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如雪聞言,薄脣勾起一個好看的弧度,把君若傾輕輕攬在了懷裡,有女如此,何懼生活無趣!
驕陽似火。
玉貴妃宮中。
早上朝堂之事,迅速傳遍了整個宮中。
正在悠閒聽曲兒的玉貴妃聽聞此事,嬌媚的臉蛋瞬間因胸中怒火而變得有些扭曲。玉手攥得緊緊的,指節泛白。
彈奏曲子的宮人嚇得哆嗦着跪在地上,不敢言語。
“滾!”
衆下人落荒而逃,只有玉貴妃身邊的丫鬟尚在原地。
“娘娘……看來已經等不了那麼久了!”那丫鬟低着頭,靠在玉貴妃耳邊,脆聲道。
玉貴妃笑了,這笑,不美,不媚,只叫人從心底陡升一股寒意。
“依雪那丫頭現在怎麼樣了?”玉貴妃似是隨口問道。
“在自己宮中,整天無所事事,但對君若傾依然恨之入骨!”
“那便好,也該是時候瞧瞧我這個外甥女兒了!給本宮梳妝!”
顧依雪住處。
顧依雪神情落寞的在屋內自怨自艾,今日聽到皇上要傳位於花如雪的消息後,半喜半憂。喜的是,她最喜歡的男人即將登上皇位,憂的是,只要有那君若傾一日在,她就永無出頭之日,雖然玉貴妃讓她常住宮中,但花如雪也不會看她一眼的。
君若傾,若有機會,她一定讓她永遠的在這個世界上消失掉!
“娘娘,玉貴妃娘娘來了!”
什麼?!顧依雪原本落寞的眼神瞬間亮了起來。“快快!你看我的妝容是否花了!”
“回娘娘,您妝容得體!”
說話間,玉貴妃已帶着身邊丫鬟來到了顧依雪房內。
“姑姑!姑姑今日怎麼有空過來?”顧依雪甜甜一笑,親暱的拉着玉貴妃的手坐下了。
“許久不見,姑姑想你咯!”
“是呀!雪兒也好想姑姑!雪兒在這裡整日裡形單影隻,連個說話之人都沒有!”顧依雪一邊摟着一邊撒嬌道。
“姑姑便是知道雪兒的心事方纔過來!太子即將登基之事想必你也已經知道!”
“是啊!”顧依雪落寞的說着。
“那雪兒願不願意幫姑姑呢?”
“當然願意!”
玉貴妃微微一笑,輕拍着顧依雪的手,道,“那便好!”
花如雪不日便能登上大寶,而百合與馮禹晨的婚事也已定下。
一切都看似雨過天晴。
皇帝即將讓位給太子花如雪,而公主花百合和馮禹晨的婚事也是鐵板釘釘了。看上去什麼都順理成章,迴歸了正途。可君若傾的心卻沒能因此徹底放下了。她總隱隱約約覺得,哪裡有些問題。
這幾樁事兒不是太巧了嗎?自己就是運氣再差,也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受到迫害。爲什麼總是針對自己呢?這絕不僅僅是巧合而已,這背後,一定有人主使。
君若傾瞭解自己妹妹,她雖然貌美如花,傾國傾城,但在現代不是有那麼一句話麼,“漂亮的女生沒大腦”,當然自己除外,所以說她絕對是沒什麼心機的。這嫁禍他人的招數可不是她的頭腦能想得出來的。
可那究竟是爲什麼,讓她一而再再而三地陷害自己?
她就算素日與自己不合,也不至於賠上親骨肉和自己的性命。究竟這背後有什麼隱情呢。
君若傾百思不得其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
而就在她撓頭苦思之際,楚兒和連玉端着她最愛吃的點心推門而入。
“太子妃啊,你在幹嘛呢?剛纔太子殿下滿世界找你呢。”楚兒笑道,順手將點心放在几案上。連玉急忙拿起茶杯替君若傾斟上一杯茶。
“找我幹嘛?”君若傾撿起一塊糕點吃着,漫不經心地問。
連玉與楚兒對視一笑,兩人異口同聲道:“送點心唄。”
君若傾只顧想着最近發生的事兒,顯然沒聽到這兩個丫頭口中的調笑之意,一邊吃着點心一邊喝口茶,嚼了半天好像想起什麼似得,頗有些傷感地放下手裡吃了半塊的點心。
連玉見她變了臉色,有些奇怪地輕聲問道:“怎麼了太子妃,味道不好嗎?”
君若傾搖搖頭,微微地嘆了口氣,卻是不說話。
“這可是太子陛下親自命廚房做來的,陛下一直記着你最喜歡吃白藕桂花糖糕呢。”連玉補充道,想借此來轉移太子妃的注意力,好讓她開心些。
君若傾嘴裡喃喃地重複着“白藕桂花糕”,恍惚中她好像想起了真正君若傾的小時候,她隱約記得,那個君若蘭也是喜歡吃這點心的。唉,她雖對她不仁,可現在人已去了,想起了總是有那麼一點傷感的。
她心裡這麼想着,嘴上也不由自主說了出來:“小時候,我和若蘭都喜歡吃白藕桂花糖糕。”
楚兒見她這樣,輕輕地搖搖頭:“太子妃,你也太仁慈了,難道忘了她是怎麼陷害你的,還不惜犧牲了自己的親骨肉。”
連玉也附和道:“就是,對這種人,真的不必心存仁慈。況且,她在死之前能吃到這麼好的點心,也應該沒什麼遺憾了吧。”
說者無心聽着有意,死之前吃到這麼好的點心?這是什麼意思?
君若傾腦中彷彿有一道亮光閃過,好像,好像抓住了一點什麼東西。她有些奇怪的地盯着連玉問道:“你剛纔說什麼?”
連玉原本見太子妃不吃了,想把糕點收起來,猛然間聽到她問自己,瞬時沒反應過來,愣在了原地。
倒是楚兒反應快,回道:“她剛纔說,蘭妃娘娘能在死之前再吃一次白藕桂花糖糕,也算是……”
還未等楚兒說完,君若傾便發現了哪兒不對勁:“她在冷宮裡怎麼會吃到這樣的點心?你們又是從何而知的?”
楚兒道:“就在蘭妃娘娘自殺前一天,我和連玉去玉霞閣去取衣料,路過冷宮前的小道時見到了玉貴妃身邊的小風子,因爲桂花糖氣味芳香濃郁,我就聞到了,拉着他問裡面是什麼,他說是給蘭妃娘娘送的白藕桂花糖糕。”
怎麼會?那玉貴妃怎麼會如此好心?
她是什麼人,君若傾怎麼會不知。
她明知君若蘭已被打入冷宮,恐再無翻身的可能,她竟然花心思對一個沒有利用價值的人那般好,顯然事出有因。
難道,她是借送點心的名義,向若蘭傳達些什麼嗎?
如果真是這樣,那一切就說的通了。
在玉貴妃的授意下,君若蘭利用孩子陷害自己,在她的授意下,若蘭裝瘋刺殺自己。可是,若蘭究竟爲什麼會聽她的話呢?這中間是否還有其他隱情?
君若傾覺得自己的腦子已經亂成了一鍋粥,越想越覺得有問題,這些看上去簡簡單單的事情,其實背後有着不爲人知的內幕,這宮中果然不是人待的地方。
玉貴妃,的確不是個簡單的人物啊。
次日,衆嬪妃照常去慈寧宮拜見過太后之後,君若傾尾隨着玉貴妃到了後花園。
“太子妃近日看來很是悠閒啊,竟有閒情逸致陪本宮賞花。”玉貴妃邊說邊走着,一會兒停下看看這個,一會兒湊過去聞聞那個,順便指使着下人幫她摘下看中的鮮花。
這時候,花叢中一隻彩蝶飛過,展開翅膀在衆花之間翩翩飛舞,很是漂亮。玉貴妃隨口命宮女去撲來供她賞玩。
君若傾在聽了昨日楚兒與連玉的話後,心中對玉貴妃更是生疑,因此才趁着這機會想要套出幾句話來,好證實自己心中的想法。
“不瞞娘娘,臣妾也是愛花之人。聽聞娘娘也愛花,今日不巧正與娘娘在這御花園中相遇了。”
“呵呵……”玉貴妃低着頭用衣袖輕掩着面,笑的花枝亂顫。但這笑聲委實讓人聽着噁心,君若傾輕輕用手扶着胸口,怕自己一不小心被她噁心到吐。
“虛僞啊虛僞。”玉貴妃停下笑,放下衣袖指着君若傾緩緩道,“你不是一向自命清高麼?今天怎麼倒跟我裝起來了?”
君若傾聽她如此說,便也再懶得客氣,索性表明了來意:“那臣妾便有話直說了。蘭妃娘娘的事兒,其實跟您有關吧?”
“什麼?”玉貴妃微微側頭,繼續裝作一副毫不知情的樣子問道,臉不紅心不慌氣不喘,看的君若傾牙根癢癢,恨不得直接撲上去撕下她虛僞的假面。
宮女小霞已經撲來了蝴蝶,把放在一個白色的罩子內,端過來給貴妃看。
玉貴妃看着這美豔的小東西撲棱着翅膀卻始終不能逃離自己掌心,臉上頓時揚起了笑意。她顯然是把那花枝招展飛舞翩翩的彩蝶看作君若傾了。
她心裡暗想:君若傾,你也不過就像這白罩子中的蝴蝶一樣。終有一天,我會讓你嚐到什麼叫插翅難飛,哦,不對,應該是,有翅也難飛。
“貴妃娘娘,我君若傾明人不說暗話,所以就實話實說了。”君若傾可沒閒工夫看她賞蝶賞花,只想知道,這幕後的主謀,到底是不是這個幾乎權傾後宮的女人。
君若傾示意身邊宮女太監散去,自己上前一步,貼緊玉貴妃耳朵輕聲道:“貴妃娘娘,其實,蘭妃流產嫁禍於我,冷宮中欲殺我,都是你授意的吧?”
而玉貴妃的反應,倒是讓君若傾微微猶疑。
因爲,玉貴妃在聽到她說的話後並沒有大驚失色,依舊是笑容滿面,鎮定地就像毫不知情一般。那一瞬間,連君若傾都幾乎懷疑自己錯了。
可,是狐狸,總會露出尾巴。一個細小的動作還是出賣了她。
玉貴妃在聽到那些話後,並沒有任何神色,但她卻輕輕地鬆了一下擋在白罩子頂端的手,裡面的那隻彩蝶,順勢飛了出來,飛到了花叢裡,繼續起舞翩翩。
玉貴妃眼見着蝴蝶飛走,看着那小東西失了會兒神,但很快又反應過來。她知道,這些事情遲早會被君若傾知道,這女子是一個聰明的人,怎會想不明白這其中的道理。只是,沒想到她知曉的這般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