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要和離了

雲翎聽得一臉懵逼,這女人腦子沒事吧,難不成她還想被打啊,上次儲延修在救了她,這次他可不在,沒人救她。

“慕詞,我原以爲你上次去找旖旖是真心悔過,想不到你終究是本性難移,事到如今還將初綰推出來頂罪。”紹韞失望透頂地看着雲翎,這樁婚事從一開始便是錯的,她不該讓延修娶她。

有些事情果然還是得靠直覺。

雲翎從容道:“我都不知道她爲什麼要認這個稀裡糊塗的錯,娘,你哪隻眼睛看到我推她出去認錯了?不是她一個人在那兒使勁將錯往自己身上攬麼,我還奇怪有人是不是故意栽贓陷害呢。”

紹韞見她面無歉意,峨眉一豎,“這麼說你是不承認自己做的事了?”

雲翎聞言冷聲道:“我沒做爲什麼要承認,娘,你要罰一個人都不講證據?”

扶着喬秭瓊的碧玉忽然出聲,“什麼證據,你的奴婢就是最好的證據,那天她來送藥之時奴婢也在。三少夫人,這府裡誰都知道初綰是同你一起長大的,沒有你的命令,她敢亂做事麼?”

雲翎看向一旁跪着的初綰,她正在哭,眼淚一滴滴打在清晰的地面上,慢慢暈開,清澈地很。她根本沒讓她送過藥,準確來說,她藥都沒拿。

諷刺啊,真是諷刺。她剛剛還想給她求情來着,結果人家對她打的就是大算盤,是她小看她了。

素月忍不住氣道:“三少夫人,你上次來找我們夫人是怎麼說的,以後井水不犯河水。爲何這麼快便忘了,我們夫人這幾日可沒怎麼你,想不到你又來害她一次,你的心怎麼那麼毒?”

雲翎回嘴道:“素月姐姐,我說句不太好聽的。病急不能亂投醫,狗急不能亂咬人。正因爲初綰是我的人,所以我爲什麼要蠢到讓她去送藥,生怕別人不知道這藥是我送的?再者,府里人都知道我最受寵的丫鬟是雲竹,這種事情我爲何不挑雲竹去送而是選初綰?”

聞言,一直垂頭喪氣的袁旖旖忽然擡頭看向了廳中的雲翎,她全無一絲着急的模樣,鎮定自若,條理清晰,跟以前那副跳腳的樣子大相徑庭。莫非,這次的事真不是她做的?

“你明明是故意冷落初綰,好在今日讓自己有說辭!”意畫當即罵道。

雲竹忍不住道:“你血口噴人!”姐姐壓根就不喜歡初綰,雖然各中緣由她不懂,但她看得出來。

懶得再跟素月和意畫答話,雲翎再次轉向初綰,“初綰,既然她們都說是我讓你將假補藥交給二嫂的,那你便說說我是怎麼同你說的?麻煩場景再現一下,我倒是要聽聽我當時是怎麼個惡毒法。”

初綰一直搖着頭,半個身子伏在了地面上,“郡主什麼都沒說,一切都是奴婢自己擅自做主,此事與郡主無關,求老夫人不要爲難郡主,奴婢甘願受家法處置。”

“……”雲翎此時有種無話可說的暴怒感,她還演上癮了。

紹韞厲聲道:“好,既然你承認此事乃你一人所爲那便家法伺候。來人啊,將這丫鬟拖出去杖斃了!”

一聽這話,初綰纖細的身子抖得厲害,她還以爲老夫人會繼續將錯算在李慕詞身上,沒想到她還是棄捨分明。若是自己今日被死了,那這事做得有什麼意義,她還沒看到李慕詞和儲延修和離,待兩個家丁來拉她時連忙求饒,“老夫人饒命,老夫人饒命啊……”

“我最後問一遍,你說不說實話?”邵韞厲聲道。

“奴婢說,奴婢說實話。”初綰使勁點頭,哭得泣不成聲。

邵韞揮手,“好,那你便詳細說說。”

雲翎好整以暇地看着初綰,她倒是要看看她如何演戲,她念着她和李慕詞的十幾年主僕情誼沒將她趕出飛絮院,沒想到她竟然起了歹毒的心思害自己。

“初綰姐姐,你可不能亂說啊,夫人根本什麼都沒做。”雲竹怒視初綰,聲音稍稍大了些。

云何心道,想來這次不是大少夫人要對姐姐,而是初綰要對付姐姐,至於理由,他想他或許知道。倘若這次的事能讓姐姐離開大將軍府,其實也不失爲一件好事。

初綰重新跪在了地上,顫着聲道:“那日,奴婢同郡主去宰相府見了琴妃娘娘,琴妃娘娘爲幫郡主出氣給了假補藥,讓大少夫人永遠懷不上子嗣。郡主當時正在氣頭上便答應了。”

聽完初綰的話雲翎竟然有點想笑,她做人可太失敗了。

初綰頓了頓繼續說:“第二日晚上,我便將那藥給了二少夫人,讓她轉交給大少夫人。”

“是,她那晚來找我,我還以爲三弟妹是真心悔過便接下了這藥,看着明明都是補藥,沒想會出了這樣的事。大嫂,說到底,還是我對不起你。”喬秭瓊說着便細細地哭了出來,哭得嬌美動人,惹人憐惜。

喬秭瓊不開口,雲翎還沒懷疑她。可她這一出口,倒是讓她想到了一件事。

那日,她在承光宮裡喝避子湯的時候,她一下子就聞出了味道,這說明她藥理還不錯,不至於看不出這補藥裡有問題,還是說,她其實是故意的。

細思極恐。雲翎並不想用這麼惡毒的事來斷定喬秭瓊在這件事裡面扮演的角色,不過她也知道一件事,她就算說出來他們也不會信喬秭瓊懂藥理,不然她早暴露了。

被自己的丫鬟和別人聯手陷害,這齣戲還真是好看,她都想情不自禁地鼓個掌,這陷害可是完美。看樣子,自己還是太善良,其實她如果早將初綰趕出大將軍府也就沒有今天的事。

“慕詞,你可還有什麼話說?”紹韞聽了初綰和喬秭瓊的雙重作證自然相信此事就是她做的,而且還深信不疑,畢竟李慕詞的前科太多。

雲翎搖搖頭,嘆息道:“慕詞沒有話說,何況我說什麼你們都不會信,那我又何必白費口舌。只怪自己和延修沒有緣分,也怪自己這雙還算漂亮的眼睛看錯了人。”

紹韞頓覺心累,擡手扶着額頭,語氣也沉了,“你承認便好,等老爺回府,我們進宮面聖吧。”

“老夫人,我並沒有承認這件事是我做的,我只是說我沒有話說,這兩者意思可不一樣。”雲翎最後看了初綰一眼,“這次,算我還你上次爲我頂罪的事,以後我們兩不相欠。”

初綰仰頭對上雲翎的眼睛,連忙低下頭去不敢再看她。

袁旖旖自從擡頭後一直在看李慕詞,她原本認爲是她做的,但她聽了她的話反而覺得不是。可不是她做的,初綰爲什麼會有這麼大的膽子。

*

回飛絮院的途中,雲竹氣惱地跟在雲翎身後,她不懂爲什麼初綰要這麼誣陷夫人,夫人明明什麼都沒做。

“姐姐,你真的打算和少爺和離?”云何試探道,如果她放棄儲延修,他可以立馬帶她去西琅國。她在那邊也能開書肆,怎麼着都比在這裡受氣好。

雲翎深吸了口氣,這事兒真放到檯面上來說也不是滋味。她腦中閃過他的許多模樣,冷着的,笑着的,打趣她的,無一不清晰。或許,在什麼她不清楚的時候,自己也喜歡上了他。

雖然發生這樣的事讓她的計劃提前了,但提前也沒什麼不好,和離後她就能去江南生活。比起都城,她還是喜歡江南的詩意。

愛情這個東西,其實沒有也沒什麼。

“緣分結束了,不得不離。”

“那姐姐有沒有打算回皇宮,還是說想去外面看看?”云何繼續問。

雲翎看着云何笑道:“你還真瞭解我啊,我想去外面看,想去一個日出江花紅勝火的地方。”

云何繼續問:“姐姐想不想去其他國家看看?”

“其他國家?以後再說吧,我的下一個落腳點還沒找到。”雲翎步履輕盈地進了屋。

云何忽地轉身拉住了雲竹的手,勸道:“雲竹姐姐,你幹嘛要生氣,這件事能讓姐姐離開大將軍府不好麼?”

雲竹恨恨道:“我氣不過,姐姐待初綰不薄,她竟然做出這樣的事,白眼狼。”

“姐姐都不生氣你氣什麼,走吧,以後我們能去其他地方生活。”

不一會兒,屋內傳來了雲翎的聲音,“你們把東西收拾一下,先搬去顏娘那兒,等我從皇宮回來後一起離開。”

“好!”

*

儲棠川一回來便被紹韞告知了府裡發生的一切,她說什麼也要去皇宮求皇上賜離。

他原本並不想這麼做,可李慕詞這幾次下來,他們大將軍府真的遭不住了,和離也好,而且這個時候的慕容曜說不定還真會同意。

眼下局勢比之前好了不少,最有競爭力的白王被廢流放,剩下的的幾位王爺掀不起什麼大風浪,慕容曜的皇位還算穩當,而李慕詞出了這樣的事,他再包庇也拉不下臉。

所以這次兩人鐵了心要李慕詞滾出他們大將軍府,紹韞是片刻也不耽擱,沒出住院便讓人去通知李慕詞。

還未到晚膳時分,本該是府裡最寧靜的時刻,卻因下午前廳一鬧肅殺了幾分。

雲翎出府上馬車的時候,袁旖旖和喬秭瓊也來了,兩人手挽着手,姿態親暱。

“李慕詞,我想問你一件事。”袁旖旖朝着李慕詞踏下臺階的背影喊。

然而云翎卻沒回頭,反正她們以後也不會再見面了,那她就大方一點告訴她,她的身份。

“大嫂,我送你一句話吧。”

“什麼?”

雲翎仰頭看着遠處璀璨的餘暉念道:“Three things cannot be long hidden: the sun, the moon, and the truth.”

“……”

等袁旖旖反應過來的時候,雲翎已經上了馬車,“噠噠噠”地走遠了。

“李慕詞!”袁旖旖跳下了三級臺階想去追馬車,嚇得素月和意畫趕忙拉住了她。

“夫人你做什麼啊?”

“她,她真是我老鄉。”如果她沒理解錯的話,這話的意思是,“這世上有三種事永遠不會被掩蓋,太陽,月亮,還有真相。”其實她能說出這話,她就肯定了她不是送藥之人。

“大嫂,三弟妹,不,長樂郡主,她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喬秭瓊在腦子裡想了又想,怎麼也理解不了李慕詞方纔說的話,她聽不懂,但袁旖旖卻一臉失魂落魄的,這裡面定有什麼玄機。

她總覺得這個李慕詞看出了什麼。

“沒什麼意思。”袁旖旖想,她應該沒這麼快搬出大將軍府,等她回來,她得去找她問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