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堪堪只說了兩個字,薄脣蠕動着欲言又止。
良久,他沉默地放開她的肩膀。
“抱歉,我認錯了。”
青年低低說了一句。
南榮依有些疑惑,這個美人公子倒像是認識自己。
可她對天發誓,若是見過這等美人,絕不可能會忘記。
南榮依試探性地問道,“公子,你難道認識我麼?緣何如此嘆氣?”
白衣青年卻是搖頭,他追問她,“告訴我,你的名字。”
哇啊,南榮依承認自己有一刻欣喜,美人竟然問我名字耶?
她對青年擠眉弄眼,眨着杏眸狡黠一笑,“呵呵美啊不公子,我叫南榮依,真身是赤雀哦。”
白衣青年呢喃一句,“南榮。”
他淡淡一笑,“你竟是赤雀王族,長得倒與她很像。”他搖搖頭,嘆氣一聲,“只是,終究不是她。”
南榮依爲他絕美的容貌再次驚歎,可她又有些疑惑。
所以,她到底長得像誰?
她緩了緩情緒,“公子請稍等片刻,我去給您上茶,啊不,您是想喝茶還是喝酒?”
白衣青年開口,“茶即可。”
————
南榮依取了茶,剛給美人公子倒上一杯。
就見城主司空徹與她小姐便一同進殿。
她連忙行禮,“拜見城主。”
誰知進殿的司空徹直接無視她,徑直來到坐榻前。
見到真人完好無損站在他面前,司空徹神色驚駭,似是難以置信般開口,“鳳、鳳皇,您真的還活着。”
白衣青年冷冷開口,“我此番前來,不欲讓旁人知曉。”
這話聽得司空徹又是一驚,鳳皇不想讓別人知道,難道他不打算奪回皇位麼?
但他還是應下來,“我明白,請您放心,我絕不會向任何人透漏您的消息。”
一旁侯着的南榮依聽了他們的話,瞬間瑟瑟發抖。
我滴乖乖,這個美人竟然是前任妖皇?
她還以爲妖皇神隕了,沒想到他沒死。
不過她都聽見了,還能不能活命?
————
此刻雪燼城某處客棧之中。
屋中點了長明燈,煙落一直坐在燈前。
她知道軒轅鳳歌去了雪燼城的王宮,心中有些憂慮,自然無法入睡,只能等着他回來。
她撐着下巴,歪着頭,自言自語道,“鳳鳳,你不要喜歡司空若啊。”
且說她坐在房中等啊等。
等到後半夜,她都開始犯困,快要虛脫了。
軒轅鳳歌終於趕了回來。
煙落立刻起身晃晃頭,打起精神來,杏眼圓睜着,欣喜喊道,“鳳鳳,你回來啦!”
她親暱地湊上去挽着青年的手臂。
她一臉笑意地問他,“事情如何了?司空徹願意借給我們魂牽引麼?”
白衣青年緩緩點頭,“落兒,我們明日進宮與他詳談。”
煙落欣喜萬分,拍拍手掌,“真是太好了!”
終於可以睡一覺了。
她遂起身去牀榻邊,倒在呼呼入睡。
過了許久。
房間裡,安靜得異常,唯有女子均勻的輕微呼吸。
白衣青年靜靜立在牀頭,他鳳眸微斂,視線卻凝注着青衣女子。
無人可知他冰雪無欺的面容之下,究竟是何想法。
南榮依……
她真的,太像阿傾了。
或許她與阿傾有些淵源。
與他哀愁的神情不同,榻間的青衣女子似是做了美夢,嘴角微微彎起,顯得恬靜而美好。
“落兒,”他低低開口,“對不起……”
————
第二日一早,煙落一行人便進了王宮。
由於軒轅鳳歌不想他回妖界的消息泄露出去。
所以司空徹對外隱藏他的身份,並以邢澤冰龍一族世子的身份爲衆人打掩護。
此刻他們一行人,正站在一處殿中。
煙落往殿中張望,見大殿四角陳列着鎏金龍頭燈,兩邊的皆是鑲金玉桌,大殿中央有一口青銅大鼎,燃着縷縷青煙。
她心中感嘆,這裡裝飾倒是不錯,華麗又大氣。
“你們都出去。”
司空徹朝一衆妖侍揮袖。那些妖侍得了令,便行禮退出了大殿。
他又對衆人說道,“諸位請坐。”
煙落遂拉着軒轅鳳歌與姬衡光於右側玉桌前坐下,凌雪、邢澤與伊梓重則盤腿坐於左側。
一時間,大殿之中安靜的出奇。
司空徹沉默片刻,終是開口,“我可以借給你們魂牽引,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姬衡光清冷的面容染了一絲急切,無論是什麼,他都要一試。
司空徹神情嚴肅,“你們替越綺央祛除煞氣後,須立刻物歸原主。”
煙落朝他抱拳行禮,眼中盡是誠摯之意,“城主,你只管放心,滅了傀岐,我等定當親自奉還。”
司空徹點點頭,他的目光落在白衣青年身上,眼神透着一股崇敬,“只因鳳皇是我心中唯一認定的妖皇,我才願將魂牽引外借。”
沒想到會這麼順利,煙落心想。
只要司空徹願意借給他們,越綺央總算有救了。
她正想着,便又聽姬衡光開口,“城主,還望你儘早帶我去取魂牽引。”
司空徹從坐墊之上起身,徑直往大殿外走去,他邊走解釋,“它在我雪鶴一族禁地,如此,你們在宮裡歇上一日,我親自去取。”
說着他便離了大殿。
殿中餘下六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凌雪嘟着嘴,長長嘆了口氣,“唔,接下來我們要做什麼呢?”
梓重面色憂慮,“鳳皇,您接下來仍要回人界麼?”
他實在不懂鳳皇爲何要答應煙落留在人界。
難道僅僅是因爲喜歡她麼?
從前的鳳皇冷心冷情,六界之中有誰又能入他的眼,可偏偏,煙落是個異數。
“鳳鳳當然要回去,他可是和我約好的。”
煙落朝梓重吐吐舌頭,得意洋洋地晃着頭,同時手還扒拉着白衣青年的衣袖。
她笑着凝視她家鳳鳳,卻發現,他輕闔着眼簾,神色冰冷。
似乎,他並不開心?
她的笑容凝固在嘴角,“鳳鳳,你怎麼了?”
我說錯話了麼?
煙落問自己,可她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這件事自然無疾而終。
隨後,便有侍從進殿,引着六人去各自的寢殿休憩。
————
且說,司空徹出了大殿,便要往王宮禁地而去。
漫天飛雪的宮道之上,天幕之上襲來一黑色流光。
他堪堪停在司空徹面前,化身成黑衣侍從。
他下跪行禮,“啓稟城主,妖皇陛下突然到訪,眼下已到王宮東門。”
司空徹聽罷,心中萬分驚訝,他擰緊了眉頭,“簍珏來幹什麼?”
他心中暗道不妙,若簍珏此番前來是爲了鳳皇……
想到此處,他急忙吩咐侍從,“我立刻去接簍珏,你傳令下去通知小姐,邢澤一行人。”
說罷,司空徹便也作流光而去。
一路來到王宮東門。
就見漫天白雪之中,反手而立着一位玄衣少年。
他的面容豔麗逼人,烏藍色眼眸泛着水光,只是眉眼間皆是戾氣,透着一股陰沉之意。
司空徹向他俯身行禮,語氣客氣恭敬,“陛下遠道而來,臣有失遠迎,還望陛下恕罪。”
他手心其實正冒着虛汗,害怕鳳皇來雪燼城的消息走漏風聲。
簍珏眯起狹長烏藍的瞳眸,堪堪冷笑,“不必客氣。”
司空徹又迴應道,“陛下請往王宮一聚。”
————
二人進了大殿,簍珏拂袖便往大殿之上走去。
司空徹只好站在殿下,等着簍珏吩咐。
“陛下,您不遠萬里來我雪燼城所爲何事?”
簍珏手撐着頭,漫不經心開口,“本皇找你,是想跟你要個人。”
司空徹有些疑惑,“哦?陛下想要誰?”
他心中又是警鈴大作,這個簍珏莫不是想來說媒的?
他可不會將若兒嫁給他。
“看看這個。”
簍珏攤開手掌,變出一幅畫軸。
隨即畫飄入空中緩緩攤開,露出裡面身着青衣的女子畫像。
司空徹仔細端詳着畫中青衣女子,卻覺得有些眼熟,應該在哪裡見過。
“本皇找的便是她,”簍珏指着畫,繼續說道,“她是仙靈雀族帝姬,喚名南榮依,本皇恰巧得知,令妹收了她做婢女。”
司空徹心下了然,“所以陛下此番前來是爲了她?”
他鬆了一口氣 同時他也記起來,這女子恰恰是若兒新收的婢女。
簍珏緩緩點頭,“確實,本皇早年與她私交甚篤,如今她落難,豈有不搭救之禮?本皇此次便是來帶她回宮的。”
司空徹復又俯身行禮,“原來如此,陛下儘管放心,我立刻去通知若兒,讓她將帝姬帶過來。”
————
某處大殿之中。
侍女慌忙推門而入,朝着殿中大喊,“阿依,你在哪兒呢?”
侍女連忙在殿中找了一圈。
此時一紅衣女子將將踏進殿中。
她一見殿中侍女,驚訝地問她,“桃枝姐姐,你找我有事麼?”
那叫桃枝的侍女面色焦急,小跑過來拉起紅衣女子的手臂,“阿依,城主找你呢,你快去雪宸殿吧。”
南榮依點點頭,“好,我立刻便去。”
城主找她幹什麼?
懷着這樣的疑惑,南榮依來到雪宸殿中。
她一進殿,立刻被大殿中央那位端坐的玄衣少年震撼。
我滴乖乖,又來一個大美人兒。
她心思轉了一圈,城主還在殿下站着,這美少年卻端坐在殿上。
他身份定然不簡單,只是他臉色似乎不太好,陰陰沉沉的。
南榮依有些疑惑,“城主,您找我啊。”
卻見司空徹對着殿上少年回話,“陛下,人已帶到了。”
南榮依聽他這麼說,心中更加疑惑,這美少年是來找她的?
簍珏瞥一眼殿下的紅衣女子,嘴角泛起冷笑。他撐着頭,伸出一隻雪白手掌,掌心溢出幽藍靈光,直擊殿下的南榮依而去。
在她昏迷倒地之前,分明聽見那少年說了一句話。
“南榮依,本皇是來接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