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焰停住了腳步，回身看定她，小院只有些微光，讓他有點看不清她的臉，卻也能看出她的蒼白。
“去哪兒？”
“醫院。”
東方焰心口才算是鬆弛了下，繼續拖住了她的手將她往屋裡拉。
“我有點累了，我們先回去。”
童語煙想要掙開他，可已經被他不容置疑地帶回了小樓，進入門廳，他擡手點亮了整個小樓裡的燈，明亮的燈光讓她突然不適應地擋住了眼。
而他卻那麼自然而然地將她再拉入了胸口，童語煙眯着眼睛還未看清怎麼回事，鼻端就是一個暖熱，他的脣便包裹着室外一絲絲寒氣，黏黏膩膩地吻了過來。
童語煙的心忽地一蕩老高，偏過頭生生躲過了他的脣。
可東方焰似乎並不以爲意，還是那麼溫溫軟軟地，將脣順勢落在她的頰上，再無賴般地順着她的臉頰就向下吻入她的頸窩。
“東方焰……”童語煙再一次躲開他，並且推開他的胸膛就想要退到一邊去。
東方焰卻像個頑皮的孩子似的，手臂如藤蔓般將她離開的身子又纏了回來，且一轉身將她抵在了門廳的牆壁上，額頭抵着她的額頭，讓她動彈不得。那手更已經不老實地在她身上攻城略地。
“東方焰！”
“噓……什麼也不要說了。我的煙兒，這一天，我可累壞了。嗯……訂婚可真是個，麻煩事。”
他這是……給她邀功呢？給她訴苦呢？爲他和她的訂婚宴？
可他爲什麼不想想，這件事原本是怎麼回事，現在又是怎麼回事，他就覺得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嗎？
“東方焰！”童語煙擡手死死擋住他想要從腰際探入她衣服的大手。
可他呢，竟脣角含笑低頭順着她的鼻尖滑過，在她脣尖就是一個舔嘗，“你累不累？要不要考慮我們結婚的時候一切從簡，這麼折騰着自己讓別人看，真是沒什麼意思。唔……不過要是你喜歡這樣的話……”
“東方焰你瘋了嗎！”
童語煙終於使出了全身的力氣將他推到了一邊去，再拔腿離開他，離得遠遠的。
東方焰似乎是這纔看清了她眼中的憤怒、無奈，和深刻到掩也掩不住的痛苦。
“煙兒……”他上前想要看清楚，她卻越發地往後躲。
東方焰不得不站定，緊緊看着她：“煙兒，怎麼了？”
“怎麼了？應該我問你怎麼了纔對啊。這一整天，你到底都怎麼了？不、不是這一天，是這麼多天，不，是一直以來，是你這個人——你怎麼了？你又到底想幹什麼啊？”
東方焰擡手想要拉住她的手腕，卻被她甩開了，“不要再這樣了好不好？我真的不知道，你到底是怎麼樣的？而你又到底想要我怎麼樣？我什麼都不想面對了行不行？放過我行不行？”
“煙兒……”東方焰笑了，笑得有些苦澀，“因爲有很多事情，我不能給你說——那些關於商場上的事情，那些該我自己
處理的事情，所以，不用因爲那些事情懷疑什麼。但是，我以爲你早該知道一件事情——我不會放你走的，不管任何情況，我從頭到尾都沒有過一個念頭要放你走。”
“我不知道，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東方焰心裡也有些痛了，是自己有些事情做得過分了吧，才讓他的小女人這麼煎熬着，煎熬到現在，也不願意相信他——就是想要她，僅此而已。
任憑她還是想要怎麼退縮怎麼躲避，他略有強硬地將她拖入胸口，“相信我，不管之前看到什麼，聽到什麼——只要相信我。現在還是這樣，煙兒，相信我就夠了。”
童語煙搖頭，只能搖頭，一直搖頭。
東方焰不得不雙手扶正她的臉頰讓她擡頭看着自己：“相信我，事情就是這樣——童語煙是東方焰的未婚妻，今天這場訂婚宴，就是我們的。我可以光明正大地告訴每一個人——童語煙就是我東方焰要娶的女人。相信我煙兒，就是你，不是別人，不是別的任何人，知道嗎？”
“不……”童語煙眼眶紅了又紅，淚水一直在打轉，“是你不知道，你根本不知道……東方焰是你根本就不知道……”
東方焰的確不知道他的煙兒爲什麼會這麼痛苦得難以承受又有苦難言的模樣，只是，他的心跟着也痛得不知道怎麼表達。
他告訴了他的煙兒，自己就是想要娶她——除此之外，他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麼才能讓她相信，讓她接受。
東方焰就是想要童語煙做他的妻子——她就這麼難以接受嗎？
東方焰想不明白。
“我不知道什麼，你可以告訴我。但是，從今天開始——童語煙是東方焰的未婚妻——這是不可改變的事實。不管你走到哪裡，都是這樣的身份——東方焰的未婚妻。知道嗎？”
“東方焰……事情不是你說怎樣就怎樣的……東方焰，你根本就不知道……”
“好吧，我不知道。”他有些賭氣了，氣得自己強硬地將她死死抱在懷裡，“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那麼，我知不知道又有什麼關係？就這樣就好，只要你就在我身邊就好，其它的，我一點兒也不想知道。”
東方焰……你不能這麼不講理……你不能這麼……讓我無法拒絕啊。
如果、如果你不是這樣，我早就能拒絕得了你，也不會讓自己這麼一直一直……一直一直沉陷下去，一直到今天，無法挽回……
“我想去醫院，我要去看爺爺。”童語煙控制不住身體害怕的顫抖，可她又迴避不了這樣必須去面對的事情，不然，這樣譴責的心情也會將自己活活折磨死的。
“爺爺目前沒有生命危險，只是一直昏迷着。醫生說這昏迷也許還會持續很長一段時間，不知道，只能繼續觀察治療情況。所以煙兒，你現在去也無濟於事，爺爺他在監護室，家屬都不可以進去。”
“我想去，就是在監護室外面也可以。我得去……我一定要去……”
“好，好。”
東方焰感覺得到她微微的顫抖，他只能一遍遍撫着她的後背，“等過一段時間，等爺爺狀況平穩一點了，等我們可以進去看他的時候，我會帶你去。”
“今天不行嗎？現在不行嗎？”
“不行。”且不說爺爺目前的狀況確實去看望也見不到，單是此刻這樣情緒不平穩的煙兒，他就不放心她去醫院，總覺得那樣會讓她更加不平穩。更何況，那些公衆場合盡是蹲守的媒體記者，他不想讓他們衝撞到她。
可是她的眼神竟是那麼可憐，可憐得讓他莫名得心疼不已。
低頭過去，小心翼翼地吻落在她的眸上，竟終是叫她落下了一串晶瑩如水晶般的淚。
童語煙低頭就去躲閃，卻被他橫抱在懷，往樓梯而去。
“去休息吧，什麼都不要想。”
他就這樣抱着她進了臥室，將她放在了大牀上，“這段時間，就待在芷園，這裡最清靜。那些電視了、報紙了、網頁了，都不用去看，媒體聒噪一陣也就過去了。要是覺得無聊了，我可以天天在這兒陪你，白天、晚上，都可以。”
童語煙搖頭，“我一個人，可以。”
“不可以。你現在是我的未婚妻，我怎麼可以丟你一個人在這兒。”
“東方焰我想一個人。一個人靜靜。”
東方焰低頭看着她淚水未乾的眸子卻又是一片強忍的薄涼，心裡就有些發慌：“可我不想一個人，我現在是有未婚妻的人了，你忍心讓我一個人？”
“忍心。”對不起東方焰……如果我早能忍心，事情就不會這樣。所以，不要逼我好嗎？要知道，爺爺還生死未卜，這個時候，你讓我怎麼忍得下心，再欺騙他老人家啊？
東方焰顯然很受傷的樣子，忽略她眼中的牴觸和警告，只想要更貼近，“那麼晚上呢？你總不忍心這麼晚，還將我趕出去吧。或者我保證，我只抱着，不要……”
童語煙搖頭，眼神更加堅定。
“那我睡一邊……不碰你。”
“東方焰，給我點時間好嗎……我、我真的需要……需要一點時間。”
“多久？”
“我……不知道。”
東方焰這一夜，當真就被趕出去了。
又是書房輾轉的一夜。
東方焰怎麼可能不鬱悶？
他的煙兒成了他光明正大的未婚妻，他卻再做不出那些不顧她意願的事情。之前，只想要怎麼留住這個人，現在，卻更進一步想要守住她整顆心。
只是煙兒啊……你想讓我等多久？
扭了扭在書房沙發上硌痛的脖子，東方焰出了客廳，就聞到了醇香的米粥味兒。擡頭看去，是童語煙正將早飯一一擺在飯桌上。
雖然只是簡單的白粥，兩顆煎蛋，但映着她清白透亮的面容，隨意盤挽的髮絲，東方焰一瞬間就覺得——不管等多久，都是值得的。
“廚房裡，只有這些了。”說着，她揚了揚手，“你吃吧，我上樓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