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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家本來就有華庭佈下的天羅地網,外圍還加了層西廠獒犬的輪班撒歡。

如果這樣還有能突破重重防守在華家小姐每天的養生藥湯裡下藥的人才,那薛大早就提着燈籠來把人逮回西廠了。

你說什麼,求賢若渴?

不不你想太多了,這種高階死士還是殺了更痛快。

薛逸既然放出了話,那麼外圍獒犬們的人數和巡視強度自然翻了番,華小嫵以前晚上只能看見一雙狗眼,現在通常能看見三雙還自帶諂媚閃光功能,一閃一閃簡直瞎了人的狗眼。

這還不算邵傲。

至於那些搖得比風車還歡的尾巴……華小嫵決定還是默默當沒看見好了。

在宋家被問斬的前夕,每個人都很忙。

薛大要忙着嫁禍,華庭要忙着找回場子,柳寧要忙着藉故復仇,幽微要忙着造勢,林鳳舉要忙着保胎,方黎要忙着粉飾太平……

拔出蘿蔔帶出泥,宋家這一倒臺,折騰出的人和事還當真不少,哪怕高高在上如夏澤,也要忙着安臣子們的心。

狡兔死,走狗烹,連甄家和宋家都先後倒臺,安知這位喜怒不定的天子下一龍爪又伸向誰?

唯獨柳寧和華庭穩坐釣魚臺。

在這難得的幾天空閒內,華嫵以旁觀者的角度對華家的每一個人都重新進行了審視,但結果卻依舊一無所獲。

每日必喝的藥從小廚房移到了廊下,林鳳舉沒時間每日都來,但藥渣卻都按天保存了下來,隨時方便他查看。下藥者似乎對華家內部異常熟悉,林鳳舉來了幾次之後,告知華嫵那藥的效用已經逐漸減退,但是仍需小心。

潛入暗處的下毒者比明處更讓人生憂,華嫵簡直小心警惕到了極致。

華家的每個人看起來都可疑,隨着華庭行事的逐漸展露,華嫵對於這位名義上的兄長也更加的忌憚了起來。

一直對她懷有敵意的齊優,看似效忠卻始終遊離不定的龍軒,哪怕是一直慈愛的華夫人,看起來似乎都不是那麼無辜。

誰會是那隻暗中的黑手?

不過這其中最令人意外的莫過於薛大竟然每天都親自擔當了試藥一職,華嫵在驚訝之餘也好氣又好笑。

這傲嬌男人是在用實際行動對她之前竟然對他有所懷疑表示不滿。

不過……也很可愛,不是麼?

在這種草木皆兵的情況下,宋家終於迎來了真正的末日。

菜市口。

人山人海,宋家橫行已久,欺男霸女,無惡不作,一朝落難之下,光圍觀百姓的唾沫星子都能把他們活活淹死。

這種大快人心之事,百姓只恨不能多遇上幾次!

宋家上上下下近百口人像待宰的肉豬一樣被反剪着手跪在地上,人靠衣裳馬靠鞍,沒了那些華服官袍的支持,這些階下囚看起來不比任何一個死刑犯更高貴。

不管是嬌滴滴的小姐還是大腹便便的官員,老老小小都面露恐慌之色,涕淚橫流的四處張望,昔日的趾高氣揚全成了泡影。

爲什麼,爲什麼會這樣?

明明前幾天他們還錦衣玉食,他們還高高在上,他們在後宮裡還有貴妃娘娘……

有女眷已經控制不住的大聲哭號起來,隨即就被兵卒拿着木杖狠狠杖了幾記嘴,卻又不把人打昏,那滿面橫肉的中年婦人被打得滿口牙盡數碎了個徹底,滿嘴是血,卻再也不敢發出一個字。

宋鵬在牢中受盡了“優待”,遍體鱗傷,他兩條腿都被打折,腰以下失去了知覺,屎尿完全不受控制,渾身惡臭無比,就連兵卒都離他站遠了幾步。

他被押在隊伍最前,卻還是不死心地像一隻老鱉一樣左右張望,可惜他那腦子比豬強不了多少,想破了腦子才忽然想起,對了,他們還有娘娘!

娘娘一定不會對他們坐視不理的!娘娘一定可以救他們一命!

現在娘娘一定不知道,他要把事情鬧大,只要能拖延就有希望!

“冤枉啊!”

宋鵬下定決心,突然仰頭高呼一聲,宋家家眷原本都只是低低抽泣,聞言像打了雞血一般,全副委屈頓時爆發,哭天搶地地鬧了起來,“冤枉啊!”

行刑官臉色一變,還沒來得及揮手,下面的場景就發生了戲劇性的變化。

“我宋家一門忠……”宋鵬的哭喊只到了一半,一個臭雞蛋就重重地砸到了他的臉上。

“不要臉!”一個鬚髮皆白的老人顫顫巍巍怒斥,他連站都站不穩,砸雞蛋的手還停在半空,“你這個不得好死的畜生!”

“我家嬌嬌才十三歲啊,可憐我那小孫女……連具全屍都沒有留下來。”老人泣不成聲,老淚縱橫,“你說,你說啊……我那嬌嬌,屍首在哪?”

“您就別難過了,惡有惡報,真是蒼天開眼……”旁邊有人低聲勸慰,惡狠狠瞪着宋鵬,此人欺男霸女,不知害死了多少好人家的閨女!

宋鵬跋扈慣了,被這麼一砸哪還記得自己在法場,當即就要跳將起來,不料被脖子上的重枷壓得脖子一沉,險些摔了個嘴啃泥,他狼狽地撐起身來,罵罵咧咧道,“大爺看上你那孫女,是你的福氣!”

“什麼東西,玩兩把就不行了,還敗了爺的興,爺沒找你的麻煩就算好了。人?人早扔到亂葬崗去餵了野狗……”

他在奉州向來就是一霸,那股骨子裡的腌臢簡直不堪入目。

宋鵬正罵得興起,爛菜幫子,雞蛋,西紅柿鋪天蓋地砸了過來,若不是那狀若瘋虎的老人被一旁的官兵攔住,被激起血性的百姓們簡直要衝上來生啖了這畜生的肉!

眼見最近的兵卒被撞得倒退了幾步,衝的最快的人幾乎要夠到他的臉,宋鵬被這架勢嚇了一跳,色厲內荏的連連後退,連聲怒罵那個兵卒。

“什麼玩意!這麼幾個廢物都攔不住,也好意思來吃官糧?回家吃你孃的奶去吧!”

那小兵年紀不大,聞言漲紅了臉,手反而鬆了一鬆,衆人見有了空當,越發不要命的往裡衝,只嚇得宋鵬哇哇大叫,忙不迭朝後退,一不小心就摔了個四腳朝天。

“你就不能少說幾句?”眼下大家都是罪人,宋鵬身邊的人自然首當其衝,被砸得鼻青臉腫,不管不顧地大聲抱怨。

反正都要死了,誰還來討好你?

“你他媽給我閉嘴!”宋鵬像只翻背烏龜一樣爬不起來,怒道,“娘娘肯定會來救我們的!”

他態度囂張,百姓聽到之後怒氣更甚,各種雜物雨點般砸了過來,坐在上面的監斬官也不阻止,一副聽之任之的模樣。

百姓們也就更加變本加厲,先前還只是菜,後來竟然有人拿了磚塊石子往裡砸,宋鵬首當其衝,被砸得頭破血流,一隻眼珠子都被砸了出來,血流了滿臉,那隻眼珠子還在往下滴血,別提多噁心了。

宋家其他人也沒好到哪去,被各種“關照”之後,不管婦孺老少,都被砸得遍體鱗傷。

但這些其實都不算什麼,比起*的疼痛,他們更受不了的是來自所有人的唾罵。

“王八蛋!”

“狗官!”

“活該死全家!”

……

除了宋鵬之外,所有人都被砸得低下頭,他們好不容易纔成爲權貴,爲什麼一夜之間非但比以前還不如,甚至還要遺臭萬年?

眼見得砸得差不多了,上面那人才輕飄飄拋下一句話。

“沒人會來救你們,”一個宋家人極爲耳熟的聲音響了起來,宋鵬忍痛擡起頭,無奈眼睛上全被血和臭雞蛋糊住了,壓根看不清楚。

“是誰?誰在上面?”

他心底忽然恐慌起來,之前的那股子底氣不翼而飛。

爲什麼……爲什麼還沒有人來?不會是宋瑤那個賤人過河拆橋,讓他幫忙殺了那個姦夫就想殺人滅口吧。

果然庶女就是庶女,一個小賤蹄子。她明明說了宋家會安然無恙的!她明明說了一旦母憑子貴,宋家就是皇親國戚!

“柳帝師怎麼來了?”圍觀的百姓見了來人,紛紛傻了眼。

監斬官急忙站起身來,給柳寧行禮,“柳帝師……”

他動作太急,險些帶翻了桌上的茶水。

柳寧擡起手,阻止了監斬官的動作,“行刑要緊,時辰到了。”

監斬官忙不迭讓人給這位重臣加了把椅子,自己恭恭敬敬坐到下首,但柳寧卻完全沒有越俎代庖的意思,而是示意他繼續應做之事。

他簡直是滿頭霧水,柳帝師向來風流清貴,爲什麼要來沾染這檔子腌臢場所?莫不是還身負帝命?

但以他的身份,哪有資格質問柳帝師?自然只能乖乖聽命。

一聲令下,每個人身後都站了一個劊子手,這也是大手筆了,爲了湊足這麼多人,還從京畿周圍調了人過來。

面無表情的劊子手,泛着寒光的刀,等到他們站在身後,宋家的人才真正感覺到了死亡的逼近。

刀高高舉起,雪亮的光一閃,宋家的人被嚇得歇斯底里地尖叫起來。

“慢着。”柳寧淡淡吩咐。

監斬官手都揮到了一半,又硬生生停了下來,只覺得手臂骨頭“卡擦”作響,險些折斷。

他心裡一直也在犯嘀咕,這宋家可是貴妃娘娘的孃家,哪有說殺就殺的道理,難怪柳帝師親自來了,原來是要給人一個教訓。

這樣一來,也不是不能理解了。

下面所有的宋家人齊刷刷擡起頭,眼中全是驚喜和希翼。

他們就知道!皇上不會殺他們的!他們還有貴妃娘娘!他們還有皇嗣!

其中又以宋鵬最甚,他簡直是欣喜若狂,對着周圍剛纔砸他的人狂吠起來,“哈哈哈哈哈哈……你們都給老子等着!等老子好了之後,一個個找你們算賬!”

他伸舌頭舔了舔自己面上的血,朝地面“呸”了一聲,“到時候,就算你們跪着舔老子的腳,老子也要殺了你們全家!”

他一隻獨眼惡狠狠掃視在場的所有人,像一條飢不擇食的惡狗,配着血流不止的空蕩眼窩,說不出的可怖。

等他發完了瘋,柳寧才輕描淡寫地朝着他一指,“從他開始,一個個的砍。”

行刑官手一哆嗦,完全揣測不透這位簡在帝心的重臣想法,但想着有事還有上面的人擔着,還是咬了咬牙下令。

“照柳帝師說的做!”

所有宋家人眼中的希翼頓時轉爲不可置信,被那樣一雙雙目光看着,柳寧依舊恍若無事。

“宋家罪大惡極,結黨營私,以一己之私殺害朝廷命官,嫁禍重臣,侵吞田地,其罪當誅。”

他說出最後四個字的時候,宋鵬的笑聲剛好戛然而止。

“不不不不……讓我見皇上,不!”

刀光一閃,鮮血噴涌而出,宋鵬只覺得頸上一痛,眼前的景物飛快的飛了起來……

宋鵬的人頭飛在半空,依舊在無聲的翕合,眼中無限的恐懼永遠靜止在了那一刻。

直到在地上滾了幾圈,人頭的嘴還在緩緩張合,依稀是個“不”字。

這一下彷彿捅了馬蜂窩,一時間宋家老小全部都瘋狂的哭叫了起來,柳寧連眼皮都沒有眨一下,看着劊子手高舉大刀,砍瓜切菜一般一個個將人頭砍下。

每一刀都飛起一道血柱,對於還未受刑之人是極大的精神恐懼。 Wшw TTkan ¢ ○

如果說第一下砍掉宋鵬的頭時圍觀百姓還在歡呼的話,接下來一個個在極度恐怖中死去的宋家人,將會成爲他們一輩子揮之不去的夢魘。

到了最後幾個宋家之人時,那幾人已經被嚇得屎尿失禁,口不能言。

血流成河。

每砍下一個人頭,劊子手都會把它撿起來擺好。被砍下的人頭整整齊齊擺成幾行,每個人面上都是刻骨的恐懼,有圍觀之人忍不住當場就吐了出來。

監斬官看了看柳寧,見這位大人沒有新的示意了,這才命人把人頭都裝起來,拿出去懸掛示衆。

人頭被串成一串,像糖葫蘆般從城樓最高處掛下來,隨着風吹來回搖動,說不出的猙獰可怖。

嬰兒早已經被秘密處決,連十歲以下的孩子都被當衆斬首,柳寧從來高高在上不染血腥的手,一日之間清白盡毀。

柳寧面無表情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心中無聲的冷笑一聲。

阿綺,宋家的仇我已經替你報了,放心,不會有第二個小浩兒的存在。

爲了物盡其用,宋家頭顱掛出去示衆的同時,昔日張家和孟家的黑鍋也全部扣在了宋家的頭上。

這樣不但對百姓有了交代,朝中那些有所關聯的大人們也都鬆了口氣。

但整件事中,唯一的倒黴者就是柳寧。

柳帝師的聲名空前的大跌,隨之而來的就是華庭的聲望如日中天。

如果說柳寧先前還是華夫人心中的香餑餑,被薛逸一攪合稍有些熱度下降的話,眼下他自己一手促成的劊子手就讓這位準丈母孃心中打起了小鼓。

哪有讀書人這麼殘暴?

也正因爲如此,華嫵和柳寧的婚期進入了暫時的擱淺狀態。

由於前陣子虎狼之藥的後果,華夫人不捨得愛女出嫁,這麼一拖下來就又遇上了宋家的滿門抄斬。

沒人願意自家閨女在這種明擺着撞黴頭的時候出嫁,再一拖下去,兩個小皇子又到了出生的時候。

柳寧倒是無所謂,但恰恰是薛逸和華庭都樂見其成的狀態。

不過鹿死誰手,還真是尚未可知。

作者有話要說:宋家終於被幹掉了=v=

當然,內容提要也似乎是有奇怪的東西混進去了噗!

感謝sakurasaka2009少女扔的地雷=3=愛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