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十七的視線落在那水裡被相重樓呼喚上來的相家姑侄身上。
相思上次得了教訓,乖乖地躲在相琦身後,一雙灰白色的眸子滴溜溜地盯着慕十七的方向,裡面充滿了怨恨和嫉妒。
她雖中了毒變成了鮫人,可那腦子卻還是留存着以前的記憶,她記得之前和獨孤宸以及慕十七之間發生的種種,她記得當初獨孤宸就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傻子。
可這會,眼前的男子,膚色黝黑了些,那眸子裡帶着清冷護在慕十七身側,儼然一副守衛着的姿勢。
慕十七懷裡抱着個小娃娃,小娃娃那張臉她不久前見過。
當初這孩子安安靜靜的,相思還琢磨着是相家主宅哪來那麼怪的小娃娃呢,這會兒抱在慕十七懷裡,她一眼就認了出來,這孩子絕對是慕十七和獨孤宸的種!
那小臉上的表情和他親爹如出一轍!看向她是滿滿的都是輕蔑的冷笑。
其實真是她想太多了,小火兒那麼點個娃娃,怎麼可能沒事去鄙視她呢!頂多就是懶得去看她而已。
慕十七也懶得去看那相思姑娘,把小火兒丟給了獨孤宸。
自己則是微微俯下了身子去看相琦,仔仔細細地給她檢查了下。
許是相重樓照顧的好,相琦較之之前在鮫人島那會精氣神和身子都要好的多,安安靜靜的浸沒在水裡,讓人看了覺得鮫人其實也沒那麼恐怖。
唐十一甚至把這兩位和那傳說中唯美話本故事的了一塊兒去,什麼美麗的鮫人和男子相愛,完了各種**悱惻的愛情故事。
慕十七真想帶着他去那鮫人島上溜達一圈,讓這位瞧瞧這些鮫人的真面目。
相琦和相思真的算是鮫人裡的另類了,一個是被相重樓喚起了一絲人性,一個是被相重樓嚇得不敢撒野。
可她們體內那屬於鮫人的野性還在,除非是儘快想辦法解了她們身上的鮫人毒。
否者,指不定什麼時候,她們會抑制不住自己體內那殘暴嗜血的本性,成爲和那鮫人島裡鮫人一樣的嗜血怪物!
慕十七黑亮的眸子沉了沉,看向一旁一直處於緊張之中的相重樓,粉嫩的脣瓣輕啓:“去找天之海吧!”
鮫人毒的配方之中,她們已經得到了魚兒草、鬼蛛、芸石。
而那一處殘缺了的字,有可能是陰魚、浮魚和火魚之中的一種。相家這會兒有了陰魚和浮魚,只是沒有火魚。
可不管那鮫人毒的配方里有沒有火魚,她們都必須去那天之海尋找火魚和純淨的天之海水的。
相重樓自然也知道這配方之中唯獨缺了這兩樣,可偏偏就是這兩樣讓他頭大如鬥。
耗費了五年之久,他的船隊在這碧落海上從沒有停歇過,可依舊沒能尋到那天之海的蹤跡。
面露難色地看向慕十七她們道:“我還沒有尋到那天之海的位置,大巫給我的那張羊皮地圖上的每一處我都去過了,可是並沒有發現天之海這麼個地兒。”
他算什麼狗屁的海上霸主,待他真正地出去了,才發現雲午島在這廣袤無垠的大海上那隻能算是一座極小極小的存在。
慕十七和獨孤宸對視了一眼,兩人那心底其實早就做了決定。
“我們一起出海去找,那天之海一定就存在於這海上的某一處,姓海的那一位既然能尋到,那我們也一定能尋到!”只不過是時間的問題罷了!
她的話讓相重樓又重新燃起了希望,緊握着雙拳,道了聲謝。
相家的海船一早就準備就緒了,隨時都可以出發。
慕十七捨不得小火兒,可又擔心這小傢伙跟着去會不適應那海上漂泊不定的生活,以及那海上所會出現的各種危及生命的危險,心底糾結的要死。
捨不得是一回事,可當真要涉及到小傢伙的性命了,她也只能咬牙狠心地做出離開他的決定。
“我就再陪他三天,三天後我們出發!”懷裡抱着軟乎乎的小包子,分外不捨地道。
相重樓也不是那種沒皮沒臉的人,人家都答應了要出海幫自己了,總不好再不知好歹地連個三天的時間都不留給她們母子。
在相重樓看來,慕十七之前冷若冰霜,整個一沒心沒肺的樣,可當了娘以後這姑娘連笑都美多了,以前是冷笑,這會兒是特別溫暖的笑。
就她那寶貝兒子,誰都碰不得,整天走哪都抱着,生怕被人搶了似的。
可就獨孤焱那孩子是誰想抱就能抱走的嗎?
小包子人小脾氣大,自從他娘回來了之後就只認他娘,用鶴羽的話就是小主子這會兒就連看我一眼都嫌棄着呢。
瞧着在他娘懷裡各自活潑好動呱呱說話的小包子,鶴羽怎麼覺得自己以前抱着這小主子的時候,他那懷裡也只能算是這小包子的移動肉凳子而已。
不帶這麼打擊人的,慕十七是長得好看,可他也不差啊!憑什麼這小東西連個笑都懶得給他?
獨孤宸只想說,你怨念個屁啊!老子是他親爹,他也照樣沒給老子一個笑臉過,我找誰說去?
慕十七這三天抱着小傢伙玩遍了整個雲午島。
當然,她們屁股後面還多了一串小尾巴,糖包哪哪都有他,獨孤泊則是抱着糖糖沒地兒去順便一塊兒跟着去玩。
獨孤宸依舊是半步不離她們母子,最後嫌糖包走的慢,大手一抄把糖包給抱進了懷裡。
糖包對上他那張肖像獨孤泊的冷臉,不,是比獨孤泊還要嚇人的冷臉,在他懷裡僵硬着小身子動都不敢動彈了。
“獨孤叔叔,我能自己走嗎?”
“不能!”
“那我能回去找娘嗎?”
“不能!”
“回去找爹呢?”
“也不行!”
小包子憋着一張小苦瓜臉,又輕聲慢語地道:“那我能下來尿尿嗎?”
“憋着!”
這小包子怎麼比唐十一還要呱噪,獨孤宸嘴上雖說着不能,可那手上的動作還是鬆了鬆。
把小包子重新放在了地上,冷眼看着他道:“尿吧!”
糖包渾身打了個冷顫,嚥了咽口水道:“我可以去那邊草叢裡尿嗎?我娘說不能在別人面前光着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