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無話,到達武之國以後,梵瘋現是替幽幽子在王宮中安排了一個住所,這對於在武之國有很高地位的梵瘋來講,簡直比吃飯還簡單。幽幽子就居住在他們幾個人的旁邊,這下子可熱鬧起來,王宮中原本就有很多人信仰佛教,如今聽說來了一位僧人,每天都有很多人前來向幽幽子探討佛法,幽幽子倒也是忙的不亦樂乎。
在武之國王宮內又居住了一個月之後,梵瘋決定要前往禹州禹門。但是在前往禹州之前,有一件事必須要做,這件事在須彌山的時候,梵瘋便已經決定好了。
這天梵瘋將武若靈叫到自己的屋中,說有些事情想要對她說,武若靈自然十分高興,梵瘋很少主動找自己,現在有事情對自己說,肯定是什麼重要的事情。
能得到梵瘋的信任,她一直都很高興。
梵瘋坐在屋裡,手託着腮幫,正想着一會兒的話該怎麼說,這時有人推門進來了,梵瘋一看,正是武若靈,她穿一件淡紅色的長裙,頭髮盤成了一個圈,小臉龐粉撲撲的,就好像剛出生的娃娃一般,兩隻眼睛猶如兩譚晶瑩剔透的泉水,毫無雜質,讓人看見便產生憐愛之心。武若靈進來以後,笑嘻嘻的看着梵瘋,在一旁坐下。
梵瘋突然有種想說什麼但卻說不出來的感覺,這件事情已經在自己心中計算了很多次,但當真正面對武若靈的時候,才發現要想在這樣一個女孩子面前開口是多麼的艱難。
“若靈,今天有一件事情想要對你說……”梵瘋吞吞吐吐,有些猶豫。
“啊,好啊,咱們是不是又要去哪裡冒險了?”武若靈猶如一個瓷娃娃一般。
“不是,我想問問你,你和我們一起出來冒險,覺得快樂麼?”
武若靈點點頭:“當然快樂啊,和小風哥哥胖子哥哥還有小瀾姐姐在一起,我每天都覺得很快樂很幸福呢。”
“很快樂,很幸福……”梵瘋突然不知道下面的話該怎麼說。
“若靈,我從小就沒有了父母,而你小瀾姐姐也是如此,你胖子哥哥他的父親終樂王爲人殘暴,也死了。我們三個可以說都是孤兒,可以肆無忌憚的在這個世界上任意妄爲,沒有後顧之憂。可你就不同了,你的親人還都健在,你的父親,慈祥而溫和,你的母親漂亮而溫柔,他們都在王宮裡,每天擔心你的安全和健康,只盼望着你能夠健健康康的成長……”
話說到這裡,武若靈突然站起身來,拿一雙大眼睛看着梵瘋:“小風哥哥,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想說,你……你以後還是留在終樂國吧,不要再和我們一起了。”這一句話說出口的剎那,梵瘋有種近乎虛脫的感覺,他不敢想象聽到這句話的人會作何反應。
頓時,武若靈的雙眼之中就充斥了淚水,她近乎於帶着哭腔說:“我知道我的武功不好,我也知道我在關鍵時刻幫不上忙,小風哥哥,求你不要拋棄我,讓我和你們一起吧……”
梵瘋眼圈有些通紅:“不,不是因爲這樣……”
“那是因爲什麼!”
“我說過了,你和我們不一樣,你的一切還都在武之國,我不想你錯過人生中這些對你來講最重要的人,我希望你能夠留在王宮裡,照顧你的父母,這樣,他們也就不必爲你的安全擔驚受怕,你的生活,同樣會快樂、會幸福的……”
“不、不是這樣,我只有跟你們在一起的時候,才能感受到那種快樂和幸福。”武若靈連忙道。
“那跟你的父母親人在一起呢?”梵瘋反問道。
“那……那怎麼說呢,那是一種很溫暖的感覺。”
梵瘋站起身來,摸了摸武若靈的頭:“傻孩子,快樂和幸福分爲很多種,有時候,一個眼神就能給人帶來幸福,有時候一句話就能讓人感到無比快樂,而有的時候,幸福和快樂,僅僅是一種很溫暖的感覺,我多麼想要擁有你這種溫暖的感覺,可這輩子都不可能擁有了。”
武若靈雙眼之中滿含着淚水,她哽咽着說不出話來。
“如果要讓你在我們和自己的父母親人中選擇一樣,選擇之後你將會永遠的離開那個自己沒有選擇的,你會選擇誰?”
武若靈眼淚啪嗒啪嗒的低落下來,站在那裡說不出話來。
“這種不是選擇的選擇,總是會讓人很難做選擇,但如果是我的話,我大概會選擇我的親人……”梵瘋道。
“你也應該是一樣的,所以說若靈,不要逞強了,乖乖呆在王宮裡,聽哥哥的話,好麼……”梵瘋用的是近乎請求的語氣。
武若靈站在那裡,過了好久,才慢慢的點了點頭。可眼淚卻一直不爭氣的順着臉龐滑落下來。
梵瘋也有些難受,他何嘗不想這個小妹妹一樣的女孩一直跟在自己身邊,但那樣也太過自私了,讓這樣一個小女孩拋棄自己的家庭和親人跟着自己,那和謀殺她有什麼區別,自己和她註定不是一路人,所以就不會走一條路,註定了每個人都會有每個人的生活,這些東西都是強求不來的。
“小風哥哥,你要是沒有什麼事情,我就先走了……”不等梵瘋說話,武若靈強忍着淚水,哽咽着轉過身離開了。
梵瘋看着窗外的天空,是那麼的蔚藍,可自己心情,卻是如此的陰暗。
這一次梵瘋算是成功了,可這成功的代價卻是有些大,傷害了一個小女孩的心。但梵瘋知道,她遲早是會明白自己的,若是不這樣做,最後帶來的後果,可能要更爲的糟糕。
“但願你能想明白吧……”梵瘋雙手放在腦後,目不轉睛的盯着遠方。
這段日子裡武若靈再也沒有出現在大家的眼前,期間胖子去問過幾次,都說是小公主一個人在屋中,誰也不見。這下可急壞了武之王和王宮裡的上上下下,不知道小公主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萬一弄壞了身子可怎麼辦,武之王來詢問梵瘋到底怎麼了,梵瘋也沒有說,只是說大概過一段時間久會好的,讓武之王放心。見到梵瘋這麼說,武之王也就沒有說什麼,小女孩家總會鬧個小脾氣,耍個小性子什麼的,也就任她去吧。
等到這一天,梵瘋等人決定要離開武之國了,這次離開,將是永遠的離開,不再回來了。國王也是萬分的挽留,可是梵瘋等人去意已決,在清晨的時候,一行人收拾好了行李,就準備離開。
出了王宮,來到大街上,人流還是如往常一般,來往不絕,小商小販們在自己的門口拴上各種各樣的異獸來招攬客人,在很多武館前能夠看到有些武師們在教孩子們練武,還有許多人在大街上轉轉悠悠,買這買那,整個武之國,處在安靜平和的氛圍內。並沒有人知道這幾個人要離開,因爲武之國的人民並不瞭解他們,也不知道他們到底是誰,只把他們當成了了國王的旅人。在武之國內這樣帶着行李來往的旅人非常多,他們大都是在這裡住宿一晚,然後第二天便又會匆匆上路,在這裡留不下絲毫的痕跡。
“若靈呢,不像他告別麼?”邊走小瀾邊問梵瘋。
梵瘋一時無語,他是想要告別的,可卻找不到武若靈,就算找到了,又該說些什麼呢。
“都怨小風你,若靈她跟着我們怎麼了,難道我們幾個人還保護不了她的周全,我看你就是將她當成負擔了。”胖子在一旁沒好氣的說。
幽幽子趕忙拉住胖子道:“別這麼說,梵瘋施主心中也不好受,有些事情不是出於他的本意。”
“是啊,天下間沒有不散的宴席……”小瀾也道。
幾個人就這麼向前走着,此時朝陽從東方已經升起,撒下和煦的光芒,籠罩着整個武之國。
人們紛紛打開自己家的窗戶,讓這陽光能夠投射進來,驅趕屋中的寒氣。
他們走出了武之國的王城,那片繁華和熱鬧已經消散了很多,王城外,都是零星着居住着一些人家,他們也屬於武之國,但卻不在武之國的中心地帶。
就在此時,梵瘋突然聽聞身背後好像有一個聲音,那個聲音是那般的熟悉。
幾個人同時轉頭望去,只見身後的城門之上,站着一個熟悉的身影,那身影看不清臉龐,只是能看見穿一件淡紅色的長裙,雙手在空中不斷的揮舞。
“小風哥哥,胖子哥哥,小瀾姐姐,還有幽幽子大和尚,你們要記住,無論到了哪裡,我的心都和你們在一起!”
“若靈……”梵瘋眼眶一紅,他以爲已經見不到武若靈了,沒想到最後武若靈還是出現了。
“要記得,無論到什麼時候,武之國都是你們最爲堅強有力的後盾……”
“要記得,還有一個女孩在武之國裡等着你們……”
“要記得,如果冒險得到寶貝的話,要算上我的那一份……”
“要記得……”聲音越來越低,最後漸漸變得微不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