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漪玟道:“二師兄處事小心謹慎,本也沒甚麼不對,不過你不肯相信同門,妄自猜疑,卻使得小妹心寒!還有師兄這幾日的諸般行徑,多是一翼孤行,膽大妄爲,你可知道麼?”
雲將哪裡還敢頂撞,只應聲道:“是,是,爲兄處事不當,但請師妹指點,我一定改過!”
卓漪玟道:“尊祖命我等借用左竣花的名義成立‘富貴盟’,本是爲了彙集豫境白道力量,用以打壓‘羅漢門’和‘少林派’。可昨日在齊家莊中,那些豫北各幫派中人已然被包圍,我們掌控了局勢,你又何須下辣手殺死那麼多人,使得十餘家幫派無法爲我們所用。”
雲將道:“那些小幫小派少了幾家也沒甚麼關係,要知必須先殺死幾人,他們才知道畏懼。”
對卓漪玟指責他胡亂殺人,雲將顯是不以爲然,只是亦不敢反駁,馬上又改口道:“不過師妹也所言甚是,爲兄昨日一時興起,殺的人確實有點多了。”
卓漪玟道:“還有鐵手,乃是尊祖新近才製造出來的大殺器,派遣給我們使用,只爲了對付豫境白道中的絕頂高手。尊祖早就交待過不可以輕易顯露,以免讓‘羅漢門’和‘少林派’事先知曉有所防備,你昨日卻帶着他去追殺那幾個無關緊要之人,難道就不怕多生枝節麼?”
鐵手就是昨夜的那個令人畏懼的鐵面巨漢,卓漪玟卻把它說成是無生老祖製造出來的大殺器,彷彿它並不是一個人,而是一件器物一般。
雲將道:“師妹說得很是,這確實是爲兄疏忽。現下知曉鐵手存在的人,只有‘惡狗門’的兩人和黃碧雲,‘惡狗門’的那二人我這就去佈置人手追殺,一定不讓他們逃脫,黃碧雲已經落在爲兄手裡,那個小娘皮生得甚是風騷,待我玩過三兩天,自會把她殺了。”
卓漪玟冷哼了一聲,道:“二師兄玩弄女人的癖好,遲早定會惹下大禍!不僅是黃碧雲,還有那個齊如意,本來是我們抓來要脅齊空山的人質,你卻也不肯放過,使得‘鐵象幫’無法爲我們長久所用!”
雲將道:“師妹也不是不知道,爲兄修煉的‘陰陽合歡功’,只有用採補之法方能速成,象齊如意這種從小就修習武功的處子,正是最適合的爐鼎。”
卓漪玟道:“那你也不用傷她的性命!”
雲將道:“我何嘗想要傷她的性命?只是那個丫頭自己咬舌自盡,我又有什麼辦法。哎,我看齊老兒的模樣本就懷有異心,就算拿他的女兒要脅也未必管用,遲早還是要背叛我們,等過了這幾日以後,把他殺了倒是一了百了,永絕了後患!”
卓漪玟又一拍桌案,道:“除了殺人和玩女人,你還能做些甚麼!象你這般自損實力,把本來能爲我們所用的幫派勢力無端剿滅,我們如何有能力與‘羅漢門’和‘少林派’對抗!”
她略一停頓,道:“從現在起,本宗在豫境的所有行動,全都由我來執掌安排,你只須聽我指令行事就是!此事小妹自會傳訊報知尊祖,二師兄,你可有異議麼?”
雲將半晌沒有出聲,過了良久才“嘿嘿”乾笑了兩聲,道:“師妹的才智本就勝過我許多,聽從你的吩咐,爲兄自沒有半點異議。其實如若師妹願意與我相好,我又怎會去要齊如意和黃碧雲那些女人。”
卓漪玟道:“你說甚麼!”
她說此話語氣極是嚴厲,饒是雲將這等人物,也嚇得一個哆嗦,連忙道:“對不住,爲兄一時失言,師妹切莫見怪!”
卓漪玟風姿絕代,而云將天性好色,一時之間沉迷於她的花容月貌,才說出了輕薄之言,此時聽到這一聲喝斥才清醒過來,頓時想起這位六師妹乃是尊祖的寵姬,豈是他能染指的?
只聽得卓漪玟冷冷說道:“這一次我就當師兄一時失言,下次若再說出這等言語,莫怪小妹會去告知尊祖。好了,你現在也回懷慶城去吧,約束好新入盟的各派弟子,下一步如何行動,小妹回頭再知會於你!”
她叫雲將回城,已帶有命令的口吻,然而云將卻不敢違逆,應聲稱是,轉身向門外走去。
而當雲將出了屋門走到了院中時,卓漪玟卻忽然又道:“等一等,小妹還有話要說!”
她一邊說着,一邊也跟出屋門,走到了雲將的身旁與他交談。西門瞳此刻正躺在木牀下面,隔着一個門戶,卓漪玟的語聲又十分輕微,竟是全然聽不清她所說的話,而過了一陣,只聽得雲將道:“師妹放心,爲兄馬上就去處理!”
又過了一會兒,只見得花園外面一陣雜亂的馬蹄聲響起,漸漸地遠去,顯然是雲將帶着手下之人離開了甘棠園,而門聲一響,卓漪玟的蓮足又跨進了屋子。
回到屋中,卓漪玟等了一會兒,確認雲將已經走遠,這才走到了牀前,曲膝蹲下,抓住牀下西門瞳的衣服,將他輕輕拖出來。此時的西門瞳依然是穴道被封,全身無法動彈的模樣。
卓漪玟雙手把西門瞳橫抱了起來,打算再放回到牀上,卻在此時,變故驟生!
她忽然只感覺到全身一震,竟是胸前的俞府、神藏和腰間的京門、五樞、淵液五處穴道同時被點,頓時站立不住,身體向下軟倒,而本被她抱着的西門瞳一個鷂子翻身,竟已輕輕巧巧地落在了地上!
卓漪玟本是想把西門瞳放在牀上,此時卻是“砰”地一聲,自己重重地栽倒在牀上,而西門瞳雙手齊出,瞬時又連點了卓漪玟背上六處要穴,任她的武功再高,此刻就連一根手指也動彈不得了!
卓漪玟玉面之上滿是驚異神色,實在想象不出西門瞳的被封的穴道是如何解開的。要知道她封閉西門瞳穴道所用的並非尋常的點穴手段,而是“無生門”的秘傳技法,對此她本是極有自信。別說西門瞳的內功修爲還未練至化境,就算是功力已達一甲子以上的老怪物,被這等手法封住穴道,也絕對沒有能自己衝開的道理。
要說西門瞳能夠解開穴道,實屬僥倖得很,而幫了他大忙的人,卻是雲將。
先前西門瞳仰面躺在牀下,一直不斷地嘗試運氣通穴,不僅沒有一點兒進展,反倒使得自己全身痠麻,極是難過。他心知若沒有外力相助,被封閉的穴道是根本無法衝開的,這等嘗試實是徒勞之舉,可沒想到的是,外力就在這個時候居然來了!
而外力正是雲將所抽出的那一鞭。
雲將的長鞭擊出,劃破幔帳,把牀上的棉被劈成了兩半。他這一擊力道不小,本想殺死藏在棉被內的人,但棉被裡其實是空的,是以大部分力量便都抽在了牀板上。這張牀本就甚矮,躺在牀下的西門瞳前胸抵着牀板,這一鞭之力便又通過牀板又傳遞到西門瞳的身上。
只因爲有了牀板的隔擋,這一鞭已經失去了大部分的殺傷力,而西門瞳所習練的武功,偏生最擅於借力打力。這一鞭擊下,力量頓時就被他所借用,去衝擊被封閉的大椎穴。
在穴道被封的狀態之下,西門瞳能提動的內力實是微乎其微,想要衝擊穴道自是徒勞無功,然而有了雲將一記重擊所蓄的內力相助,效果何止增強了百倍,立時就衝開了大椎穴上的禁制。
而最爲重要的大椎穴上禁制一去,西門瞳能夠調動的真氣立時倍增,其餘被封的天柱、玉枕、風府三穴很快就有所鬆動,依次被他衝開。
雲將幫了西門瞳這樣一個大忙,自己卻全無所覺,而當他在門外與卓漪玟交談時,西門瞳的穴道已然盡解。
西門瞳心知卓漪玟的武功實不容小覷,若是正面交手實無勝算,只有利用巧計方有機會,是以仍在裝成穴道被封的模樣躺在牀下,等到這位霜姬回到屋中,將他從牀下拉住抱起時,才忽施突襲,果然一舉點倒了對方。
此時卓漪玟臉面朝下俯跌在牀上,已是動彈不得,西門瞳伸手一拔,將她的身體翻轉過來,說道:“先前在馬車上,你突襲傷我,現在我也突襲制住了你,今日我們也算是扯平,互不相欠!”
卓漪玟仰面臥在牀上,驚異的神情只在她的臉上停留了片刻就已消失。她忽然展顏一笑,道:“能利用我師兄的一鞭衝開穴道,阿瞳借力打力的武功大有進步,漪玟本當爲你高興纔是。不過你我之間怎麼會兩不相欠呢,恩怨情仇,我欠你本就不少,你也欠了我許多,我們倆是誰也還不清誰的!”
她畢竟心思敏捷,立時就想到了西門瞳解去禁制所用的方法,而後一句話則似乎別有所指。
西門瞳此刻卻已沒有工夫再去想卓漪玟話中的含義,只是冷冷地道:“解那鐵面漢子爪毒的解藥在哪裡?快點拿出來,我今日就不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