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漠嶺很大,城主府是建在正中央的,從正中心往西方走,在宋繁花看來,半個鐘頭的時間已經是極短的了,主要是她面上看着安靜,其實內心裡早已很急切了,所以走着走着她就輕功施展了起來。
七非見她動上了功夫,自己也跟着施展起輕功。
二人很快就到了肖雄所說的那個西方極樂世界,而所謂的極樂世界,也就只是一座門而已,門上刻了極樂園三個大字,進門一觀,四周空空蕩蕩,靜的滲人,靠牆擺了一個靈位,宋繁花和七非走近一觀,上寫——蘇項長眠。
七非眼眸一動,對宋繁花小聲說,“蘇項的靈位。”
宋繁花搖了搖頭,一臉納悶地道,“蘇項的靈位在城主府的主殿裡,這裡怎麼可能還有?”
七非一愣,“我怎麼沒看到城主府的主殿裡有蘇項的靈位?”
宋繁花說,“在主殿的臥室裡,你沒進去看,自然看不到。”說着,手指摸着下巴,一臉若有所思地說,“蘇項的靈位既擺在了主殿的臥室裡,這裡怎麼又擺了一個?”
七非笑着說,“這有什麼奇怪的,雙靈位……”七非本來想說,“雙靈位很正常啊。”可是,忽地想到什麼,她的聲音戛地一止,眼中露出一抹驚恐之色,“雙靈位……”她咽咽喉嚨,“是生陰者纔會有的。”
什麼叫生陰者?
就是生不死,死不生的半間人,這類人不是人,也不是鬼,而是介於人鬼之間,卻偏偏,沒有人的魂,沒有鬼的氣,靠靈牌主陰而生,那麼,這兩個靈牌,哪個是主牌,哪個是生陰牌?
七非眼睛死死地盯在面前通體黝黑的木牌上。
宋繁花不解地問,“什麼叫生陰者?”
七非視線不收,依舊盯在那個木牌上,出聲回答說,“以死者陰魂而生的半間人,是爲天地不容的存在。”
宋繁花看着七非,眉頭挑了一下,“爲何會被天地所不容?”
七非心想,爲何?自然是因爲這類怪物逆天而行,超出人法天綱之外。
七非抿了抿脣,將這個原因說了。
宋繁花聽罷,雙臂抱着,瞪着七非,“你也想的太多了吧?多個靈牌而已,或許是肖雄與薛尉當年在重新修葺這座城的時候二人分別給蘇項供奉了靈位呢。”宋繁花伸手拍拍七非的肩膀,對她道,“別想太多了,自己嚇自己。”說罷,又挑眉道,“你怎麼知道世上還有生陰者這一類怪物的?”
七非眉色凝重地看着宋繁花,卻是不接腔了。
宋繁花問,“怎麼,不能說?”
七非道,“也不是。”
宋繁花看一眼她爲難的臉色,撇撇嘴,“不能說就算了,我也只是好奇地問一問,沒指望你一定回答的。”
七非說,“你想知道,回去了問我家少爺。”
宋繁花咦一聲,“段蕭也知道?”
七非心想,少爺是主母生下來的,而主母來自蓬萊仙島,何以會不知道?她輕淡地嗯一聲,又盯着那個木牌看了起來,隨即眯了眯眼,拉着宋繁花就走。
宋繁花被她拽着大步往外走,快要步出門口的時候,她又往後望了一眼。
出得門,宋繁花要去找宋天夫妻的墓,七非因爲看到了雙靈位,心裡很介意,就不願意讓她再逛了,半強半迫又半哄地把宋繁花帶回了城主府,一回去,七非就去找段蕭,可段蕭還在喝酒,大有酩酊大醉的趨勢,七非不敢上前,只能焦急地在一邊兒等候,好不容易等到男人們散了酒場,段蕭起身,卻是真醉了,但他卻能分辨得出宋繁花,在七非上前的時候,他一把推開她,將宋繁花摟在了懷裡,下巴蹭着她的脖頸,睡了。
宋繁花額頭一陣黑線直冒,她可拖不動段蕭,最後還是七非幫忙,一起將段蕭給拖進了臥室。
等段蕭躺在了牀上,宋繁花讓七非去打水,水打來,宋繁花就伺候祖宗一樣的給段蕭脫鞋子,脫衣服,擦臉,擦身子,擦罷,毛巾往盆中一甩,直起身就要走,結果,屁股剛擡起來,腰身猝地被人從後面摟住,宋繁花沒防備,失控地尖叫跌進堅硬如鐵又溫暖滾燙的胸膛裡。
段蕭緊緊地抱着她,酒氣混和着男人之氣圍繞在周身。
段蕭醉意朦朧地說,“軟軟,我今天很高興。”
宋繁花掀了一個大白眼,還是忍不住地問,“有什麼高興的?”
段蕭用臉貼着她的臉,低低地笑着,卻不應答,宋繁花等了半天,最後等來了他的呼嚕聲,她真是氣死了,宋繁花一把推開段蕭,男人睡着了,沒有任何抵抗力地被推開。
宋繁花整整衣服,理理頭髮,出了臥室。
現在還是白天,宋繁花自然是不困的,就對守在外面的七非說,“隨我去主殿。”
七非一愣,“去主殿幹嘛?”
宋繁花擡頭看她一眼,“去看看主殿裡面,那個蘇項的靈位還在不在。”
七非越發一愣,“你懷疑主殿裡的那個靈位不在了?”
宋繁花不溫不熱地說,“我只是想弄清楚。”
本來宋繁花回來想問肖雄的,可肖雄也醉了,一時半刻也指望不上他了,宋繁花很無力,她倒是不知道男人們喝起酒來,非要喝到大醉不起臥牀就倒才罷休,喝點兒是個意思就行了,非得喝醉!
宋繁花很是不齒地撇了撇嘴,帶着七非去了城主府的主殿。
只不過,去了主殿,去了臥室,七非並沒有看到哪裡有蘇項的靈位,宋繁花臉色刷地一白,她看看擺在大牀上的那個同樣通體黝黑的木牌靈位,又看看七非,顫抖着脣問,“在牀上,你沒看見?”
七非往牀上看了很久,最後還把頭往牀內探了探,還是沒看到,她說,“沒呀。”
宋繁花伸手捂住臉,踉蹌着往後倒退了好幾步,堪堪扶着後面的桌角,勉強穩住身形,閉閉眼,再拿開手,往牀上再瞧,那個靈位還在。
所以,爲什麼七非看不見?
宋繁花心中掀起了濤天巨浪,她不知道是七非看不見還是別人也看不見,獨獨她看得見,她拼命地跑出去,見到人就拉着他們進來,結果,那些人也表示牀上什麼都沒有,宋繁花的臉色已不能用慘白來形容了,她又一路跑回明月殿,把段蕭喊醒,段蕭醉酒,自然睡的很沉,宋繁花喊了很久沒喊醒,直接堵住他的呼吸,段蕭被迫睜眼,看到她,迷迷糊糊地喊了一聲軟軟。
宋繁花扯着他的衣服,對他說,“起來。”
段蕭抱住她,尋到她的脣就去吻。
宋繁花一巴掌拍開他,一臉嚴肅地說,“有正事跟你說,起來!”
段蕭伸手揉揉眼,半是惺忪半是無奈地撐着手臂坐起,渾身的酒氣還是很重,很想睡,可看宋繁花這般嚴肅地看着他,又是擰眉,又是慘白着臉的樣子,他一下子就清醒了,他伸手抓起她的手,這一抓不打緊,卻發現她的手冰涼冰涼的,段蕭大驚,微末的酒意也被她的反常給嚇沒了,他即刻將她的手揣進懷裡,一邊焐着一邊問她,“冷?”
宋繁花搖頭,“這麼熱的天,我哪裡會冷。”
段蕭憂心地問,“那你手怎麼這麼冰?”
宋繁花嘆息地說,“遇到了一件怪事,被嚇的。”
段蕭眉頭一怔,“嗯?”
宋繁花看着他,問,“上次去城主府的主殿,你先進的臥室,在那個臥室裡,你可有發現那牀上有蘇項的靈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