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第136章 宣判

街上堵得嚴嚴實實,誰想從中穿過去,那都是做夢。而毗鄰府衙的諸多酒樓茶館,如今也全都是爆滿狀態。

那包間全都被人火速搶佔了,個別包間明顯一看就不是隻那三五個人,那是擠擠挨挨恨不能裝一個屋子人。透過大開的窗戶明顯能看見裡邊的廣景,那人臉是一個挨一個,許多還只能看見一隻眼……

而臨街的樹木和房頂,更是被那些潑皮小子們佔據了。就這還有年齡更小的,不怕死一樣壯着膽子往上爬,看的下邊的人羣一陣陣驚呼。

不過就這人擠人的狀態,那就是小子們從上邊摔下來,也掉不到地面上,指不定就砸誰腦門上了。但有這麼多人共同承擔風險,衆人也感覺沒啥。反正是砸不死人,也摔不死人,就這樣吧。

知州府衙門終於升堂了,“威武”“肅靜”的聲音傳來,百姓們自發靜了靜,支棱起耳朵仔細聽。

因爲今天這樁案子不僅牽連的人員太廣,甚至就連牽涉的銀錢,也非常之巨大,甚至到了聳人聽聞的地步,是以本該由通判大人審問的,最後不得不勞駕了知州大人。

苦主和被告一一登堂,連帶着證人,也一一被帶了上來。

桑拂月從不打無準備之仗——雖然這小小的官司,在他看來還沒有一場臨時武鬥耗費心血。但這到底都是祖宗們留下來的基業,所以就算是爲了給祖宗們一個交代,他也把該收集的證據都收集齊全了。

而要說他收集的證據到底有多齊全……

那些早先衆所周知的,本就隸屬於桑家的書肆這就不說了。衙門中有備份的文案,而即便是被人買賣,經手人是誰,草擬的契約文書爲何,他都羅列的一清二楚。

這些是桑家明面上的產業,其實歸屬權根本沒什麼爭議,桑拂月真是一告一個準。

困難的是桑家那些暗地裡的產業——但這也不難。畢竟早先這些產業雖然都記在賬房和掌櫃的名下,但桑家和這些“忠心”的賬房和掌櫃,可是另外簽訂了代理合約的。合約上有雙方的紅手印,條款更是羅列的清楚明白,所以這些鋪子到底隸屬與誰,那真是一清二楚。

並不是說,原主人去世,他們這些代爲經營的賬房和管事,就可以將那些財產佔爲己有,任意買賣贈送,更甚者是轉移財產到妻兒子孫名下……那都是無用的操作。在律法面前,這些全都是不被允許且明令禁止的。也就是不管你怎麼搬弄,東西是誰的就是誰的,並不會因爲你擁有名義上的佔有權,這東西就真的歸屬與你。

晉州的百姓是知道桑家豪富的,畢竟桑家經營着晉州最大的書肆,還有專門的造紙作坊、印刷作坊。就連出書的文人,都養了大幾百。再看看桑家自家造的狼毫和墨錠,那是聲名遠揚,在整個州府都頗受追捧。

有這幾個下金蛋的母雞,桑家豪富衆人皆知。

但晉州的百姓也從來沒想過,桑家竟然能富到這個地步。

那些名義上和桑家毫無關聯的衣衫鞋襪生意,桑家竟也有經營。更甚者,挨着桑家大宅所在的福壽街的那條福隆街,整條街上的酒樓、茶館、戲院等等,那一條街上的鋪子,竟也全都是桑家的。

人羣中傳來譁然的聲音。

百姓們猶且不敢置信,他們屢屢驚呼,“桑家這麼經營有道的麼?”

“不是都說,吳家纔是咱們晉州最善經營的人家?可和桑家一比,吳家算什麼。”

“桑家藏得深,可若是有心人要查,怕也能查到些貓膩。依我看,怕是早就有人盯着桑家呢。這才桑家一出事,桑家的產業就這麼快被人瓜分了。”

“那按你這麼說,我覺得桑家主夫婦遇難的事情,也得好好查一查。指不定就是有心人故意謀害的。”

“唉,說到底總歸一句話,財帛動人心,錢財要人命啊!”

公堂上的訊息一點點傳出來,漸漸的傳到所有百姓的耳朵中。

百姓們的驚愕感慨不一而足,而那些坐在二樓包間中的晉州大戶,聽到這些聲音,也都忍不住唏噓。

他們竟是直到如今才曉得,那些如今被吳家和何家、雲家經營的紅火熱鬧的生意,原來竟是搶了桑家的。原本他們還以爲,那些生意本就是那三家的,只是他們低調,這幾年才露頭罷了。

可實際上麼,果然是他們太甜。

他們也還是太小看了人性中的貪慾。

那三家能合夥吞下桑家這麼大基業,就這還要對桑家的一對孤兒孤女趕盡殺絕,這若不是當初有許多人護着,那三家造的孽可真是,至如今想想都讓人頭皮發麻。

不過既然惡事做盡,也難怪桑拂月不留情面,要置人於死地了。

案子其實真的很好判,畢竟有人能買通桑家的掌櫃和賬房,桑拂月自然也能買通對家的心腹。

只要有錢有權有勢,再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威之以權勢,那麼就沒人不會妥協,不過是時間早晚罷了。

而桑拂月有針對性的選人,選出來的自然也不是什麼意志堅固,要和主家共存亡的。

有他們指正,有各種文書契約,還有各種經手人的證詞,吳家、雲家、何家大勢已去。

其實,早在桑拂月亮明身份的時候,他們的結局已經註定了。

畢竟不是隻有他們會以強欺弱,當他們用這樣的手段對付別人時,就該想到,遲早有一天,也會有人用同樣的手段,報復到他們身上。

再來,多行不義必自斃。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報,時候未到而已。

這三家固然有靠山,他們也確實打通了整個晉州官場的所有關節。但是,有什麼用呢?

和桑拂月直接對話的是晉州知州,而陳知州最是愛惜羽毛。即便家中會收受貴重物品,那也都在合乎情理的範圍內。

換句話說,陳知州身上是沒有把柄讓人抓的,他也根本不受其他人的威脅。 而整個晉州,那三家最大的庇護傘其實是通判大人。但是通判乃正四品,他在桑拂月跟前還不夠看。儘管文武殊途,閔州的武將桑拂月好似管不到晉州的文官通判大人身上,但通判大人又有什麼必要,非得爲那三家得罪桑拂月,和桑拂月鬥個你死我活?

他是因爲種種緣故,收了不少孝敬,但自以爲已經給出了足額的報酬。也就是說,他如今和那三家是兩清的狀態,誰也不欠誰。

而最好的一點是,他雖然爲人貪婪,但一些有爭議的,甚至有可能帶來不妥後果的東西,通判大人從來不收。他不收太貴重且有辨識度的翡翠玉石珠寶,不收鋪子田莊宅院,甚至也不要股份和分紅。他要的東西特別俗,就是金子和銀子。而金銀最沒有辨識度,只要入了庫,就是他的。最不濟還能融了重鑄,誰還能挑出不妥來。

通判大人僥倖逃過一劫,但想想若不是自己太過謹慎,這次指定就栽進去了,爲此也忍不住後背冒冷汗。

他一邊不着痕跡的擦着額頭上的汗珠,一邊狀似無意的擡頭看了一眼桑拂月……作爲原告,桑將軍今天也是在公堂上露了面的。

但他是朝廷正三品官員,知州大人便特意賜了座。而通判大人作爲此案的旁聽,正好坐在桑拂月對面。

通判大人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桑拂月此時正看着他。兩人視線冷不丁對上,通判大人渾身汗毛倒豎,像是被餓狼盯上了似的。

他輕輕的拱手,嘴角扯出一個僵硬的笑,衝桑拂月行了行禮。桑拂月卻無可無不可的扯了扯嘴角,隨即漫不經心的移開視線。

案情太過清晰明瞭,而且被告不知出於什麼緣故,也絲毫沒有掙扎的反應,很是順當的就認下了所有罪過。也因此,此案很順利就告結了。

鑑於此案性質太過惡劣,知州大人對於所有案犯全都從重宣判。

所有牽涉到強佔桑家產業的人員,無條件將佔有的桑家產業返還原主;除此外,這十多年來的經營收益,亦歸桑家;再有便是,依照《商規商律》所述,處於十倍罰款。而這十倍罰款,按照律法規定,其中一部分歸屬於衙門,另一部分歸於苦主。但考慮到桑家在此案中委實受盡了委屈,知州大人決定將所有罰款全都用來安撫此案的原告,也就是桑家一家人。

當然,這還只是銀錢上的處罰,除此外。罪魁禍首,也就是吳家、雲家、何家三家的家主,被判杖五十,徙三千。在此案中參與過多的三家府上的子嗣,判杖三十,徙一千里。只喝了些桑家肉湯的商人,除了銀錢上的處罰外,杖二十,徙一千里。

至於桑家那些背主的賬房和管事,他們是被另外宣判的。因爲桑家有他們的賣身契,嚴格說來,他們算是桑家的奴僕。奴僕背主,這在這個時代來說是非常非常嚴重的事情。所以抄沒所有家財返給桑家,並杖五十,充軍。

案子告一段落,衆人一一被衙役帶下去。

那些佔了桑家便宜的商家,在走投無路又被通判大人拒之門外時,就已經預料到此番兇已。他們心中早有預料,甚至做好了丟命的準備。而最終結果只是判流放、杖責、罰沒銀錢。這些處罰全都是按照律法規定來的,頂多就是更嚴苛些。但是,這已經遠比丟命要好無數無數倍。

在桑家勢大,而他們曾經差點逼死人命的前提下,桑將軍這麼做,已經是法外開恩了。

衆人不敢再說些其他。

即便明白被杖責後再徙幾千裡,能保住命的機率也不大,但好歹早已做好了萬全的準備,沿路都有人照應。而家人也並未受到自己牽連,那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能保住命,就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與這些人的認命和從容比起來,那些背主的賬房和管事卻都臉色煞白,渾身戰慄不止。有個別膽小的,甚至被嚇尿了,被嚇的躺在地上起不來身。

許久後,他們才哆哆嗦嗦的喊,“大少爺饒命啊。”

“大少爺饒了我們這次吧,我們也是被逼無奈啊。”

“何家的拿我那兒孫威脅我,老朽不得不從啊。”

“大少爺,看在我父親祖父都爲桑家賣了一輩子命的份兒上,給我們一條活路吧。”

他們都是五旬左右的人了,這個年紀被罰充軍,身上還都背有罪名,進了軍營後,他們指定要入前鋒營。前鋒營是什麼?那就是去送死的。

幾人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我們再也不敢了,饒了我們吧大少爺。”

桑拂月冷冷的看他們一眼,眉眼中都是冷冽。

他甚至可以寬容那些佔了桑家便宜的商家,可對自家的這些所謂忠僕,他一個都不能容。

若不是他們這些內鬼,吳家他們不會那麼輕易就搶佔了桑家的產業。

桑家那些暗地裡的產業,只他們這些管事和賬房知道,若非他們性情不堅,不至於所有暗地裡的產業一個也沒保住。

他惱恨他們的不忠,更惱恨因爲他們的背主,讓妹妹的處境雪上加霜。

他們可都是桑家的忠僕啊!是父親和祖父看中挑中,給與了最大信任和託付的人!可也是這羣人,最先倒戈!

他沒一回到晉州就給他們一個痛快,純粹是想讓他們多受些折磨。不然,就憑着桑家手上還拿捏着他們的賣身契,他就是將他們殺了颳了,也無人會說些什麼。

桑拂月又冷冷的看了這些人幾眼,心中的鬱氣不僅沒消,反倒更鬱悶了。

和知州大人打了招呼,大步離開衙門時,桑拂月就忍不住在心中想着:爹啊,祖父啊,看看你們都是什麼眼光?怎麼選的人竟是些不中用的?若是他們能更堅定些,有他們在暗中幫襯,擰擰和清兒斷不至於過的那麼狼狽。

正是因爲他們叛變,讓那些心存不軌的人像是嗅到了血腥味的野狼一樣,俱都覬覦着桑家這塊本就足夠肥美的肥肉。於是,險些連妹妹和弟弟,也把性命搭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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