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房馮氏的算計,因爲兒子的婚事是自己選的,心裡的那點不快也被撫平,高氏讓抱痕到外面守着,自己在屋裡拉着人在窗下的榻上說話。
“府上近來事多,也沒有去嫂子那裡,府裡一切還好吧?媽媽身子還好吧?”高氏笑道,態度很是客氣。
何媽媽到是端正下人的恭謹,“好好好,姑奶奶上心了。”
何媽媽當年服夫高老夫人,現下被指派到高夫人敏氏的身邊,卻也不敢裝大,身子坐在榻上也只搭了一個邊,“昨兒姑奶奶打發桐葉到府上送信,要不是看着天色晚了,就打發我過來了。府上有姑奶奶惦記着,託着姑奶奶恩,那可是咱們騰哥的福氣。夫人說了,若不是怕府上多想,就自兒個親自己過來跟姑奶奶商討,只事還沒有成,怕這樣做反而畫蛇添足,壞了姑奶奶的事,瞎了這翻心意。”
高氏笑道,“還是嫂子想的周到,什麼恩不恩情的,嫂子多慮了,我雖嫁人可還姓着高,騰哥好了,我也受益,況不說我就他這個親侄子,不待他好又待那個小妾生的好?”
高氏的母親生了兩個子女,一個是高氏,另一個正是在邊關當職的高慶開,高慶開從五品的參領一直做了這些年,也沒有往上提一提,說起來他能得了參領還是靠了老子典面得來的,當年高老爺子是太醫院德高望重的太醫,不然高氏也不會嫁進丞相府。
只可惜高老太爺退下來帶着高老太太回了老家之後,上面沒有長輩管着,高慶開倒越發的威武了,寵妾滅妻都快做出來了,好在得了令被派到邊關去令職,帶着那個寵妾去了邊關,沒走的時候有敏氏看着還懷不上,結果到了邊關就懷上了,還是雙胞胎。
高慶開走的時候敏氏生下的騰哥才五歲,這轉眼十五年,高慶開是一次也沒有回來過,要不是敏氏也是官家出來的,上面又有長輩子壓着,高慶開早就休妻擡妾了。
高氏到也不是向着嫂子敏氏,就是看不慣一個妾壓到妻的頭上來。
高家的事,滿京城裡也沒有幾個不知道的,難怪四房的程氏會不把高氏看在眼裡。
何媽媽嘆了口氣,“老爺本性不壞,亦是個懂規矩的,卻被那賴氏帶壞了,如今又添了一雙兒女,這位置更沒有人能動搖了。要不是這樣,老夫人也不會把我調到夫人身邊服侍,就是告訴賴氏家裡長輩們的態度,也讓她忌諱一些。”
高氏也是一臉的愁雲,“知道的說是大哥被賴氏迷了眼,不知道的,人家就會說是咱們高氏原本就沒有規矩,連帶着也帶壞了騰哥的名聲,就是我也受人指點,只恨我沒法,不能找來大哥叫罵一頓,這樣也會好些。如今卻弄提騰哥連門好親事都說不上。”
又說起這門親事的好處來,“這裡沒有外人,我也不怕說出來,如今父親和母親不在大哥身邊,這門親事成了,大伯在大哥的上面壓着,大伯又是騰哥的親家,大哥做什麼都要顧忌一番,那賴氏這輩子都不要想翻身。”
“有姑奶奶幫着謀算,騰哥可就有福氣了。我來的時候夫人說了,這麼好的親事,求都求不來,那些個外面的名聲也都是虛的,事情真相怎麼樣咱們自己心裡清楚就行了,一切只聽姑奶奶吩咐便是。”一品大員家的姑娘,又能壓得住老爺,敏氏哪裡會不喜歡這門親事。
“嫂子這麼說我心裡也有了底,外面的流言四起,嫂子只管沉住氣,此時卻不好在風頭浪尖上來提親,老太太精明着,這個時候怕會起疑心,還要等着府上主動開口尋親的時候纔好。”這並不是高氏今天要說的主要目地,她壓低了聲音,“現今二丫頭到了莊子上去,這女子啊最受不得英雄救美,讓嫂子派人去盯着,只要她出了莊子,怎麼算計還不是信手便來,這門親事那就是板上錠釘的事了。”
三兩句,何媽媽便明白什麼意思了,鄭重其事的點點頭,“姑奶奶放心,這事我心下記着了,回去就稟了夫人。”
何媽媽急着回去回話,沒多停留就走了。
響午,妍秀才坐着青篷馬車到了莊子上。
在後院見了元喜,見禮過後,元喜讓綠竹拿了棉杌,妍秀搭了半身子坐下,“奴婢看姑娘臉上的傷口好了些,這次過來,我家夫人一併把從太醫院那裡得來的百露膏給二姑娘帶來,說是去疤痕最好,又帶了幾匹布,給着姑娘閒着元聊時做些針線打發時間。”
“二嬸子素日裡是個好的,勞姐姐跑一趟了。”元喜這麼一說,到是把妍秀嚇了一跳。
二姑娘脾氣最火暴,又是個用下巴看人的,平日裡何時對她們這般客氣過,“奴婢做的也是本值的事情,可當不得二姑娘謝,這可折煞奴婢了。”
元喜知道當初留給衆人的印象不好,也不多說,“姐姐這次來,祖母那邊可有什麼話帶過來?”
“這個奴婢到不知。”妍秀生怕惹惱了二姑娘,又補了一句,“奴婢來的衝忙也沒有到老太太那院去。”
元喜苦笑,“我父母不在身邊,各姐妹都有父母子弟照應,反到是我如今在府裡一應大小事,勞二嬸子費心了,心裡越發的過意不去。”
妍秀面上自是勸着。
元喜也不過是做嬌弱和委屈給妍秀看,說了幾句就讓綠竹帶着人下去用飯,綠竹性子單純,元喜也是抓到這一點,不用交代就能把莊子上發生的事情真假帶回府裡。
沿着窗下的長廊往廚房走,妍秀不過幾句話,就讓綠竹把莊子上這兩日的事情都給吐了出來,還渾不自覺,妍秀心中有了大體,也不再多問,到了廚房,只見裡面除了幾個乾巴巴的饅頭和粥到沒有旁的吃的。
就叫了婆子過來問,“平日裡你給姑娘就吃這些個東西?”
王家婆子心虛,“姑娘今天吃的菜還沒有買,這是早上的,莊子上不比府裡,我不過是個鄉下的婆子,也做不出金貴的東西來。”
妍秀打斷她的話,喝道,“不知進退的東西,讓你在莊子上當差,那是主子的恩典,你不知好好回報主子,竟拿些藉口來打發主子,這樣沒有規矩的,在府上早就綁了發賣出去。”
王家的婆子嚇得跪在地上,“這可是冤枉我了,縱然給我一百個膽子,也不敢欺主,到底是莊子上條件,我想給主子弄些好的也得有地方買纔是。”
“你這婆子,糊弄主子不成?整日只吃饅頭和粥,這事說出來誰信?就是平常百姓家也沒有這般的清苦,你也不必多說,來的時候,夫人吩咐過,若是你能真心悔過,自是饒你一回,若還是嘴硬不改,便?y了發賣了。”
王家婆子連連求饒。
妍秀卻不聽她,直接喚了帶來的兩個家丁進來,直接讓人?y了王家的婆子,妍秀又叫了王家男人過來,“這院內的事你也管不到,到底也逃不了責任,夫人心善,對你網開一面,讓你帶着自己的東西自行離去。”
王家男人連連謝恩,至於王婆子早就被綁了扔到馬車上,只等着到京城裡找了人呀子發賣了。
出了這事,自是不能吃飯了,妍透又到了房裡回話,“這兩是到是委屈姑娘了,奴婢這就回去給夫人回話,至於莊子上服侍的人,姑娘大可放心,奴婢這次帶了賴家夫婦過來,還有兩個家丁,附近的村民雖然樸實,卻也怕有些心壞的起了歹心。”
元喜道了謝,讓綠竹送了人出去。
到了莊外,妍秀才似無心的問了一句,“怎麼地不見房媽媽?”
綠竹笑道,“媽媽去驛站了。”
信送去了,卻又擔心沒有發送走,房媽媽就又送確認一下。
妍秀笑着沒再問,這才上了馬車,由車伕趕了往城裡去。
進院後,綠竹見姑娘又換了衣衫,忙上前服侍,“姑娘又要出去?”
“那池的荷花都開了,再不看今年就看不到了。”
元喜畫眉時特意把眼線的地方往高提了一筆,往日裡那傲氣凌人的氣勢也出來了,放眼看去人不由自由的透着幾次銳利來。
穿戴好主僕二人才出了莊子,守門的賴老漢也沒有多問,只讓一個家丁跟着服侍,元喜也沒有攔着,到是主僕三人在荷花邊慢走,到是荷花從裡一雙男女的對話傳進了耳裡。
“我追到京城,如今連名聲都沒有了,你也不要我,我只能投了這湖,也省着去面對世人指點的目光。”女子的聲音清脆,聽着就知道年歲不大。
到是男子的聲音很純厚又帶着一絲的嘶啞,你還是上孩子,不要任性,我現在就讓人送你回去,我交代下去,不會有什麼流言傳出來。”
聽到人家隱秘的事情,換成上一世元喜到不會覺得什麼,可重活一世就不同了,特別是這種男女私奔的秘事,正尋思着要躲開,哪知那躲在荷葉從裡的男子從船上站起身來。
映入鍾毅眼裡的,就是這樣一副畫面。
單螺髻,上面插了只通玉的簪子,交領白紗長裙,外面上身搭了件紅色繡着石榴的窄裉褙衣,下面是起起八團倭緞面的鑼裙。
讓人一打眼,就是覺得對方是個厲害的女子。【感謝坤坤和覷覷眼婷婷的打賞,以前在羣裡答應一個讀者要把她寫進來,如今已經進來了,雨在哪裡呢?看到了迴應一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