛,一個人要是無求無慾那纔是最可怕的。”上官凌乾給王后投去一個眼色:“他在乎什麼你我可都知道。”
“不行!”王后厲聲打斷:“我寧可拿他沒辦法,也不能對他在乎的人下手,他對我們李國有恩,我做不出如此卑鄙的事情來。”
“我知道,你先聽我說完。”上官凌乾見王后點頭,這才慢悠悠地喘息道:“王三才的確是難能一見的人才,更寶貴的是不像很多人容易受女色迷惑,雖然還嫩了一點,不過年紀擺在那裡,早晚都能成熟起來,他現在最大的弱點就是他把他在乎的人表現的太明顯了,要對付他,從這方面下手自然就是捷徑,但要籠絡他,我們嘗試從這方面入手應該也會容易一些。”
王后沒太聽懂他的意思,牴觸道:“舅舅,我可跟你提前說好了,無論如何,我們都不能做對不起王三才的事情,這是我的底線,而且,我們最好別再讓他不高興了,你也知道,一開始我就對不起他。”
她最後一句話明顯帶着保留的意思,不過,上官凌乾卻是重重點頭:“我明白,我先跟你說說我的想法,我這個想法,等明天王三才離開王宮前去防線後才適合實施。”
說着,上官凌乾乾脆站起身來,走到王三才身邊伏在她耳邊處壓低了聲音快速說了起來。
小太子一邊努力地吸着乳頭,一邊瞪着烏溜溜的大眼睛好奇的打量着頭頂上方的上官凌乾,心裡似乎想着,爲什麼這個老頭對自己鍾愛的食物不屑一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