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銀槍和尚方寶劍都是天外飛銀所打造,若烈日銀槍能破松漠嶺的城門,那麼尚方寶劍就極有可能也能破,段蕭問的問題很關鍵,而宋繁花給的答案也很肯定,她說,“能的。”
段蕭面色一怔,緊跟着臉色就垮了下來。
宋繁花又道,“但有你的烈日銀槍鎖在松漠嶺的城門上,雲蘇就算用了尚方寶劍,也破不了城門的。”
段蕭問,“他的天弓呢?”
宋繁花道,“不能。”
段蕭點點頭,心裡有了底,這樣一來,他就能針對性地制定出對敵方法,他將三隻鳥松開,三隻鳥振翅往高空飛去。
段蕭抽出懷裡的帕子擦了擦手,再去牽宋繁花的手,發現她的手不冰涼了,他看她一眼,快而穩地把她拉進了臥室,門關上,他抱住她就吻,可剛吻上,還沒深入,眼角餘光瞥到擺在臥室很明顯位置的一個臺桌上的宋天和月氏夫妻的靈位時,忽地頓住,他稍稍離開身子,眉頭深深蹙起,好一陣糾結之後,低聲地說,“軟軟,能不能把你爹孃的靈位拿出去。”
宋繁花瞪着他,“幹嘛?”
段蕭道,“你把他二老擺在這裡,我怎麼親你?”
宋繁花無語,翻白眼瞪他,“到底是你親我重要還是我爹孃的靈位重要?”
段蕭道,“哪有人把靈位擺臥室裡的,擺堂屋裡就好了。”
段蕭說罷,見宋繁花杵在那裡不動,自己挪步去將宋天和月氏的靈位拿走,這二老擺在這裡,他是真不敢親宋繁花的,他不止想吻她,他還想與她歡愛,在牀上,他有多欺負她他心裡很清楚,所以,哪能讓這二老看着他欺負他們的女兒?再者,他與宋繁花歡愛的時候,活人死人都不能看。
段蕭拿了宋天和月氏的靈位就往堂屋裡去,宋繁花也沒攔,嘟着嘴坐在了圓桌邊,等段蕭擺好二老,進臥室,看到她坐在那裡直勾勾地瞪着他,他心口一熱,將臥室的門鎖緊,上去就將她抱起來,放在了牀上,肆無忌憚起來。
宋繁花掙扎,“現在是白天!”
段蕭正吻的沉迷,根本沒空搭理她,宋繁花掙扎不開,被他吻的更深,最後連話都說不出了。
大白天的,真是大白天的,段蕭真是越來越沒節制了,徹底被淹沒的那一刻,宋繁花覺得以後得跟他約法三章,至少白天不能做。
環珠和綠佩守在門外,聽到裡面的動靜,臉脖一紅,立馬退開,一個人下去燒水,一個人去廚房。
宋繁花不知道,段蕭這個時候跟她做,不是因爲他多想,而是他要讓她累極困極之後只能乖乖睡覺。
從下午做到晚上,宋繁花果然累的癱軟在段蕭的懷裡不能動彈,眼皮都不願意睜開。
段蕭伸手撥開她的頭髮,親她紅嫣誘人又香氣沉沉的臉蛋,一邊親一邊說,“我讓她們送飯進來,你就在這裡吃,吃罷了睡一覺,什麼都別想。”
宋繁花壓根不想理他。
段蕭低低地笑着,下巴蹭了蹭她柔軟嬌嫩的肌膚,又按住她的頭吻了進去。
綿長的一吻中,段蕭又沒控制住,就着宋繁花柔軟發燙的身子,又要了她一次。
這一次過後,段蕭不敢再親宋繁花了,更不敢再抱她了,他如今對她的抵抗力幾乎爲零,尤其在牀上,段蕭拉起薄被將宋繁花裹住,伸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深深地吸一口氣,下牀穿鞋,撿起散亂一地的衣服扔在髒衣簍裡,又去衣櫃前取了一套衣服出來,沒穿,就披在身上,走到門口,對門外喊一聲,“來人,打水。”
環珠立馬從外面奔進來,隔着門彙報,“段公……”環珠頓了一下,偷偷地笑一聲,卻是道,“六姑爺,水打好了,就在門口放着。”
段蕭輕咳一聲,臉微微一紅,扭頭往身後的大牀看去,大牀被屏風擋住,若隱若現地只能看到一個輪廓,可既便是輪廓,知道宋繁花此刻正躺在那裡,段蕭的心,從來沒有過的踏實寧靜,他笑着嗯一聲,嗓音混和着情慾渲染的粗礪,迷性而低沉。
環珠立馬退開。
段蕭去外面拎了水進來,先將宋繁花抱起來認認真真地洗了一遍,又重新鋪了一張牀單讓她睡,他胡亂地給自己洗一遍,換了衣服,開了一面紗窗,透點兒風進來,然後拉開門出去。
出去後他讓環珠去端飯,端了飯進去喂宋繁花。
環珠笑着說,“綠佩已經去了。”
段蕭又嗯一聲,想了想,覺得沒什麼可交待了,便擡步去了飯堂。
飯堂裡坐滿了人,醉酒的男人們睡了一個下午此刻也全都醒了,一個個精神奕奕的,正在熱烈地聊着天,見段蕭過來了,聊天聲音一歇,全都看向他。
元豐笑着打趣說,“喝的那麼醉,你也能折騰一下午,可真行。”
綠佩去廚房單獨給宋繁花弄飯,又逢吃飯的點兒,宋繁花卻不在,段蕭又剛來,這些人,尤其是經歷過男女情事的人,一猜就知道段蕭做了什麼好事。
韓廖撇撇嘴,對段蕭說,“你都不能顧忌顧忌一下別人的感受?”
韓稹道,“就是。”
沈驕陽看着段蕭,見他臉色英俊,眉色飛揚,雖然面龐還是一如繼往的冷,可深邃的眸裡蓄着滿滿的笑意,那笑意像星光一般,明亮的幾乎照亮了所有人,還有他的脣,染了緋色,沈驕陽止不住地想,將軍幹了什麼事,這麼快樂?
肖雄沒說什麼,只是笑着看了段蕭一眼。
肖璟安靜地坐着,玉顏翡翠一般,高潔不可攀。
薛少陽抱臂看着段蕭。
薛凌之道,“大軍都壓境了,你還有心情跟你的未婚妻你儂我儂的,你倒是真的不怕的很。”
說到這個,馬懷燕接話道,“大軍壓境算什麼啊,至少這裡有松漠嶺的城牆,那些大軍再危險也是隔了一道門,去年的時候,他面對我們三軍的團團包圍,還不是跟他的未婚妻在馬車裡你儂我儂的,被掀了車頂還在親熱,嘖嘖嘖,你們是沒看到那個場面,真是……”
衆人大愕。
“啊?”
“啊?”
“啊?”
好幾道吃驚的聲音傳出來。
段蕭面色不變,風清雲淡地走進來,經過衆人坐位往自己坐位走的時候,十分不要臉地來一句,“我有老婆跟我恩愛纏綿,你們有嗎?”他指指坐在那裡的每一個男人,“都是光棍。”
衆人一致同仇敵愾地瞪着他。
宋明豔忍不住,噗嗤一笑,“哈哈哈,笑死我了。”她也指着一圈男人,“還真是,你們都是光桿司令。”
宋昭昭也捏了帕子笑了笑,再看一圈飯桌前的男人,真是覺得段蕭和宋明豔說的不錯,都是光棍。
容欣搗了搗容楚的肩膀,對他說,“哥,你是不是該給我找個嫂子了?省得讓某個人得瑟。”
容楚瞪她一眼,沒理。
溫千葉好笑地掀眉看了段蕭一眼,“你眼瞎嗎?沒見冬青懷孕坐在那裡。”
段蕭一噎,笑出聲來,“哦,忘了。”
不過,冬青懷孕了,他想恩愛也恩愛不了啊。
段蕭笑着坐下。
衆人拿起筷子吃飯,吃飯的時候,一個一個的把段蕭挖苦到南牆邊了,然後再拐回來,繼續挖苦,段蕭也不惱,任他們挖苦着,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這種情緒他懂,衆人要是知道他這般想,鐵定要齊齊地圍攻他了,叫他得瑟,叫他囂張,這年頭四隻腳的蛤蟆不好找,兩隻腿的女人還是好找的,不就是找女人嗎,誰還找不到了,衆人摩拳擦掌,真的恨不得要跟段蕭幹架了,可說是說,怒是怒,他們卻沒動,而坐在一邊兒的姑娘們,看着這些大男人們平時都英勇高大冷血的讓人望而生畏,此時卻幼稚地像小屁孩,衆姑娘們一致搖頭嘆氣,原來再厲害的男人,也有幼稚到讓人跌掉大牙的一面。
吃着,熱鬧着,摩拳擦掌着,笑着,這頓飯接近尾聲。
段蕭放下筷子,拿出帕子擦了擦嘴,端起茶杯漱了一口茶,茶杯擱下來的時候,他擡起頭,視線從在坐的每一個男人的臉上掃過,最後,落在門外,出聲說,“雲蘇已經帶兵來攻了,你們說說看,我們要如何應對。”
肖雄厲聲道,“讓他有來無回!”
薛少陽冰冷着聲音道,“我一定要親手宰了墨硯,爲我父親報仇!”
薛凌之眯了眯眼,“以雲蘇的智商,不可能不知道松漠嶺易守難攻,他忽然派大軍前來,我總覺得事有詭異。”
段蕭道,“就算有詭異,也要迎戰。”
是,必須得戰。
既然決定了要打,那就得商議好怎麼打,段蕭讓姑娘們都離開,留下男人們商討如何打這一場硬仗。
雲蘇帶大軍駐紮在松漠嶺郊外一個叫楓林凹的地方,這個地方也是易守難攻的,而且距離松漠嶺不近不遠,攻可出,退可守,也是絕佳之地,大軍駐紮此地後,雲蘇坐在營帳裡,蘇八公、蘇子斌、蘇進、呂如寧、蘇昱都在,蘇墨留在了京都九王府中,照看九王府的一切,墨硯和彌月守在雲蘇左側,傾心和水英守在雲蘇右側。
雲蘇坐在橫案前,他的面前擺了一張地圖,地圖很大,最右邊用粗黑的墨筆寫了五個大字,松漠嶺佈防。
這是松漠嶺地圖,城內加城外的。
雲蘇一手撐着下巴,一手壓在地圖上,眼睛看向營帳內的幾個人,對他們說,“松漠嶺雖然難攻,可也不是不能攻。”他對他們招招手,“你們過來看。”
蘇八公、蘇子斌、蘇進、呂如寧、蘇昱都湊上去。
雲蘇修長的手指極爲靈活地在地圖上面遊走着,邊遊邊說,“這裡是聳山,這裡是松林,這裡是正門,這裡是沙漠圈,而我們,在這裡。”他手畫了一條線,給他們看,“早在很多年前,我其實潛入過鬆漠嶺,也專門研究過鬆漠嶺的城防佈局,一座城,就算依靠天然地勢,依靠後天城建,成了一座無可跨越的堅強城堡,可它卻不是無死角的,對松漠嶺來說,它唯一的破綻之處就是這裡。”
五個人立馬往他說的那個地方去看。
墨硯、彌月、水英、傾心也往雲蘇指的地方看去。
雲蘇指的地方不是別處,正是聳山。
蘇八公老臉沉了沉,眼中精明之光一閃,他說,“聳山是松漠嶺的後背屏障,炸了聳山,松漠嶺的後背就露出來了。”
雲蘇道,“是,但炸山動靜太大,而且短時間內也完成不了,所以,我們要想攻入城內,就得藉助聳山,聳山下面是松林,這些松林都活了千百年,樹根龐大,枝高茂盛,隱匿一兩個人不是問題,再者,這些松樹選比松漠嶺的城牆還要高,所以,從高往地處跳,很容易。”
蘇八公驚愕地道,“你是想讓人攀上聳山,再從聳山下來進松林,然後藉助松林的高枝優勢,進入城內?”
雲蘇道,“是。”
蘇八公眉頭一挑。
蘇進道,“聳山很高,一般人可攀不上去。”
蘇子斌摸着下巴道,“我蘇府的鷹兵有一多半是隨着大哥當年風靡無敵的,有他們出馬,不說聳山了,就是連翹山,指不定都登得上。”
雲蘇道,“正是,我就是要用這一部分鷹兵上聳山,然後在他們入聳山的時候,我們正面以三撥大軍去直攻松漠嶺的城門,逼他們出城迎戰,一旦金虎符三軍出了城,就讓他們再也進不去,不管是拖戰還是死戰,都要將他們拖在外面,等鷹兵入了城,奪了城防,松漠嶺就等於易了手,不過。”
說到這,他頓頓,又道,“段蕭手上有段家軍,宋繁花手上有暗軍,雖然人數都不多,可都是精英,極難對付,我擔心鷹兵入城後會被這些人兩面夾擊,所以,得再加一股勢力,去分劃段家軍與暗軍。”
說着,他擡頭看向呂如寧,“這事就交給你了。”
呂如寧應道,“是。”
雲蘇道,“段蕭的段家軍和宋繁花的暗軍都不是尋常士兵,但你的刀能吸所有異力,這些人對上你,只會給你增加功力,讓你越來越強,我不擔心你會出什麼問題,我只想跟你說一句,別手軟。”
呂如寧眼眸轉了轉,出聲說,“不會。”
雲蘇看她一眼,不再說什麼,揮手讓她下去了,呂如寧去登聳山,蘇進也派了一部分鷹兵去登聳山,雲蘇派出東西虎軍,先是十萬騎兵,再派十萬弓箭手,再派三十萬大軍,前後極有步調地去攻松漠嶺城門,段蕭出動金虎符三軍,出分三撥出城迎戰,另外,安排了五萬弓箭手集中分排在城牆上,射殺地下的東西虎軍,肖雄、薛少陽、元豐、馬懷燕、風香亭、田家嚴、王朔各帶一部分兵,出城迎戰,這一戰打的很激烈,誰都不相讓誰,也是死戰。
雲蘇騎在馬背上,段蕭站在城牆上,彼此隔着極遠的距離看着。
其實,距離這麼遠,應該是看不見的,可這二人都不約而同地看到了對方眼中的冷光。
雲蘇勾脣笑了笑,無聲掀起脣角,“敢不敢出來與本王對戰?”
段蕭抱臂靠在城牆壁上,老神在在地無視他的挑釁,“你能攻進來,我就奉陪。”
雲蘇眯了眯眼,手一揚,天弓即刻叱吒現身,三隻玄天箭,攜帶着巨大琉火,破空而來,威力驚人地越過硝煙瀰漫的戰場,直擊向站在高高城牆上的段蕭。
段蕭站着沒動,雖然琉火早已灼燙了肌膚,他卻一動不動,只是對身後的人說一句,“你還不出手?”
肖璟掌氣一凝,剎時染了肅殺的空氣驟然綿軟,彷彿被浸了水的海錦,一下子將穿破氣流凌厲的不可抵擋的天弓給吸了進去。
雲蘇遠遠地看着,薄脣倏地抿緊,逸出冷笑,曾經,天陽射日將天弓交給他的時候說過,天弓雖厲害,可太過剛強,遇柔則敗,如此看來,還真是如此,雲蘇忽地將天弓收回來,他不知道肖璟是何時學會五柔掌的,這種乾坤掌法本是五行結和的,但偏偏,五行缺四,只留一行水,是專門對付他的天弓的。
雲蘇止不住地冷笑,看來肖璟也是在很多年前就在想着怎麼對付他了。
很好,雲蘇想,不將你們一網打盡,本王就不用混了。
城門外打的如火如荼,城內,宋繁花睡的一榻糊塗,睡着睡着還做起了夢,夢裡是小時候的衡州,宋天和月氏健健康康地活着,宋繁花小胳膊小腿一路蹣跚地衝進主院的臥室,撲進月氏的懷裡,喊着,“娘,娘。”
月氏笑着抱起她,揉着她軟糯糯的臉,問她,“聽奶孃的話,吃飯了沒有?”
宋繁花撅着嘴,“不吃。”
月氏輕斥她,“老這樣挑食,不按點吃飯,小心長不大。”
宋繁花不聽她嘮叨,在她懷裡拱來拱去,非要月氏哄她睡覺,月氏無奈,抱着她出了院門,帶她去吃飯,吃飯的時候宋繁花哭着嚷着要睡覺,若得一飯堂的人都沒能吃好飯,最後還是宋天受不住了,一把從月氏懷裡把宋繁花抱過來,輕輕地哄着,一邊哄一邊往月氏臉上瞪一眼,“她想睡就讓她睡。”
月氏沒好氣地說,“她老是這樣不吃飯哪能行?”
後來宋繁花長大,不愛女紅,不愛學習,成天調皮搗蛋,爲此月氏可是天天頭疼,宋天倒無所謂,反正他有兒子,家業有兒子繼承,還有一個二女兒,二女兒打小就溫柔體貼,典型的大家閨秀,所以,輪到三女兒,調皮點,頑皮點,不愛學習,不愛女紅就算了,雖然是這樣想的,但在他出門去經商的時候,還是對宋繁花囑咐,讓她好好吃飯,不然長不高。
宋繁花不大上心地聽着,當時還頗有點不耐煩,對宋天和月氏出門經商也沒有多大不捨和挽留,因爲宋天經常帶着月氏出門經商,從沒遇到過事,宋繁花當時又小,哪能知道她爹孃自此一走就不再回了呢。
宋繁花夢着夢着眼淚就流了下來,她看到她爹孃轉身離開的那一瞬間,大喊,“爹!娘!”
可是,她的喊聲沒人聽得見,宋天和月氏還是走了。
宋繁花心口悲痛不已,她想,如果爹孃能夠回來,她以後再也不調皮,再也不搗蛋,再也不懶的連飯都不吃,想着想着眼淚流的越發的兇,她想說,娘,我已經聽話了,真的,你回來看看,我現在真的很聽話,很聽話了。
宋繁花哭出聲,可就是沒法醒過來,一直沉睡着,心口像是被一顆重石壓着,喘不過氣,她拼命地呼吸,然後心口就拼命地疼,她似乎聽到有人在喊她,她努力地去尋那個聲音,頭狠狠往枕頭上一斜,洶涌的眼淚就如雨一般順臉砸下來,砸在肩膀手臂,砸在藍色的牀單上,淚沿手臂而下,緩緩沁成水珠,滑入九環鏢內,九環鏢遇淚脫手就飛。
原本閘在城門上的烈日銀槍陡地發出破天驚鳴,鳴聲驚天動地,像呼嘯的風雲,讓所有人都聽見了,然後不約而同地被停住了手上的動作,往聲音來源處望,除了烈日銀槍外,尚方寶劍也出現了異常,除了鳴叫外,還流了血,神兵泣血,這是何等讓人驚惶的大事!
雲蘇倏然大驚,擡頭驚目地看向松漠嶺高巍的城牆,尚方寶劍的每次異動都是因爲九環鏢,因爲宋繁花,以前從沒見這劍流過血,爲何這次卻流了血?
雲蘇心口拔涼,有一個驚恐的念頭在心中堆織又堆織,難道宋繁花出了事?
雲蘇不敢想,宋繁花到底出了什麼事,能夠讓神兵流了血?
雲蘇揚聲大喊,“撤兵!”
段蕭也在烈日銀槍悲鳴的時候衝下了城牆,往門口去看,結果,看到烈日銀槍在流血,流血!段蕭震驚不已,自然,他也被嚇住了,他當然知道烈日銀槍的每次異常都是因爲九環鏢,因爲宋繁花,所以哪還敢再耽擱,幾乎是最了最快的速度飛回城主府的。
一回城主府就急切地衝進他與宋繁花住的院子,一入院子就看到了環珠和綠佩。
段蕭見她們二人在外面,眉頭深深擰緊,問她們,“宋繁花呢?”
環珠眨了眨眼,說,“小姐一直在屋裡沒出來啊。”
綠佩也道,“是沒出來,應該還在睡覺。”
段蕭眉頭擰的越發的緊,都快成山川了,他沒再說什麼,推門就進去,進了臥室,穿過屏風,看到宋繁花坐在牀上,黑髮長的已經很長了,此刻凌亂不堪地散在牀沿,還有一半部直接往地上栽去,她抱着雙肩,眼眶通紅,明顯是大哭過。
段蕭心口發緊,走過去小心地將她抱起來,放在腿上。
段蕭穿着盔甲,到處都是硬綁綁的冷,宋繁花柔軟的像只小白兔,段蕭真怕自己一個力道沒控制好就把她傷了,他抱了一會兒,又將她放回牀上,起身將盔甲脫掉,重新將她攬進懷裡,低聲問她,“怎麼了?”
宋繁花有氣無力地說,“沒什麼。”
段蕭擰眉,“那你哭什麼哭?”他將她的下巴支起來,看着她雪白嬌嫩的臉,又看着她紅腫起來的眼眶,心裡密密地疼着,疼痛中又有火氣躥起,他今天都跟她說了,哭一次就夠了,還要天天哭,每時每刻都要哭嗎?
他忽地將她往牀上一丟,站起身就往外走。
宋繁花一愣,問他,“你幹嘛?”
段蕭冷着聲音說,“把宋天和月氏和靈位請走!”放這二老在這裡做什麼,憑白無故地惹他的女人一天到晚哭個不停,睡個覺還不安生。
段蕭要去拿宋天和月氏的靈位,宋繁花哪裡肯,直接飛奔下牀,拽住他,“你敢!”
段蕭道,“我把他們放到宋明豔或是宋昭昭那裡去。”
宋繁花紅着眼說,“不行。”
段蕭瞪着她,微眯起眼角,危險地說,“你再哭出來試試。”
宋繁花咬住脣,想哭又不哭極力隱忍的樣子看得段蕭的心都碎了,他氣悶地想,來什麼松漠嶺,純粹是沒事兒找事兒,他猛地拉住她的手,走了出去。
宋繁花不知道他要做什麼,只能被他拉着往前,出了臥室,段蕭鬆開她,將宋天和月氏的靈位拿起來,宋繁花臉色一白,揚聲就道,“不許你動他們。”
段蕭冷瞪她一眼,將宋天和月氏的靈位擺在了堂屋裡的那張大桌上,然後撩起褲擺,跪了下去。
這一跪,生生地把宋繁花給嚇着了,她往門口看了眼,還好門在關着,不然讓外面的人看見了,指不定得說什麼了,還有段家軍,要是讓段家軍知道他們的少爺跪在了她爹孃靈前,不得削死她?
宋繁花連忙跑上去,拉段蕭,“你起來。”
拉了半天沒把段蕭拉起來,反倒是被他拽着跪在了地上,段蕭十指扣住她的,不讓她掙扎搗亂,與她齊齊地跪着,面向宋天和月氏的靈位,一字一句,很認真地說,“伯父,伯母,我知道宋繁花是你們的女兒,你們活着的時候應該很疼愛她,怕她磕着碰着摔着,怕她流淚,怕她出事,你們盡父母之愛給她能給的一切,可現在你們不在了,這些你們都給不了她了,可是我能給,我不會讓她嗑着碰着摔着,不會讓她流淚,不會讓她出事,除了寵她愛她之外,我願意給她一切,包括我的生命,她只要掉一滴眼淚,就是在我身上割一刀血,她哭一整天,我就會痛一整天,你們活着心疼她,死了也不要再讓她難過,我會娶她爲妻,延續你們的關心和愛,那麼,你們若地下有靈,就不要再呆在她的面前惹她傷心,該去哪裡去哪裡。”
說到前面,宋繁花很感動,可聽到後面的這一句話,她瞠地轉目瞪向段蕭。
段蕭伸手就將她轉過來的臉按住,俯身吻了下去。
宋繁花睜大眼眸,破口大罵,“你……”混蛋!
混蛋二字還沒說出來,整個口腔就被段蕭霸佔住,他深深地吻着她,不給她任何反抗的機會,一隻手死死地壓住她,一隻手不動聲色地擡起,在宋繁花看不見的後背的方向,手劃符文,將宋天和月氏的靈位收了起來,然後,手又落下來,箍在她的腰上,將她按進懷裡,重重地吻着,吻了很久,段蕭鬆開她,氣息很沉,裹着滾燙的體溫,肆虐在她的周圍,他啞着嗓音,繾綣低暗地說,“軟軟,你爹孃走了。”
宋繁花本來被他吻的迷迷糊糊,聞言倏地推開他,往桌上一望。
結果,哪裡還有宋天和月氏的靈位了?
宋繁花大驚,蹭地站起來,往四周去翻找,結果,翻找了半天,桌底下、椅子底下、多寶櫃、門邊的盆栽釉花瓶、抽屜、櫃子全都翻找了,就是沒有,她瞪着段蕭,“你做了什麼?”
段蕭撇撇嘴,“我能做什麼,他們聽到了我的話,覺得我說的對,就走了吧。”
宋繁花雖然是重生的,可她不信鬼神,她眯着眼道,“肯定是你做什麼了!”
段蕭看她一眼,手臂撐着桌沿站起身,站穩之後又彎腰拍了拍膝蓋以下的衣服,拍罷,他老神在在地往後坐進了椅子裡,沒什麼情緒地反問,“難道你覺得我剛說的不對?”他挑眉,“你覺得我哪一點兒說的不對,你指出來。”
宋繁花一噎,這個該死的男人,腹黑心機用到她身上來了,宋繁花哼一聲,盯着椅子裡雍容沉貴的男人看了好半天,猛地一個提步上前,伸手去摸他的腰。
段蕭一愣,繼爾溫情脈脈地說,“你想要,我們去臥室,別在這裡扯我腰帶。”
宋繁花惡狠狠瞪他,“閉嘴!”
段蕭摸摸鼻子,倒是非常乖覺聽話地不再吭聲了,他當然知道宋繁花不是想要,而是想在他身上找那兩個木牌,不過,木牌已經被他易到別的地方去了,她就是脫光他的衣服,也找不見的。
果然,宋繁花摸了段蕭的腰,又摸了他的襟兜,還有兩個袖筒都被她翻了個底朝天,就是沒找到宋天和月氏的靈位,這麼一刻,她勉強讓自己相信,宋天和月氏真的走了。
宋繁花一屁股坐在了段蕭旁邊的椅子裡,臉上說不出來是什麼神情。
段蕭餘光瞧着,並不上前哄慰,她得自己想明白,走過這道悲傷的坎,不然,往後一旦提及宋天和月氏,她鐵定又要哭。
段蕭坐在那裡等着,等了沒多久,宋繁花深吸一口氣,目光遙望向門外,門在關着,她看不見外面的光景,可能看到微黑的暮光伴着黃昏金色從門口斜進來,在地面上灑出一片晶瑩,她雪白的手往段蕭的方向伸了一下,段蕭立馬握住。
宋繁花轉過頭,看着他,真誠地說,“謝謝。”
段蕭眯了眯眼。
宋繁花說,“不知道從何謝起,好像從踏入你段府門檻的那個時候,我就該感謝了,你願意與我立約,願意出力,願意拿出你全部的忠誠對我,我除了感謝,好像真的沒什麼能夠給你了。”
段蕭無聲地垂下眼睫,緩緩摩挲着她嬌嫩的手肉,“你把自己給我,這就是對我最大的回饋。”
宋繁花沒應這句話,她其實很明白,依段蕭的身份地位,他想要什麼樣的女人都有,不一定非是她,而她,不敢跟他說,她死過一次,因爲,她也怕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