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快中午的時候,我再一次深刻的認識到作爲一名人民羣衆的公僕想要在上班時間摸魚是不可能長久的,爲人民服務的信念不允許我這樣墮落,所以在局長的一個遙控電話後,我跳起來,全心全力地投入到偉大的水利事業中去!

局長的電話是這樣的:“小周啊,下午市府辦秘書處的江處長準備過來討論一下下一步的防汛工作,你總結一些材料,可以到防辦去拿一點,人家可是點名要水資源科的周科長彙報的,好好表現吧!”

我馬上說:“好,太君放心!我一定盡心竭力,不辜負黨和人民對我的期望。”惹來局長大笑:“你這個丫頭。”

然後,因爲電梯太慢,我跑步從7樓辦公室到二樓防辦,要一堆今年的中短期預報資料、長期展望等等,上樓研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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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上班時間,薛冰就準時來報到了,我正埋頭考慮怎樣用一句話又圓滑又不失時機的拍一下這位秘書處處長的馬屁,畢竟秘書同志都是市領導身邊的紅人,我也希望在人生道路上還能繼續飛躍。

可薛冰這傢伙絕對是來搗亂的,紅着眼睛,可憐兮兮:“周慧,江寧約他吃個飯都不肯,怎麼這樣呢?”

我一聽就頭大,又是江寧,我好不容易集中精神努力工作,她又來念叨,還讓不讓人活呀!so態度蠻橫:“走開走開,你追他什麼時候成功了!別跟我說這個,煩着呢!市長秘書要來了,懶得理你!”

薛冰怪怪的看我一眼,問:“哪個秘書?”

“誰知道啊?你以爲我整天去指認那些領導的臉啊!知道是領導就好了。”

她嘟囔:“拍馬屁,橫眉冷對大美人,俯首甘爲秘書牛,難怪嫁不出去!”

我拿資料砸她:“說什麼哪!你不也嫁不出去!”

……

領導到底是領導,我和防辦的丁主任在會議室等了半個多小時,泡好的白茶冷了兩茬,領導的腳步聲才由遠及近,姍姍來遲。丁主任像觸電一樣跳起來迎出門,我卻在聽到一個聲音後像被釘在了凳子上,肯定是幻聽,我昨晚睡眠不好,幻聽是有可能的。

丁主任在門口說:“江處長,你好你好,感謝你百忙之中來指導我們工作……”

另一個聲音說:“哪裡,我剛剛到這裡,不瞭解情況,也需要下來看看的,黃市長很忙,但他叮囑我近期多關心一下防汛工作,還提過丁主任的名字呢,說您做的短期預報相當有水平。”

“哪裡哪裡……”

……

我已經聽不見後面的話了,我睜大眼睛看着門口率先走進來的那個人,穿着綠色的休閒襯衫,米色的褲子,相貌依然是記憶裡一般的瀟灑,施施然地進了會議室,站在首位,然後低頭朝我——微微一笑。

我就聽見自己的心在跳,咬着嘴脣捏着資料,暫時失去語言能力。

知道什麼叫目瞪口呆嗎?That's me!

我怎麼也想不通,江處長怎麼會是江寧!

江寧什麼時候成了江處長呢?!這傢伙憑什麼爬得比我快升得比我高——居高臨下、位高權重地俯視我呢?

我曾經以爲27歲能夠成爲科級幹部是我人生的大成功,在我過去27年的人生經歷中,能讓老媽誇獎並且不多說廢話的也就是當官這次和3歲那年的夏天把我的綠豆棒冰遞到她的嘴巴里說:“媽媽熱,媽媽吃。”

可是看到江寧這一剎那我徹底顛覆了我的思想,同人不同命啊!正所謂:都是一個學校畢業的,差別咋就那麼大呢?!

不過事實擺在那裡,也容不得我不承認,在我熱切的相親和被相親以及安排相親的時候,有的人已經赤着腳哼哧哼哧地在政治生命上跑到我的前面去了。

我的遐想後來終於被丁主任打斷,他說:“小周,你向江處長彙報一下前一階段的工作,等下我來分析一下今年的水情情況。”

我如夢初醒,“啊”一聲,翻開手上的資料,從年初的山塘改造到近期的水環境治理,洋洋灑灑,但幾乎都跟汛情無關,本來麼,梅汛還未開始,今年的汛期到目前爲止算得上風調雨順,除了預報那塊,也沒什麼可說的,預報麼,說實話,我也不懂。

但是江寧那傢伙也不懂,他一直看着我,邊笑邊點頭,我只好埋頭念材料,就怕被他看多了,忍不住衝上去揍他:“誰允許你那麼色迷迷的看我的!”

也許他會說:“要不是你色迷迷的看着我怎麼知道我在色迷迷的看着你呢?”畢竟,這樣的事情也不是沒有發生過。

那一年快放寒假的時候,我已經刻意避開江同學一個月了,其實學校那麼大,只要他不刻意出現,基本上我是完全可以跟他老死不相往來的,但是,鑑於他高調的追求,我只能低調的逃避。

不能看着薛冰整天唉聲嘆氣,垂淚到天明啊!薛冰那時候那樣跟我說,當天天很藍風很輕,我們坐在學校的草坪上:“我怎麼看都是要長相有長相,要身材有身材,要人氣有人氣要賢惠有賢惠,你說那個江寧是不是青光眼或者色盲呢?要不怎麼看上你了呢?”

我狠k她的腦袋,惡狠狠:“說什麼呢?我是才女,外柔內剛,秀外慧中,哪裡不好?看上我說明他是有眼光的,畢竟透過現象看到本質了。”

薛冰又嘆了口氣,悠悠的:“說起來也對,那你爲什麼要躲他呢?接受他吧,他喜歡別的女孩子我不答應,不過是你周慧麼,也勉強能夠接受。”

我聽完那句話心裡顫了一下,很想擁抱薛冰流下真誠的淚水,但是我忍住了,只說:“那你怎麼辦呢?我還是陪你好了。”

“算了,我這樣的大美人還怕沒有男人喜歡嗎?我也在擔心,要是我早早的被愛情套住了,不知道學校裡有多少男生要自殺呢,最近主教樓又造好了,那麼高,想起來怪可怕的。”

哈哈哈……我們對視大笑,其實薛冰,真是個好姑娘。

過了幾天和江寧在三食堂“偶遇”,他坐在我的對面,盯着我看,我終於忍不住把手裡的綠豆湯狠狠往桌子上一拍,吼:“誰允許你那樣色迷迷的看着我的?”

對方坦然自若,曰:“要不是你色迷迷的看着我怎麼知道我在色迷迷的看着你呢?”從形態到聲音十足十的東成西就!

後來,後來,後來我總算學會了如何去愛,學校裡多了一個被我奴役的人。

我的神遊很快被上座的特派員同志抓住了,他毫不留情的提問:“周科長,我想了解一些關於目前全市總的水資源量以及水質情況的問題,是不是可以請教你一下呢?”

“噢,當然,我可以給你一份詳細的材料,還有今年剛剛編出來的公報,今天的報紙上也有着一塊內容。”

“嗯,我看到了,但是比較簡單,我需要詳細一點的。”

“好,我到樓上去拿給你。”

“不用麻煩了,我跟你去一下就好,還有不少東西要請教你的。”

丁主任絕對是老甲魚,一看苗頭,馬上見風使舵,整個一牆頭草,當下就說:“好,江處長,小周同志在業務上是一把好手,有些方面的情況我也不太瞭解,還是讓小周單獨解釋比較好。”說完給了我個眼色,就開溜了。

我只好公事公辦的請江大處長勞動雙腿跟我上樓,到我的小小的辦公室,聽我的彙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