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功宴在王宮的偏殿舉行,還未到晚上,偏殿中進進出出忙碌的宮女與下人就不知道是有多少。
王后還未掌權之時,老國王並不是一個好喜大功的人,在位期間幾乎從來沒有舉辦過盛大的晚宴,但是,王后自掌權來也從未舉辦過如此盛大的晚宴,許多人因此不由得議論紛紛,到最後,所有人的觀點幾乎已經一致——那就是爲了招待王三才而設。
王三才以零傷亡爲代價,全殲敵國三萬大軍的事情已經過去了很多天,但王后卻一直都沒有爲他辦慶功宴的意思,而這一次又作爲主力守住了防線,兩功加身,王后要不再意思意思,連他們下人都看不下去了。
不止這些下人議論紛紛,就連朝廷上的各級官員們也是議論紛紛,自王三才立功以來,許多人還從未見過王三才的真容,只知道這個人突然出現,突然立功,突然就名聲高漲。
但今天,只要是王宮範圍內的各個家族的主要成員,都接到了王后本人親筆的邀請函,許多人也正是想借着這個機會目睹王三才的真容,當然,能結交一下是最好不過了,先後兩個大功,足以讓王后重用,若不出意外,王三才之後的路必然是一帆風順,許多人都忍不住猜測,要是王三才一路順風發展下去,等首相退位之後,這個位子是不是就落到了他的手裡?
對此,提前進入宴場。擔任首相兼總將的上官凌乾卻只是善意的笑着,沒有正面回答任何人的問題。
伴隨着時間一點點的流逝,此次慶功宴的主角王三才總算是姍姍來遲,幸好他沒有遲到,要不然可就有人會覺得他是架子大了。
但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整個慶功宴上,王三才一點都不主動,就算是有主動上前去結交的人,也全都被他的副手司馬副尉給攔截了下來——哦。不。現在應該稱作爲司馬副將了。
很多人都搞不懂王三才這是爲何,按說王三才平步青雲靠的可只是他個人的實力,沒有一丁點的基礎底蘊,就不怕以後會處處受到別人的排擠嗎?
王三才對於這點沒有解釋。那些帶着滿腔熱情想要去主動結交他的人不禁就像是被一盆冷水澆頭。雖然嘴上沒說。不過心裡卻都覺得堵得慌。
同一時刻,王宮另一處地方卻是寂靜無比,與晚宴熱鬧的氛圍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阿寧正在房中閉眼安靜的修煉。她一有時間就沉浸在修煉之中,想要爲以後暗宗襲來多攢一些本錢,突然,門被“吱呀”一聲推開,阿寧眼睛也沒睜開,就平靜說道:“青鳥,你還沒吃晚飯吧?”
“咦,你不生我氣啦?”青鳥原本只露出了半個腦袋,聽見阿寧語氣平緩,索性乾脆直接溜進房間,輕輕關上了房門,還忍不住瞄了幾眼擺在妝臺上燃燒的兩根燈燭。
阿寧緩緩睜開雙眼,就看到小妮子俏生生站在門口,似乎不知道是走還是不走,她心裡一軟,溫聲笑道:“早就消了。”
“嘿嘿。”青鳥臉上泛着喜色,一聲阿寧真的消了氣,立馬蹦蹦跳跳跑到阿寧跟前,一屁股坐在她的旁邊,晃悠着一雙白花花的小腿兒,一臉曖昧道:“喂喂,快告訴我,他是怎麼哄你的?”
“哄?”阿寧皺着眉頭很不理解青鳥會說出這種話來。
青鳥當即眨巴着雙眼,奇怪道:“他沒哄你你怎麼消下氣來的呀?”
阿寧臉色頓時有些不快,像是帶着敷衍的語氣道:“你想多了,我也跟你說過很多次了,他早就有心上人了。”
“哦……”青鳥見阿寧拉下臉來就知道自己是有闖禍了,呆呆地應了一聲,臉上也是一陣兒難過,可她不知道爲什麼,總是見不得阿寧難過的樣子,忽然眼珠一轉,拉起阿寧的胳膊,親暱道:“其實也沒有什麼啦,單相思有時候也會很美的。”
阿寧沒有甩開她的手,卻是忍不住撇了撇嘴:“胡說什麼你!”
“我沒胡說呀!”青鳥一抿嘴,認真的想了一下,便說道:“一年多之前的時候,我曾接了一個客人,年紀跟王三才差不多,但他跟其他人完全不一樣,我以爲他來青樓也是跟其他人一樣尋樂子的,沒想到我正脫衣服的時候,他忽然就制止住了我,叫我坐在牀上,還問我爲什麼會在青樓賣身,後來我們聊了一夜,天亮之後他就走了,然後我就很盼望着他第二天還會來,可是他從那之後就再也沒來過……”
說到最後,青鳥忽然變得有些垂頭喪氣。
阿寧有些意外地看着青鳥,想不到她也會有這樣的精力,忍不住心中好奇,便問道:“一晚上……他真的沒有動你?”
“是呀!”青鳥猛點着腦袋,一張粉嫩的小臉上頓時就涌上了憧憬:“從那之後我才知道‘正人君子’這個詞,私下裡跟姐妹們談起來,她們還取笑我發騷了,後來纔有一個很好的姐妹告訴我,是我動情了,還勸我做我們這一行的沒有選擇,勸我忘了他呢。”
“你真的就忘了他了?”阿寧眼巴巴地瞪着青鳥:“也對,做你們這行的,的確是沒有選擇的權力。”
青鳥臉上忽然露出一絲與她這個年輕不相稱的成熟,她深吸一口氣,讓自己保持笑容,吐出這口氣,像是放下了一個很大的包袱:“開始也很難過呀,天天坐在牀邊抱着希望,可天天都以失望告終,然後重複着這個過程周而復始,後來,那個跟我很好的姐妹告訴我既然無法選擇,就把心裡想的事情寫出來,會好過很多,可是我不識字呀,對着媽媽百般想求,媽媽終於同意給我買了一隻小白鴿,我每天都會跟小白鴿說好多好多的話,可是,我只養了半年,小白鴿就死掉了……”
阿寧後面的話已經聽不進去了,她感覺心中像是瞬間點燃了一盞明燈,兀自嘀咕道:“寫出來……?”
“嗯?你說什麼?”青鳥還以爲阿寧在對着自己說話。
阿寧面色一怔,隨後恢復過來,似乎是有些感慨的苦笑道:“聽了你的故事,我發現我已經比你幸運很多了,至少我暗戀的人幾乎每天都可以看到他,聽到他的聲音,甚至有的時候可以感覺到他的心跳,感觸到他溫熱的呼吸,而你……卻連那人的身份和名字都不知道。”
“我知道呀!”青鳥笑的很天真,也很滿足:“後來我纏了媽媽很久她才告訴我的!嘻嘻!”
阿寧看着她一臉得意的樣子,大概是同病相憐之下,這一與自己對比,更能讓她體會到青鳥當初的難過,阿寧忽然感覺自己心裡有些發酸,強顏歡笑道:“他叫什麼?那樣的正人君子,應該不會是沒有身份的人吧?”
小妮子的臉上卻是洋溢着滿滿的幸福:“他叫黃勢坤,是黃氏家族黃天族長大人的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