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維山蒂一脈而言，法師學徒的晉升是極爲重大嚴肅的事情。
披上紅袍並不僅僅代表着身份地位的選擇，還代表着脈系、靈性的歸攏。
從某種意義上而言，當法師學徒在進行靈性喚醒歸攏儀式後，便會與世界最古老的一面相互接觸，從而接引外界的能量洪流滌盪自身，進而使得軀殼和靈體迎來某種蛻變。
而在李賀看來，這更像是一種契約。
如果說法師學徒還只是維山蒂一脈的“臨時工”的話，那麼正式法師便是締結了合同的“正式工”。
其越往上，便越趨近於維山蒂一脈崇尚的至尊學說。
而這種靠攏甚至於比利益的統合還要牢固、高明。
李賀思忖片刻便回到了軀殼之中，專心調養身體。
他活動了一下手腕，起身重新換上黑色的西裝，戴上半高帽便出門採購一批特殊的材料用來調製恢復身體的魔藥。
此時，倫敦的天空依然籠罩着濃厚深沉的黑雲，點點雪花飄落而下。
李賀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寒顫，他豎了豎衣領，知道自己現在的身體素質恐怕連普通人都不如。
住宅、街道，盡皆披着一層銀霜顯得純白而冷寂，又有種洗淨陰霾煥然一新的感覺。
來往的路人雖然搓着手掌，臉頰和雙耳凍得通紅，但眉宇之間卻洋溢着希望與憧憬。
戰爭，快要結束了。
哪怕是普通的民衆都可以從報紙的字裡行間中發現這個苗頭。
李賀佇立在自家門口，凝視着往來的紳士貴婦，內心深處卻顯得有些疏遠，有些漠然，有些平靜。
也許，從他選擇踏上法師這條路的時候便註定如此。
“綠巨人班納，雷神托爾等存在似乎也一樣。”
雷神中看似浪漫的“神人”之戀最終還是歸於平淡。
綠巨人中的“公主與野獸”又何嘗不是如此。
李賀探出手掃了掃鏤空柵欄上的積雪，身影驀然踏出，漸漸融入到了來往的人羣當中。
身爲法師學徒的他也許還會感慨這些。但晉升爲正式法師，真正踏上超凡之路的他恐怕便真的會脫離普通社會。
如同安東尼法師和萊斯特法師一樣長年累月的居住在聖殿中鑽研奧秘法術。
李賀花了一上午的時間，幾乎跑遍了附近的大街小巷才總算是把配方上的材料收集的七七八八。
幸虧在黑暗爆發前，倫敦聖殿便把一年份的物資提前預支了。
要不然李賀真的是隻能靠時間自然痊癒。
畢竟……
“盛開於無月之夜的雪蓮花瓣，泥沼深處的腐草……一般人誰會買這種東西。”
沒人買，自然沒人賣，這便是商業。
李賀走在街道中，聆聽着厚靴擠壓積雪的聲音，“還好，像蛇牙，豪豬毛這種東西還能找得到。”
不得不說，賣這些東西的人也是老江湖，硬是黑了他一筆。
不過李賀也不怎麼在乎，光是平常賣給霍華德的茶葉就足夠他日常所需。
“說起來，霍華德沒事老給我寄信幹什麼？”
李賀不免警惕的想着。
他拎着一袋子物件走到房門前，抖了抖身上的積雪便踏入了溫暖的房屋。
暖爐雖然比不上暖氣，但總好過沒有。
午後，李賀將窗簾拉上，免得自己研製魔藥的過程被一般人看到。
當然，他怕的不是別人偷學，而是引來教士談心。
李賀按照配方的描述，洗刷了一個大黑鍋，然後將煮沸冷卻的清水倒進去，緊接着依次放入沼澤深處的腐草，無月夜下的雪蓮花瓣，蛇牙粉末，煮沸後再加入豪豬毛，然後迅速冷卻。
撈出泛紅腥臭的結晶物再次於沸水中不斷溶化，冷卻，結晶，直至得到透明的無色晶體，溶於酒中服用。
等到完成之後，李賀用發放的特殊紙面檢驗了一下成效便按一日三次分段服用。
如此一直持續了將近小半個月，他才恢復到了之前的狀態。
靜室之中，李賀點上紅香，開始嘗試着冥想，在確認身體完全恢復後總算是鬆了口氣。
“怪不得一般而言，只有黑袍大法師才能長時間持續的使用法器。”
像他這樣用一次，休整小半個月，那麼長此以往，他還怎麼冥想提升。
使用法器是輸出法力激發“程序”，從而衍生能力。
但“程序”一旦激發，便會持續性的消耗法力。
對於法師學徒而言，這一連串的消耗全都得靠自己承擔。
唯有晉升爲正式法師才能向背後的世界進行“賒賬”，日後再慢慢償還。
而法師的實力越強，額度便越高，賬期也越長。
“換句話說，法師學徒連賒賬的權利都沒有。”
李賀聯想到了倫敦盛行的借貸抵押業務頓時嘴角抽了抽。
其實正式法師還不是把自己抵押了出去，說不準便有隱藏的利息。
有這套程序在，還要什麼魔網。
“黑袍大法師，甚至於法師尊者是運用靈魂出竅的手段在虛空中抽離其他多元宇宙的力量進行彌補還賬。”
“更甚者便是海因裡希把自己打包直接賣給了黑暗維度。”
“嗯……至上尊者·古一的手段更像是找了個無數個債主，然後不停的倒來倒去……這就像是普通借貸商人跟跨國巨頭的區別？”
世界=銀行；
無數個多元宇宙便等同於無數個銀行；
而法師學徒便是銀行看不上的散戶，連貸款的資格都沒有；
正式法師往上便是中小企業；
黑袍大法師便是上市公司；
而法師尊者便相當於首屈一指的大金融體；
最後的至上尊者便是在無數個銀行都能貸款並且債多不愁，依然瘋狂借貸的跨國大巨頭。
李賀慢慢想着，以他現在的眼界來看，應該大致如此。
如果他沒有宇宙魔方的話，也只能按照這樣的層次慢慢往上爬。
“這樣看，多瑪姆便相當於一個銀行的總行長，而海因裡希便是分行長，至於黑暗行者，呵呵……”
這也許便是一個高位法師比較好的出路。
李賀緩緩吐了口氣，看似高富帥的法師，其實背地裡的辛苦有誰知道。
漫威法師，難啊。
高帥耍酷的背後硬是一把辛酸淚。
這樣看，多瑪姆和古一完全是兩條路線，一個選擇了投靠‘銀行’成爲銀行家。
而另一個則是搬運資源周旋於各大銀行之間遊刃有餘的大資本家。
不！
李賀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了一個念頭，“難不成，維山蒂一脈是想自己建立一個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