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乾隆的突然宣召,何貴可謂是驚詫莫名。當然,一絲絲的激動。畢竟,再怎麼看不入眼乾隆,人家也是中國上下五千年來最有名的皇帝之一!其知名度不在秦皇漢武、唐宗宋祖之下,甚至還勝過康熙!就像何貴自己,小時候聽的最多的皇帝,除了朱元璋,就是乾隆,而且那時候乾隆的名聲還沒有那麼差勁,只是“風流”,許多評書、電視劇裡都是這麼說的,演的。而對康熙,他還是成年以後才聽說的,至於稍作了解,更是完全虧了二月河的那本《康熙大帝》。
不過,心情如何先不去管,何貴可不想這麼沒頭沒腦地就被召見,所以,朝着這姓高的太監一抱拳,他又問道:
“敢問高公公,可知皇上爲何召見微臣?”
“這個咱家哪裡知道?王公公從宮裡傳下旨意,咱家就跑出來一趟唄!”那姓高的太監架子倒是不小,根本就不拿正眼看人,說話的時候,眼睛老是往何貴身邊瞄着,似乎在打量着孫家小店。
“公公不辭勞苦,實在是有勞,有勞了!”何貴不是初哥,也不太意這高太監的態度,湊上前去說了兩句好話,又隨手從袖口裡抽出一張銀票塞到了對方手裡,“一點小意思,權當茶水之資。還望公公不吝笑納!”
“這個……何大人您實在是太客氣了!”朝手上瞟了一眼,看到銀票上“貳兩”三個字,那老太監頓時眼睛就眯成了一條縫,態度也立即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兒,變得熱情無比,“咱家一點小小的功勞。哪當得您這麼重的賞啊?”
“當得當得。公公每天都人伺候在皇上身邊,不辭勞苦,區區一點兒薄儀,根本就不能酬您那辛苦之萬一!”何貴笑嘻嘻地說着,只覺得自個兒心裡一陣泛酸水兒。
“何大人可真會說,您這話。可真是說到咱家的心裡去了!”高老太監把銀票塞到袖子裡,又做出了一副“與我心有慼慼焉”的模樣,對何貴說道:“這外人,哪知道咱們宮裡人地辛苦啊!您不知道……”
“……是啊,公公確實辛苦!”這老太監怎麼這麼不上道,拿了錢也不知道透露點兒消息。見這高老太監蘭花指亂飛,似乎要喋喋不休的模樣,何貴心裡一陣噁心,卻只能繼續保持着微笑。
“何大人……”發了一陣牢騷。高老太監才漸漸住了嘴,見何貴依舊是一副笑眯眯的樣子,便湊到其耳邊。低聲說了起來:“何大人,您可要小心了。這回皇上宣召,是因爲有人彈劾您吶!”
“彈劾我?”
……
高老太監的話不算是睛天霹靂,但也差不了多少。把何貴嚇得不輕。
他纔剛剛當上新疆司郎中不到兩個月,平時都是按公辦事,沒有做過任何不合規矩的事情。什麼人要彈劾他?不過,這高老太監只是乾清宮外圍的人,並不知道里面地情況,所以。並不能透露給他什麼。
不過。這老太監又提到了一點對他十分不利的情況。那就是現在這個時候,何貴的“後臺”和珅正在履行身爲內務府總管大臣的職務。在圓明園督造某處的園林,離北京城尚有快馬半日的路程!那些彈劾他的人,很顯然是抓住了這個機會,這才動手的。
“聽說皇上正在生氣,待會兒見駕的時候,何大人您可要小心了!”
雖然有人彈劾,可不管願不願意,何貴都必須去乾清宮覲見。所以,只有被高老太監帶着,匆匆地離開孫家小店兒舊址,進入了紫禁城。
因爲以前逛過故宮,所以,進入紫禁城之後,何貴倒並沒有被沿途地宮殿所吸引,只是一直在思索自己的所作所爲有沒有什麼漏洞,就這麼一直到了乾清門。
……
“呵呵,這不是何大人嘛!怎麼?今個兒怎麼這麼老實了?哭喪着個臉,跟死了老孃似的!”
高老太監要進去稟報,何貴在沒有受到宣見之前,只能在門外等。不過,他倒是沒有想到,居然會在這裡遇到音濟圖這個傢伙。
“音大人地嘴巴還是這麼臭!怪不得皇上罰你來守門呢,想必是你經常不刷牙,皇上怕你把宮裡的人給薰着了吧?”怕過誰。尤其是在心情不好的時候,天王老子來了,他也敢罵回去。何況區區一個音濟圖。
“姓何的……行!你說得好!你囂張!”音濟圖被何貴這話氣得挺重。他沒想到何貴居然這麼囂張!他上次帶人去找何貴地麻煩,結果,被人家三言兩語就給
,不僅沒好處,還在同僚面前丟了面子,早就已經憋氣,這回在乾清門,算得上是他自己的地盤兒,可沒想到還要被罵。他本以爲,何貴應該戰戰兢兢的站在那兒讓他罵個過癮纔對。以往那些小官接受宣召的時候,都是這個樣子的,別說他這種侍衛,就是來個小小的蘇拉太監,也足夠把那些沒見過世面地傢伙嚇個半死!可他沒想到……不過,這裡可是乾清門,就算給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怎麼樣,只能站在門口一側對着何貴不住冷笑,“姓何地,老子倒要看你能囂張到什麼時候!……你他媽地被參啦!待會兒,說不定就是老子進去把你給拖出來,然後,直接就拉到菜市口……喀嚓!哼,你放心,你家音大爺懶,刀沒磨多快,包準給你來個鈍刀子割肉……嘖嘖,那滋味兒,絕對跟凌遲差不了太多,包你滿意。”
“音大人這話可真是嚇人啊。不過,音大人,不知道你忘了在兗州的事情沒有?”對這種二世祖地幼稚威脅,何貴當然不會害怕,不過,他現在心情不是很好,所以,報以一聲譏諷的笑容之後,他又一瞬不瞬的盯着音濟圖,冷冷地說道:“待會兒你還是多多祈禱我安然無事的好。要不然,何某心驚膽戰之下,嘴巴多了個縫,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到時候,指不定就是你音大人陪着我何某人一起昇天或者是入地了!我想,音大人你一定非常喜歡那種鈍刀子割肉的感覺,是嘛?”
“你……”
“皇上有旨,宣戶部郎中何貴覲見!”
“臣,何貴領旨!”
跟音濟圖在口頭上的衝突只能算是一個小小的插曲!乾清宮裡的纔是正戲。
知道此時退縮也是沒用,所以,何貴稍稍整理了一下官服,也不理會音濟圖正睜眼瞪着自己,大步走進了乾清門。
……
“你就是何貴?”
乾隆對何貴這個名字本來是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的。可是,就在何貴受召覲見之前,他又聽幾個朝臣談起了何貴的“光輝事蹟”,尤其是扳倒曹文埴、告了都察院的事情。所以,他對何貴的印象,已經又浮了起來,說實話,這印象實在不怎麼樣。
“正是微臣!”正值朝會,何貴官位太低,只能跪在乾清宮正殿的大門口附近,正打量着殿裡站着的那些文武官員,聽到乾隆的問話,趕緊朗聲答道。
“你可知,朕爲何宣召於你?”乾隆又問。
“臣不知!”
“哼,不知?……王恥,念給他聽!”乾隆冷哼道。
“奴婢遵旨!”
侍立於御座一旁的王八恥聽到乾隆的命令,躬身應命,接着,便從手裡正拿着的兩份奏摺裡面抽出一份兒,大聲宣讀了起來:
“臣,浙江巡撫王亶望,參戶部新疆司諸官員,不通民情,弄權誤國折:吾皇聖明,於戶部設新疆清吏司,行奏銷之制,本爲千古善政,於國於民皆有大利……”
“浙江巡撫王亶望?”
終於知道是誰在找自己的麻煩了,不過,也正因爲知道了這個,何貴反倒鬆了一口氣。區區一個王亶望而已,浙江巡撫又怎麼樣?居然還想彈劾他?想到這裡,他的心裡已經滿是冷笑。
“何貴,你可聽明白自己都犯了什麼事?”
很快,王八恥的奏摺讀完了,乾隆又向何貴質問道。
“臣明白了!”
雖然對文言文不太在行,可對奏摺裡面的意思,何貴倒是大致聽懂了。無非就是彈劾他故意弄權,說他爲了向地方上顯示他這新設的新疆司的權力,故意用許多毫無道理、牽強附會的理由將多個行省上呈的預算帳目駁回,耽誤了許多地方上的大事,根本就是置朝廷的利益於不顧,萬分該死而已。
“既然明白了,你可還有話說?”不待何貴回話,乾隆突然又一拍扶手,厲聲說道:“朕設立新疆司,本意是爲了能夠讓國庫的錢財能有個明白的用處,什麼時候讓你恃之弄權了?居然還弄到地方巡撫不惜上折參劾的地步!你可知道,你這是什麼罪名?”
“皇上,臣只是按章辦事,不敢弄權!”何貴答道。
“何貴,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你是想說,王亶望堂堂一個巡撫,居然還會不顧身份的來污衊你嗎?”左側一名官員跳出來,指着何貴質問道。
“正是!”“大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