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離開浮生仙府。

煙落還在追問他,得到的答案無非就是,她去妖界會有危險。

可她敏銳地覺得他並未說實話。

一路追到花谷嶺主殿。

白衣青年一路沉默。

煙落踏進殿中,大喊一聲,“軒轅鳳歌,你站住,你肯定有事瞞着我。”

這一次,她不再叫他鳳鳳。

他眼中劃過一絲猶豫,“落兒,我怕你此去妖界會生我的氣。”

煙落擰眉,“生什麼氣?”

她忽然有了一個大膽猜測。

她眼神冷了下來,“你別告訴我,你在妖界有相好的。”

煙落徹底急了,“難道你在妖界已經有了妃子?”

她從他的懷中掙扎着起身,背手而立看着他,眼神充斥着冰寒。

白衣青年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懷中,緩緩搖頭,朝她苦笑,“落兒,我沒有。”

煙落不信,她語氣莫名酸意,“我知道妖界有大把大把女妖怪喜歡你,要我給你列出來麼?”

她頓了頓,掰出指頭繼續說,“仙靈的雀族帝姬南榮七,她癡戀你萬年,月影的白澤公主赫連音,她說過非你不嫁,還有翼族公主翎伶心、狐族帝姬沈染織…”

“別說了。”

白衣青年長嘆一口氣,語氣透着無力,“落兒,你別說了。”

他已經走到她身邊。

煙落繼續出言嘲諷,“怎麼,看着她們爲你神魂顛倒,要死要活,你很開心,很得意吧。”

“你…唔,放唔…”

青年強硬地攬她入懷,捧着她的兩頰,俯身與她脣齒糾纏一處。

突如其來的吻讓她身形一顫。

微起的雙脣被肆意侵佔,凝眸間,她覺得自己像離了水的魚,快要窒息了。

她輕微地掙扎,卻被青年摁住頭顱,那力道彷彿在訴說着他的不容拒絕。

待二人脣齒分離,煙落已經羞得滿臉通紅,緊張兮兮地捂着嘴。

“你、你竟……”竟敢用美男計。

望向他時,卻不由得看癡了眼。

青年清冷絕塵的面容染了一絲薄紅,薄脣透着水漬,猶如含朱浸血一般,斥着無邊豔色。

他的視線牢牢緊鎖着她,彷彿是專門來勾她魂的妖精,引得她心尖陣顫。

煙落癡迷地眨着杏眸,神情迷亂,覺得整個人輕飄飄的,好似喝醉了一般。

這時,青年改由攬緊她的腰身,不讓她離開。

“落兒,我只有你,沒有旁人。”他湊在她耳邊低低說一句。

煙落這才慢慢平復心神。

若是他當真有了別人,她絕對要扇他兩巴掌,再瀟灑走人。

見她沉默,他捉起她的手腕,清冷鳳眸染了一絲急切,“落兒,你信我。”

她輕輕拉拉他的手掌,杏眼出奇的亮,嬌聲迴應他,“好,鳳鳳,我信你。”

“所以,你讓我也去妖界吧,我不想和你分開。”

他的神情終有一絲鬆動。

良久。

煙落聽見他說,

“好。”

他又一次妥協了。

煙落遂拉着他的手,來到榻間,示意他坐下來。

她嘻嘻一笑,兀自伸着手指比劃着,“哼,我纔不怕那些妖界公主,她們有本事早就把你搶走了,何苦等到現在。”

說到此處,她又挪動身體想要湊過去。

青年便任由她靠過來,伸臂攬住她的腰身。

煙落依靠在他的肩頭,嗅着他身上的冷香,說出了長久以來的疑惑,“難道千萬年來,你都沒有喜歡過誰麼?”

肯定沒有,《我的夫君是上神》裡就說他沒有。

儘管煙落知道這個事實,但她還是忍不住問他。

青年的瞳孔有一瞬微縮。

他輕闔眼簾,翹起的濃密睫毛,落在雪白的肌膚上,留下一道陰影。

煙落心中有一絲慌亂。

良久,她終於聽見他開口。

“有。”

果然啊。

她自我安慰,其實也沒什麼不對,他畢竟活了千萬年,這樣漫長的歲月,他總歸會有喜歡的人。

也許原著描寫的,也不一定全是真的。

“哈?”,她故作疑惑,調笑着問他,“是什麼樣的女子,她肯定很厲害,能入你的眼。”

青年拾起她的手腕,湊近脣邊輕吻,“落兒,莫要再提她,那都是千萬年前的事,如今她早已隕滅。”

原來隕滅了啊。

這六界之中,愛他的生靈多了去了。

她又何德何能,可是隻要鳳鳳還愛她,她就不會放手。

————

這日以後,煙落總算能前往妖界。

此番去妖界,不爲別的,只爲去雪燼城拿魂牽引。

遵月古城離雪燼城足足兩萬裡遠,中間隔着仙靈,月影兩處地界。

簍珏貴爲妖皇,大部分日子都待在遵月古城,大概率在雪燼城碰不到他。

只可惜簍珏纔是妖皇,否則他們就可以直接向雪燼城提出借用魂牽引。

不過軒轅鳳歌表示這並不難辦到。

他輕抿着靈茶,漫不經心地說道,“城主司空徹,本就是我的舊部,若他能記得當年君臣一場的情分,將魂牽引借與我們,也不是不可能。”

煙落聽他這麼說,又有些憂慮了,“若他不認,我們就只能和他打一架了?”

“他不會不認,”軒轅鳳歌語氣莫名堅定,“若是沒記錯,他的妹妹司空若同樣能幫忙。”

她伸手指着軒轅鳳歌,“司空若是不是也喜歡你?”

他緩緩點頭,神色如常,“嗯,這不是重點,她生性良善,若告訴她真相,事關六界,她必會幫忙。”

————

又過一日,流雲仙宗迎來一場審判。

全宗上下都知道,那位入魔的弟子被找到了。

衆多弟子早早地來到朝陽殿外,將廣場圍個水瀉不通。

此刻廣場中央,藍衣少女直挺挺跪立於地。

她的眉心有一道裂開的血痕,襯得她傾城容貌莫名妖異,美得不似真人。

四周圍聚的弟子皆竊竊私語。

“她生得如此美,心卻歹毒,殘害同門呢。”

“就是,她還是宗主的關門弟子,竟也入了歪道?”

“看她眉心的血痕,這是封印麼?”

……

四周的嘈雜混亂的聲音不斷噴涌衝襲在她的耳邊。

少女緩緩閉眼,帶着視死如歸的表情,今日,她終於能解脫了。

從前是她錯了。

她一定不能再受傀岐蠱惑,必須放棄修煉邪術。

只有這樣,師父,纔會原諒她。

流雲仙宗一衆長老端坐在她面前,皆神色嚴肅,氣氛隱隱透着一股壓抑。

姬衡光站在一衆長老身前,厲聲質問,“越綺央,你沾染邪氣,殺害兩名同門師弟,你可知罪?”

藍衣少女面有愧色,俯身叩頭行禮,“弟子自知罪孽深重,可染煞氣並非我所願。”

姬衡光皺着眉頭,“你將事實說清楚。”

藍衣少女遂挺直了腰板,“有位魔修將我擄去魂淵,當日魂淵異動,其中的邪物四散奔逃,它趁着弟子不備鑽入我體內,弟子不察,苦於受它擺佈卻不得脫身。”

說罷,她又叩了好幾個響頭。

在場所有人一陣唏噓,一衆長老聽罷,也是面面相覷,難道魂淵異動,她就在現場?

少女再次擡頭,眼角淌出淚花,神色卻異常堅定,“弟子煞氣纏身,被那邪物控制身體,傷害兩名師弟實非弟子本意,可弟子也不可推卸的責任,弟子深知罪責難逃,只求諸位長老能夠從輕發落。”

說罷,她復又叩頭行禮。

“原來如此。”

一衆長老又相互小聲議論。

“宗主,”席燈突然發話,低沉的聲音帶着靈力傳遍每個角落。

廣場衆人的目光紛紛聚集向席燈長老。

他繼續開口,語氣莫名冷厲,“越綺央既染邪氣,就用滅情池來洗盡,如何?”

姬衡光卻是搖頭,“普通凡物對她體內的邪氣無任何作用。”

他徑直朝着一衆長老下跪,“我在此向流雲仙宗所有人道歉,是我祁塵燁教徒無方,才讓她鑄下如此大錯。”

師父!

少女望着他下跪的身影,心中既悔恨又心痛。

師父他本是仙帝,如今卻爲她屈尊向一衆凡人下跪。

她實在是錯了,她絕對不要再受傀岐控制。

一衆長老見姬衡光下跪,紛紛起身阻止。

渙玉真人連忙勸阻,“宗主,這使不得啊。”

流光長老面色慍怒,“此事錯不在越綺央,更不在你,是那邪物蠱惑人心,應該想辦法將那邪物誅殺才最要緊。”

姬衡光面色凝重,直挺挺跪在地上,“諸位,是我教徒無方,所以,我決意出宗一趟,替她尋找祛除煞氣的聖物。”

這些長老本就惜才,自然也不希望越綺央受到太重懲罰。

一時間皆點頭同意。

————

煙落一直站在人羣之中,等着審判結束。

越綺央經一衆長老商議,決定將她關在浮生仙府某處偏殿。

隨後,一衆長老又在殿中佈下大陣,將越綺央關在陣中,日夜派弟子在殿外監視。

————

做完這一切,該是出發的時候了。

得知軒轅鳳歌要回妖界,伊梓重當即來花谷嶺請命,他也要回妖界。

邢澤在人界待了這麼久,得知煙落他們要去妖界,自然喜不自勝,甚至要拉着凌雪一起去。

煙落考慮到凌雪不去妖界便是孤身一人,索性就讓她也去。

終於到了出發這日。

姬衡光去了浮生仙府偏殿。

那處關押越綺央的地方。

看着光籠中的昏迷藍衣少女,他眼中盡是憂慮。

希望央兒能撐到他回來。

他向在場的所有長老行禮,“如今,她就拜託諸位了。”

流光長老擺擺手,“宗主,你放心,我們定會看管好越綺央,在你未歸宗之前,絕不讓人傷了她。”

姬衡光這才放下心,往外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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