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的不歡而散,讓兩個人都心存芥蒂,此刻四目相對,他眼眸平靜如初,而她的眼中除了複雜的神色,還有着一絲痛楚。
百里彧望着茹曦的眼睛,眉頭不留痕跡的一皺,不明白她爲何用這樣的眼神看着他。
百里鋒愣了愣纔回過神來,笑道:“你怎麼來了?”
茹曦聞聲,收回目光,勉強笑道:“我過來看依依。”
“姐姐!”茹曦話音一落,便聽見莫依依的聲音從後面傳過來,茹曦回頭笑看着她,莫依依嘴角一撅,道:“姐姐是來看我的,怎地跑來這裡來了?”
知道她是故作生氣,茹曦笑着說:“大老遠聽見有人在這裡說話,便走過來看看,該聽的,不該聽的都聽到了。”
莫依依走進亭中,看着百里鋒問道:“你有什麼事情瞞着我?”
“哪有什麼事瞞你?你別聽她瞎說。”百里鋒連忙澄清,自打上次,他與莫依依吵架又合好後,兩人之間的關係就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原來,接受一個人並不難,有一個人這樣不離不棄的陪着自己,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百里鋒瞥了百里彧一眼,再看向茹曦,知道她們之間的關係不簡單,此時相遇一定有話要說,便拽住莫依依的手往殿內走,一邊說:“父皇派我去邊關,你有什麼要對我說的?”
“放手啦!你的事情稍後再說,我還有話要和姐姐說呢!”莫依依掙扎着,可惜力氣太小,被百里鋒硬拉着走。
“皇后的事情我說過讓你別管,你爲何不聽?”看百里鋒與莫依依走遠了,百里彧劈頭便問,這一問把茹曦惹怒了,“我爲何要聽你的?”
百里彧冷哼一聲:“說到底,還是因爲百里繹。”
“你爲何總愛把他扯進來?我爲何嫁給百里繹你比誰都清楚。”茹曦語氣哀怨。
百里彧撇開目光,望着遠處霧氣未散的園角,呵斥道:“既然如此,爲何要爲百里繹頂罪?你真以爲什麼事你都能承擔?”
“我這麼做自有我的用意,但絕對不是出於對百里繹有什麼感情。”茹曦肯定的說,百里彧漫不經心的說:“說來聽聽。”
“你做的任何事我有過問麼?”茹曦直視百里彧的眼睛,“我有問過麼?你揹着我做過多少事,你有告訴我聽麼?也許這一切,都只是我在自作多情,而你,只是在利用我。”
百里彧探究的望着茹曦,“誰跟你說,我是在利用你?”
“誰說的你無需知道,你只要回答是不是便成。”茹曦目不轉睛的看着他,百里彧沒有一絲猶豫,肯定的說:“不是。”
“那今日之事又怎麼解釋?我讓我爹告老還鄉,交出兵權,是不想他左右爲難,最後落得茹府數百口人都死於非命的下場,而你倒好,抓住這個機會,把兵權交到了百里鋒的手中,你和百里鋒的關係別人不清楚,我清楚得很,在百里鋒的心裡,你說什麼就是什麼,他什麼都聽你的,百里鋒手握了兵權,就等於兵權在你手中,你的野心,不比妍妃小。”
百里彧一邊聽着,看着茹曦的目光逐漸轉冷,他有什麼野心,無人看得出來,因爲他不理朝事,只是一個很閒的王爺。
茹曦的此翻話讓他感覺自己的心被看穿,有些惱羞成怒。
從百里彧的表情,茹曦便知道被自己說中了,那麼,蘇良娣對她所說的話便是真的,妍妃派人刺殺她的案子,果真是他在幕後操作的。
那個時侯,皇后的實力還很強,妍妃還不能除,所以,他便將那件事給壓了下去。
知道她要爲剪雪報仇,便藉着她的手,挑撥皇后與妍妃之間的關係,讓皇后與妍妃鬥得兩敗皆傷。
原來,她不過是一個被他所利用的棋子。
茹曦轉身背對着百里彧,聲音平靜的道:“妍妃死後,我便離開皇宮,不管你的野心有多大,都與我無關。”
“妍妃有野心,百里繹也有野心,爲何我就不能有?”百里彧問道,茹曦搖頭:“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因爲我沒有告訴你?”
茹曦不出聲,如果他一開始就把事情告訴她,她會幫他,她以爲,她什麼事情都告訴他聽,對他沒有隱瞞,他也會對她沒有保留,可笑的是,他對她來說,始終是陌生的,她不知道他心裡在想些什麼。
“當我被送到皇后身邊,當我看到皇后看我的眼神,對我冷默的態度,說着無情的話,當我知曉,陷害我母妃的便是皇后與妍妃時,我便對這皇位有了野心,只有這樣,我才能出人投地,我才能爲母妃爭回一口氣。”
百里彧說着,指節關捏得“咯咯”作響,“我母妃一族在朝中沒有任何地位,父皇寵我,只是因爲內疚,因爲虧欠,他從未想過要把皇位傳給我,我只有表面上風輕雲淡,背地裡步步算計,我內心的想法從未對任何人提起,就是從小與我一塊長大的百里鋒都不知道,沒有告訴你,並不是不信任你,而是一種習慣,什麼事都放在心裡不想對別人提起。”
茹曦靜靜的聽着依舊沒有回頭,百里彧扣住她的雙肩將她的身子轉過來,看着她認真的說:“我沒想過要利用你,有些事情只是正巧碰上,必須要如此做,如果當初你不嫁給百里繹,我又如何利用你?我給了你一次機會去選擇,你還是選擇嫁給他,若我想利用你,看到你要嫁給百里繹,我高興都來不及,我又何必多此一舉?”
百里彧的話聽不出任何破綻,仔細想想,也確實是自己一意孤行要嫁給百里繹的,與其整日懷疑讓自己過得不安,倒不如放開心去相信他。
想通了,茹曦便也釋懷了,想到先前的話倒是有些難爲情,輕聲問道:“接下來,你打算如何做?若是你當了皇帝,會放過百里繹、百里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