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提刑,您總算是來了!”竇氏見許無言走進來,立刻站起身來應了上去,
許無言略微笑了一下,“老夫人有禮了!聽聞太守他突然暴病,現在如何了?”
竇氏聽罷,眼淚欲滴,伸手抓住了許無言的雙臂,“許提刑,請你救救我家老爺吧!老爺他暈厥之初,一直斷斷續續的喊着許提刑!當下,怕是隻有許提刑能救我家老爺了!”
許無言略微有那麼些許懵,這唐叔德暈厥怎麼會喊自己的名字呢,莫不是有什麼話要對自己說?
目光觸及到平躺在牀上雙目緊閉、神色紅漲痛苦的唐叔德,這應該是氣血鬱結於心的症狀,唐叔德有什麼事會讓他反應如此之大呢?
“大夫怎麼說?”許無言攙扶着竇氏到一邊坐下,開口問道,
“大夫說老爺是氣血攻心,倘若找不到老爺的心結所在,怕是迴天乏力了。”竇氏嘆了口氣,輕聲啜泣,
“老夫人,你切勿太過憂心了!我這就去看看太守!”許無言看了看一直陪在竇氏身邊的秦靜宸和齊媚兒,示意好生照拂。然後,看了看方卓涵,兩人一同走向唐叔德的牀前,
唐家的三兄弟,看着走近的許無言,神色更是迥異,但又不敢說什麼,只好乖乖的避讓。
方卓涵伸手探了探方卓涵的脈搏和鼻息,然後又在唐叔德的脖頸間輕觸了一下。站起身來在許無言耳邊低語了幾句。
許無言聽罷,在一旁伺候的丫鬟,“你們先退下吧!”繼而又看向圍在牀前的唐家三兄弟,“請三位也後退幾步!”
唐季元有些不忿的看了看許無言正要說什麼,卻被唐奚鴻冰冷的眼神給壓了下去,自覺的後退幾步。
“許提刑。有勞了!”唐仲覌向許無言拱手拜託。
許無言輕輕點了點頭,繼而看了看方卓涵道:“卓涵,麻煩你把唐大人扶起來!”
方卓涵走到牀前,把唐叔德給扶了起來,許無言走到跟前,輕聲喊道:“唐大人!唐大人!……”
衆人滿臉疑慮的看向許無言,想弄清楚他究竟在做什麼。同時也帶着一種目光監視。
接連喊了幾聲之後,聽的唐叔德含糊不清的咕噥了幾聲,許無言這個時候俯在唐叔德的耳邊低語了一陣。突然,唐叔德睜大了眼睛,同時方卓涵的手在唐叔德的後背一用力,唐叔德立刻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你們在做什麼?”唐季元見狀立刻跑到牀前指着許無言吼道,
竇氏和其他人也都驚詫萬狀。
方卓涵把唐叔德放平。站起身來。看了看衆人輕聲說道:“唐大人氣血攻心,鬱結不得發,纔會如此。方纔吐出淤血,已無大礙了!日後多加調理,不日便能痊癒。”
衆人這纔看向躺在牀上的唐叔德,臉色雖然有些蒼白。但不再漲紅,神色也平靜了。竇氏立刻走到牀前。感激的看着許無言和方卓涵,道:“多謝兩位大人!”
“無妨!”
竇氏怒視了自己的兒子-唐季元一眼,“不孝子,還不快向兩位大人磕頭賠罪!”
“娘!我……”唐季元赤急白臉的想要解釋,
方卓涵輕聲笑了笑,“老夫人不必如此,方纔四公子也不過是擔心唐大人罷了!”
“是啊!娘,我也是擔心爹嘛!”唐季元倒是一點也不客氣,見有人給他臺階,立刻順坡走了下來,
竇氏沒好氣的瞥了唐季元一眼,繼而看向許無言和方卓涵兩人,面露慚愧之色,“大人海涵,季元他年少不更事,老身在這裡賠罪了!”
許無言笑了笑,伸手扶起了竇氏,“老夫人言重了!”
竇氏是那種很和善有禮的中年婦人,舉止大方有禮,恪守婦道,勤儉持家的女子大抵都是她這般模樣,內外周旋、四處粘合,將這麼一個家牽連在一起。
“老夫人,太守不日便會醒來,本官有事在身,就不做叨擾了!”見許無言那邊完事了,子雅期走上前去聞聲對竇氏說道,
“幾位大人救了我家老爺,恩重似海。現下,大人有公事在身,老身實不敢強留。他日,老身定然要犬子登門重謝!”
“老夫人言重,就此告辭!”子雅期等人拱手告辭,
竇氏說罷掃了自己的兒子們一眼,“鴻兒、仲覌,送大人們出府!”
“是!兒子遵命!”唐奚鴻和唐仲覌聽罷,齊聲答道,接着看了看許無言等人,伸手作出請的姿勢,
唐仲覌和唐奚鴻兄弟走在兩側,許無言等四人走在中間,一路靜默着走向太守府的大門,似乎大家約好都不說話一般。
許無言用眼角的餘光瞥了瞥走在身邊臉上毫無表情的唐奚鴻,想到於馨憂,很想問一問這個薄情負幸男人,什麼樣的女子能讓他酒醉之後還念念不忘。
“大公子,可知曉這珉州城最有名的青樓是哪一處?”許無言突然停下腳步,冷眼看着唐奚鴻,嘴角帶着嘲諷的笑意問道,
不單是唐奚鴻,其他人也都一愣,都不明白許無言怎麼會突然問這樣的問題。
許無言嘴角微揚,“大公子不會不知道吧?那大概是本官誤會了!”說罷也不管衆人莫名其妙的神色,大步朝前走去,
“你這話什麼意思?”唐奚鴻疾步上前抓住許無言的手臂問道,大概是太着急了,平日的禮數、稱呼都沒有顧及到,
許無言冷眼看了看唐奚鴻抓着自己手臂的手,唐奚鴻見狀立刻送了開,壓抑着某種情緒,沉聲施禮。言道:“許提刑,請恕在下方纔的莽撞,只是提刑的話,奚鴻實有不解,還望提刑明示!”
好啊!你要說是吧!本姑娘就好好跟你掰扯掰扯,許無言給子雅期遞了個眼神。
子雅期會意。看了看唐仲覌。微微一笑說道:“二公子,許提刑有話要和大公子單獨聊,我們先行一步吧!”
唐仲覌點了點頭,看了許無言一眼,幾人邁步離去。
“現在可以說了嗎?”似乎只有許無言在的時候,唐奚鴻就會不講禮數,上次在街上是如此。現在也是如此。
唐奚鴻現在這般硬氣質問的樣子,好熟悉…… 許無言輕搖了下頭,確定這種感覺是錯覺之後才緩緩開口說道:“大公子,你是這麼對欽差說話的嗎?”
“許提刑,你就是如此對待你的救命恩人的嗎?”唐奚鴻當即就將了許無言一軍,講官場禮儀是吧,先警告你一下恩義再說。
“你!”許無言伸手指了指唐奚鴻。一口氣硬生生的憋了回去。“先不說這個,我問你燕兒是誰?是不是個青樓女子?”
話問出口,許無言也知道不理智,自從唐奚鴻那日醉酒說出這個名字之後,許無言就一直替於馨憂不值。而且不知怎的,也沒經過調查心裡就認定那燕兒是個青樓女子。而唐奚鴻就是個負心漢。
“什麼燕兒?你在胡說什麼啊?”唐奚鴻完全一副沒聽懂的樣子盯着許無言辯駁道,
不承認是吧!裝傻是吧!許無言盯着唐奚鴻。立刻正義感爆棚,雙手叉腰:“唐奚鴻,你堂堂八尺男兒,做過什麼還需要我提醒嗎?”
“我做過什麼?你在說些什麼子虛烏有的事!”唐奚鴻也急紅了臉,和許無言對着吼道,
“你做了什麼?你沒做什麼,怎麼會在酒醉的時候喊別人的名字!唐奚鴻,我善意的提醒你一下,你的原配妻子現在還在大牢裡呢,你如此對得起她嗎?”許無言此刻怒氣噌噌上涌,早忘記自己的形象了,對着唐奚鴻厲聲指責,
“喊別人的名字?我喊誰了?”唐奚鴻乍然想起那天和許無言喝酒,自己還喝醉了,不知道說了什麼胡話沒有,
“心虛了吧!”許無言像個潑婦罵街勝利了一般,盯着唐奚鴻眸色之中盡是奚落:“那個‘燕兒’還真是有本領啊!能讓唐大公子棄結髮妻子於不顧,媚功還真是不淺哪!”
“燕兒……”唐奚鴻重複了幾句,試圖在腦子中找尋到這個名字,頓時眸色一閃,似乎想到了誰,繼而眼角含着莫名的笑看着許無言,
這個時候的許無言,雙手叉腰,那一臉的奚落在唐奚鴻眼裡好笑極了。不由得嘴角綻開一抹笑意。
“笑什麼笑?花瓶!”許無言沒好氣的說道,這傢伙是不是有病啊,被人戳破了竟然還笑得出來,
“許提刑這副摸樣,當真也開了天和的先河。你如此義憤填膺,不怕自己也會氣血攻心?”唐奚鴻凝目看着許無言,聲音立刻下降了一多半,眼角眉梢裡盡是調侃之色,
許無言看了看自己叉着腰的手,立刻放了下來,瞪了唐奚鴻一眼,道:“反正又不是第一次開先河了,多一次又怎樣!就算氣血攻心也總好過你這個花瓶、負心漢好!”
“花瓶?花瓶是何意?”唐奚鴻一副不恥下問的樣子看着許無言問道,方纔的怒火竟然在頃刻間煙消雲散。
“虛有其表!真替於馨憂不值得!”唐奚鴻那副樣子更讓許無言討厭,好像自己冤枉了他似的,
唐奚鴻的樣子根本沒有半點兒羞恥的意思,再說下去也沒什麼意義。再怎麼說,那都是他自己的私事。
“你要去哪兒?”見許無言轉身要走,唐奚鴻下意識的伸手拉住她的手臂問道,
“大牢!看來唐大公子還真是舉止輕浮慣了!”許無言甩開唐奚鴻的手,言語之中極盡諷刺,頭也不回的大步離開,
唐奚鴻凝視着許無言離去的背影,直到目光觸及不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