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夜擎墨心中,兩個相愛的人,是會廝守在一起,直到白頭的,只是千色父母的經歷,卻讓他常年冷硬的心都顫慄了下。
他正尋思着該怎樣處理千色提出的要見父母以及舅舅的要求,他留在醫院的人卻給他來了電話。
“夜少,夜老先生忽然來了醫院,說要見夫人,我們……我們根本攔不住……”
電話那端的聲音哆哆嗦嗦的,像是十分害怕夜擎墨會突然發怒。
夜擎墨眉梢狠狠一跳,聲音已經帶了寒意,“連個老人都攔不住,我要你們有什麼用?”
電話那段的聲音一滯,他們其實並不是沒有能力攔住夜國雄,可夜國雄和夜擎墨好歹是父子,要是有一天他們父子冰釋前嫌再回想起從前,那他們對夜國雄的所作所爲,倒不知道還有誰能替他們兜着了。
似乎明白他心裡在想着什麼,夜擎墨不輕不重的哼了聲,隨即掐斷了電話,衝司機說道,“太慢了。”
司機會意,急速朝醫院方向駛去。
卻不知捏着電話的保鏢因爲夜擎墨這一哼,後背冷汗直冒,他是跟在夜擎墨身邊最久的人,自然知道他這一哼的意味,他知道夜擎墨已經對自己失去了耐心,如果在他抵達醫院之前,自己還沒能把夜老先生送離夜擎墨的視線,那麼就是自己和夜少說再見的時候。
他權衡利弊,心一橫,朝着千色的病房飛快跑去。
此時夜國雄已經由孫昕欣扶着站到了病房門口,兩人透過狹小的門縫往裡看,偌大的病房裡有些幽暗,根本看不清裡面的情形。
“叔叔,我們……”孫昕欣雖然扶着夜國雄腳步不動,可一顆心早就想往病房裡面掃,千色越慘她就會越開心,可她雖然說動夜國雄來了醫院,夜國雄不發作,她也只敢悶聲不吭。
她一開口,站在病房門口的夜國雄像是纔回過神來般應了聲。他猶豫了下,伸手按向了病房門,纔要推開進入,身後響起一個疑惑的聲音,“請問,你們找誰?”
做賊心虛的孫昕欣被嚇的尖叫了聲,拉動着夜國雄也一個踉蹌。
他伸手扶住了門框,有些不悅的看了孫昕欣一眼,轉身面對說話的人。
站在他們面前的是穿着大一號病號服的千色,她剛從這個樓層溜達回來,兩個小鬼說是有禮物要送給她,中途丟下她跑了,一個人磨磨蹭蹭回到病房,一眼就看到一個年輕女人扶着老人鬼鬼祟祟站在自己病房門口。
她明亮的眼睛打量着這一男一女,也不知怎麼了,她明明不認識他們,卻本能的有些排斥這兩個人,能離遠一點,就遠一點。
身體遠遠比大腦最先做出反應,她下意識後退了一步,又問了一遍,“請問你們是誰?”
夜國雄挑剔而又探尋的目光將千色上上下下掃了遍,聽說千色失憶了,他才避開自家兒子找了過來。而孫昕欣打量的目光則是大膽而又興奮的,她早就打聽到了這個消息,在她心裡,千色沒有被撞死雖然可惜了點,可失憶了也不錯,總比讓她看到千色和她的墨哥哥雙宿雙飛的要好。
她見夜國雄只是皺着眉,沒有打算說話的樣子,她暗暗勾了下嘴角,朝千色微微一笑,“我姓孫,我這邊這位先生,是夜少夜擎墨的父親。”
聽到是救命恩人的父親,千色按捺下心裡的排斥,朝着夜國雄感激的一笑,“原來是夜老先生,這些天承蒙夜少照顧,我還沒來得及報答他,我……”
夜國雄眼裡的譏誚隨着她的話,一點點加深,他蒼老的臉上,慢慢浮起一絲詭異的笑,“覺得過意不去,想要報答他?”
“呃,是的。”千色鄭重點頭,從小父母就教育她受人恩惠要時刻記。
夜國雄臉上的笑容因爲她的回答更加深刻,他點點頭,冷冷的吐出幾個字,“那就離開他。”
千色一愣,她馬上聯想到鍾離說自己和夜擎墨妻子長的相像的話,她笑着安撫他,“老先生不用擔心,等我父母回來,我就會出院,如果老先生覺得我現在呆在醫院對夜先生不好,我可以立刻出院的。”
已生育過兩個孩子的女人此刻逆着光微微而笑,那大號病人服套在她身上,讓她有種纖柔之美,她的氣色一如從前,讓人只要看到她眼裡的笑意就被吸引。
孫昕欣眼裡飛快的閃過嫉恨,她冷笑了下,“據我所知,千小姐的身體早在三天前就恢復了,爲什麼還賴在墨哥哥身邊。”
“孫小姐,我並沒有這個意思。”千色皺了下眉,事實上,她早就提出要出院,可夜擎墨攔着她,鍾離勸着她,兩個小鬼拖着她,她根本寸步難行,除非偷偷溜出醫院。
孫昕欣卻不想聽她解釋,她偷偷看了眼夜國雄,看他沉着臉色並沒有怎麼反對的意思,心中成算更深,忍不住昂首挺胸,脆聲說道,“我和墨哥哥馬上就要結婚了,請你立刻離開我們的視線!”
那種被人家屬當小三堵着的羞辱讓千色十分難堪,她想解釋她和夜擎墨根本沒有什麼,可孫昕欣和夜國雄的目光,讓她覺得自己已經被他們定罪,多說無益,她也不想再在醫院蹉跎,想了想含笑回道,“必會如兩位所願……”她想了下,與兩人擦肩而過,要推開房門的那一刻,又突然出聲,柔聲笑道,“那我祝孫小姐和夜先生,兩位百年好合。”
這句話讓孫昕欣聽來只覺得是莫大的諷刺,激動之下差點說出千色和夜擎墨已經結婚的事實,可被夜國雄嚴厲的目光一掃,她頓時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正巧那保鏢在這時趕到,忙疾步走來請兩人離開。
夜國雄深深看了他一眼,知道這人估計是受了夜擎墨的指示,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也沒有必要和兒子起正面衝突,倒是十分配合的帶着孫昕欣離去。
將自己悶在病房裡的千色有些煩惱該怎麼如何離開醫院。
這些天下來,她隱隱有種猜想,夜氏父子三人以及鍾離,在千方百計的阻止自己離開醫院,或者是他們四個人,打算將她軟禁在醫院。
一旦心裡這個念頭發了芽,她就再也停止不了這種猜想,任它生根發芽茁壯成長。
種種跡象都這樣顯示着,讓她隱約覺得父母亦或者舅舅出了事,她想要離開,可也知道就這麼離開,根本是毫無可能。焦急的目光在屋內遊移,在掃見牀頭的某樣物什時,她雙眼猛地一亮,一個想法冒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