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魔的聲音回憶 八十七
八十七和好
歸劍明一字一句，認真地說：“我想告訴你，其實我昨晚護住你，是因爲，你是我……最想保護人。 超速首發”
什……什麼？
程樂突然聽到這句話，震驚地擡頭看向他，只見他注視着自己目光中，是滿滿真誠和溫柔。程樂心裡顫了顫，只覺得頭皮一陣發麻，趕忙低下頭去，不敢再看他眼睛。
歸劍明知道程樂一時半會兒難以接受，也不着急，緩了口氣，輕聲解釋道：“當時跟你分手，並不是爲了跟凌夕在一起，那天你看到只是場誤會。我跟他曾經在一起兩年，後來……他背叛了我。”
歸劍明似乎是回想起那段記憶，低沉聲音帶着點痛楚沙啞，頓了頓，又輕聲說：“我怕你跟我也不能長久，所以當時才找藉口趁早跟你分開。傷了你，是我錯。”
“對不起……程樂。”
說着就把青腫手放在程樂手背上，輕輕地握住，動作十分小心而溫柔。
程樂手指僵了一下，卻沒有掙開，只是低着頭沒有說話。
這一刻，歸劍明才知道，以前自己實在是太過愚蠢，還以爲把所有傷痛都埋在心裡是最好療傷辦法。可如今，親口把那些事跟程樂說出來時候，他才發現，背在身上很多年包袱，像是終於被放下了，心情也驟然變得輕鬆起來。
有些話，連夏羽都不想告訴最隱秘心事，卻這樣跟程樂說了出來。哪怕那些秘密是他心底最深傷口，哪怕把這些暴露出來會很危險，他還是毫不避諱地讓程樂知道了。
因爲，他想把程樂當成這個世上最親密人。沒有保留，沒有防備，更不會再有隱瞞。
程樂心情非常複雜，知道現在這個地步，他不會對自己說謊，可聽着他解釋所謂理由，心裡卻有些憤怒。
這個笨蛋是不是情商太低了，還是腦子裡少根筋？就因爲凌夕曾經背叛過他，他在感情上受過傷，所以不敢去追求新幸福？害怕第二次被拋棄就跟自己分手了？
雖然程樂知道，歸劍明被父母拋棄過經歷，讓他對人有太多防備，後來又被凌夕背叛，心裡自然豎起了一道牆，不相信別人，甚至不太相信自己，關鍵時刻當烏龜縮回殼裡去，也是情有可原……
可是，莫名其妙被他當了炮灰，任誰都不會好受！
現在見他放下驕傲來柔聲解釋，又是一副大病初癒可憐模樣，程樂心裡有氣也發不出，只好擡頭狠狠瞪了他一眼。
歸劍明被瞪得一愣，抓住程樂手不由得鬆了一下，接着，卻又握緊，柔下聲說：“再給我一次機會好嗎？我們重新開始……”
從小到大，從沒用這麼軟口氣跟人說過話，歸劍明心底也有些不安，這已經是他能做到極限了，程樂……會原諒嗎？
不由得擡頭瞄了程樂一眼，見他依舊面無表情，冷冷地道：“你不怕我是你好朋友弟弟了？”
歸劍明想起自己當初找那個破理由，不禁有些尷尬，輕咳了一聲，說：“程悅他……會體諒。 超速首發”
正說着，就聽門口響起個聲音。
“體諒什麼？我好像聽到我名字了。”
出現在走廊拐彎處正是程悅和夏羽，程悅提着一籃水果，夏羽左手捧了一束鮮花，右手還提着個大飯盒，顯然是來探病。
歸劍明趕忙把手放開，程樂也迅速把手縮了回來。兩人身體都有些僵硬。
程悅還在那好奇地問：“體諒什麼？”
程樂吸了口氣，一臉若無其事地轉移話題：“哥，你們這麼早過來？”
程悅點點頭，“帶早餐給小歸吃。”接着又瞄了弟弟一眼，“我還以爲你依舊穿着昨天那件血淋淋毛衣，給你帶了件衣服來換。”
程樂彎起嘴角笑了笑，“我怕嚇到人，大清早出去買了件新。”
“哦……你今天起那麼早啊。”程悅把水果和飯盒都放在桌上，回頭道，“小歸呢，幾點醒？感覺怎麼樣？”
歸劍明衝程悅笑了笑，“還好，沒什麼不舒服。醫生說如果檢查結果沒問題，可以出院了。”
程悅鬆了口氣：“那就好。來，我帶了吃給你。你們還沒吃早餐吧？”
歸劍明和程樂對視一眼。
“沒呢。”程樂道。
“吃過了。”歸劍明道。
這次心有靈犀……顯然是不靈了。
程悅有些驚訝地看了兩人一眼，“到底吃，還是沒吃？”
倒是夏羽在旁邊意味深長地笑，還衝歸劍明眨眨眼，說：“意思就是程樂沒吃，小歸吃了吧。”接着又打趣道，“沒想到程樂這麼體貼啊，大清早給小歸買早餐呢。虧你哥還以爲你會睡到中午，緊緊張張做了吃給小歸帶過來。”
夏羽不顧程樂眼刀，繼續笑着說：“看來昨晚你搶着留下是對，要是我，肯定不會這麼貼心地照顧小歸啊。”
這次連歸劍明眼刀都掃了過來，夏羽這才乖乖閉嘴了。
程悅打開飯盒，很多親手做糕點，看着讓人食慾大增，可惜歸劍明和程樂都吃過早餐了，又不好不給程悅面子，只好每人又吃了幾塊意思一下。
程樂這才問：“哥，昨晚車禍查清楚了嗎？”
程悅道：“我跟夏羽被警察叫去錄了口供，那位肇事司機應該會判刑吧。 超速首發小歸沒事就好，昨晚車窗直接被砸碎時候，我真是嚇壞了。”
想起昨晚事故，衆人都心有餘悸，一時無話。
片刻後，程悅才笑着說：“對了小歸，今天下午出院以後去我家玩兒吧，你不是說要嚐嚐我手藝嗎？”
歸劍明笑了笑：“不了，明天我還要上班，下午正好趕長途車回去。”
程悅皺皺眉，“那怎麼行，哪有剛出院就趕長途車，休息一天再說，明天你就跟單位請假。”
歸劍明回頭看了程樂一眼，似乎在詢問他意見。
——我又不是你什麼人，你回不回去幹嘛要諮詢我意見！
雖然他這明顯詢問目光讓程樂在哥哥面前有些尷尬，可心裡還是冒起那麼一點點甜蜜。這個傻子，難道以爲到了現在，自己還會刻意去避開他麼？
程樂瞪他一眼，然後又扭頭，衝夏羽笑道：“這樣吧，今晚夏羽和小歸都去我哥家裡，讓他露一手，很久沒人誇他廚藝，他心裡可寂寞着呢。”
程悅笑着白了弟弟一眼，回頭衝歸劍明道：“小歸，你意見呢？”
見程樂拐彎抹角邀請自己去他哥哥家，歸劍明心中自然喜悅萬分，趕忙點了點頭，道：“好，那我也只好恭敬不如從命了。”說罷還微笑着看了程樂一眼。
雖然看到……只是別過頭去後腦勺。
在醫院待了幾個小時。程悅就說：“我們這麼多人在這兒礙手礙腳，要不，程樂你陪着小歸，我先回去準備今晚飯菜吧。”
程樂怕自己跟歸劍明獨處，他又說出什麼令人心跳話來，趕忙起身說：“哥，我跟你一起回去，夏羽留這吧。”
歸劍明知道跟程樂複合事一時半會也急不得，再加上夏羽明顯有話要跟他說，只好點點頭，說：“你們路上小心。”
程悅笑道：“放心吧，我們坐地鐵回去。”
等兩人走後，夏羽才坐回牀邊，一臉意味深長笑容，“怎麼？看來你們和好了啊？”
歸劍明聳聳肩，“還沒有，只是……稍微有了點起色。”
“嘖，你這招英雄救美肯定讓程樂感動壞了，你不知道，昨晚你出事時候，他一臉快哭表情，抱着你反覆叫着你名字，還一直握着你手上了救護車呢。”
歸劍明怔了怔，沒想到……自己在他心裡也有這麼重分量，他居然會……因爲自己而如此難過？
想到這裡，心頭一喜，臉色也不禁紅潤了起來。
夏羽見他神采飛揚樣子，根本就不像個大病初癒人，心中輕嘆，看來小歸是真很喜歡程樂，而如今，他也終於放下過去包袱，願意去爲幸福而努力了。
夏羽知道，歸劍明是最重情義人，他從小就以“大哥”身份保護和照顧着孤兒院裡一羣年紀小孩子們。可是，他生病時候，卻很少跟人說，也很少有人會去注意。因爲在大家心裡，歸劍明是最懂事，最不需要別人操心。他一直把堅強一面展現在大家面前，也從不埋怨自己身世，所有人也都以爲，他是整個孤兒院裡最堅強一個。可是在一次深夜裡，夏羽起身上洗手間時候，卻聽見他裹着被子，哽咽着說，媽媽，你爲什麼不要我了……
那時候才知道，其實歸劍明心底有一份掩藏得很深脆弱。聽院長說，當年他媽媽扔了他那天，他在樹下淋了整整一天雨，接到孤兒院大病了一場後，就再也沒有提起過他母親。
沒有提，並不代表他不介意。
正如他看似堅強獨立，並不代表，他不需要人體貼和關心。
或許，程樂就是他要找那個人，可以讓他放下防備，不再逞強，交出自己心那個人。
如今看着他們兩人終於有了和好跡象，作爲歸劍明知己好友，夏羽心裡也爲他高興。
想到這裡，夏羽不禁輕輕握了握歸劍明手，低聲說：“小歸，機會要好好把握，相信自己，也多給點信任給程樂。你們……會幸福。”
昨晚程樂神情恍惚模樣，騙得了別人，可騙不了知道他倆關係自己，那表情明顯是滿滿緊張、不捨和心疼，夏羽站在一邊看得清清楚楚。也正因此，才確定程樂也愛着歸劍明，所以他們纔有和好可能。
歸劍明聽了夏羽話，微微一笑，點了點頭：“放心吧，我會努力。”
夏羽滿意地笑了笑，這才說：“還有件事跟你說，全歌手大賽報名啓動了，你有沒有興趣跟我一起去啊？咱倆弄個組合去秒殺評委，怎麼樣？”
歸劍明怔了怔，“不了，我不太喜歡在公衆面前露面。”說罷又微笑着看着夏羽，“你終於要爲夢想邁出這一步了？”
夏羽斜了他一眼，接着又是一笑，輕嘆口氣，“是啊，讀了幾年音樂學院，總不能白費吧。希望我這次能有好成績，將來等我發了專輯，第一張肯定送你啊。”
歸劍明知道夏羽從小就喜歡唱歌，如今他決定去參賽，作爲好友也替他高興。於是笑道：“好，我等着你在專輯上籤下自己名字。”頓了頓又調笑道，“對了，你也該練練字了，你字那麼醜，將來要是發了專輯，簽了名反而要降價銷售吧？”
“切，我字纔不叫醜，我那只是抽象了一點。”夏羽厚着臉皮說。
下午時候驗單結果出來了，請示了醫生說沒問題可以出院，夏羽忙着辦好了出院手續，還去外面給歸劍明買了件衣服。原先衣服被血染得不能看，總不能穿病號服上街。
歸劍明喜歡深色衣服，夏羽買來便是深灰色毛衣和淺藍牛仔褲，他穿毛衣很顯身材，寬闊肩膀讓人有種“靠上去很踏實”安全感，雙腿又長又直，走在街上吸引了很多人目光。
夏羽肚子餓了急着去地鐵站，歸劍明卻轉身往商場走，說什麼“空手去不太好，還是帶點禮物吧。”
夏羽取笑道：“喲，你這怎麼跟拜見岳父岳母似，還帶禮物吶？”
歸劍明嚴肅道：“如果只是去見無雙，自然不用客氣。可他是程樂哥哥，性質就不一樣了。”
夏羽笑得肩膀都抖了起來，“好吧，怎麼說也是第一次上門女婿，哦不，弟婿……”夏羽還在那糾結稱呼問題，歸劍明卻早已走到玩具店那邊，挑了個漂亮遊戲機給葉謙，然後又買了好多水果和兩瓶紅酒。這才滿意地往地鐵站趕去。
夏羽昨天來過，卻依舊找不到程悅家，他從不掩飾自己是路癡真相，帶着笑臉到處找警察問路。
歸劍明有些頭疼地跟着他像無頭蒼蠅一樣轉了大半個小時，最後終於忍無可忍，直接打電話給程悅問路。
兩人這才找到了小區入口，一路走到程悅家裡，按響了門鈴。
有個小朋友蹦跳着跑來開門，見到兩人便咧嘴笑道：“爸爸，你說兩個哥哥來了。”
程悅正在廚房忙碌，聽到葉謙話趕忙擦了擦手走過來，笑道：“你們迷路了多久啊，怎麼現在纔來。”
歸劍明無奈道：“沒辦法，夏羽是路癡。”
程悅見他提了滿手東西，有些驚訝地道：“你帶這麼多東西做什麼，老朋友還這麼客氣，空手來就行了啊……”
歸劍明笑了笑說：“給你帶些禮物。”接着又看向小葉謙，問：“你就是葉謙嗎？”
葉謙點點頭，大眼睛滴溜溜地轉，看着特別機靈。
歸劍明很喜歡這個孩子，忍不住摸摸他腦袋，把遊戲機送給他說：“這是給你禮物。”
“謝謝哥哥！”葉謙毫不客氣地接過來拿去拆，一邊還在那叫：“小叔叔，哥哥給我買了禮物！”
程樂從書房出來，看見衝自己微笑歸劍明，心頭一震，趕忙別開眼去看向葉謙，一拍他腦袋，“叫我叔叔叫他哥哥，差了一個輩分，我有那麼老嗎？”
葉謙回頭看了程悅一眼，道：“爸，我想有個哥哥，怎麼到處都是叔叔？”
家裡兩位叔叔一個比一個壞，加上新叔叔程樂又動不動拍他頭，送自己遊戲機那位帥哥那麼年輕，爲什麼不能叫哥哥？葉謙心裡納悶，看程樂正沉着臉，只好改口，“好吧，叔叔就叔叔。”
說着跑去書房自顧自玩起遊戲機來。
倒是程悅心裡有些納悶，怎麼歸劍明給小謙送遊戲機時候，那表情就跟當年葉敬希給小程樂送遊戲機時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