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初上,夜幕將臨,泛着灰白的天空還爲完全暗下來然而鐮刀一般的弦月已經掛上了半空,紫灰的雲霧在弦月的周圍籠罩上一層朦朧的迷霧,給人一種不好的預感。
“小姐,咱們還是早些回去吧,府裡頭不知道多少雙眼睛巴巴的盯着您到處想要找您身上的錯處,也省得有人再上門找麻煩,”兩人不知不覺之中路過了街市,桃葉見雲悠然左顧右盼的顯然是被這夜市吸引住了,似乎並沒有急忙回去的意思,急忙開口勸道。
畢竟一日裡頭被人找兩回茬子不是什麼吉利的事情。
“那就走吧,”雲悠然嘆了一口氣,竟難得的乖巧應承下了。
若是平日自然是不可能,可是今日竟然碰到了上回被她打劫過的人,雖然自己的真正容貌同所謂的“醜女雲悠然”完全不一樣,但是雲悠然自己到底是虛心了幾分想要早些回國公府去。
第一次,雲悠然對自己那一張醜陋的“變裝假臉”產生了好感,若是此番並沒有被人認出來,那麼往後她大可以大大方方的用自己的真臉出去混日了!
摸了摸自己的臉,雲悠然笑的有些得意,忽然間臉色一變卻只是一閃而過,隨即一如往常的走在路上,卻有意無意的朝着人流擁擠的地方走去。
今日似乎有人家正在迎娶新娘子,敲鑼打鼓的聲音透着喜慶縈繞在灰暗的天空之中。就在迎親隊伍伴隨着人流涌來之時,雲悠然一把抓住了身旁的桃葉朝着道路兩旁的一家店鋪竄了進去。
“那兩人不見了!”被派出來跟着雲悠然和桃葉兩個人的幾人無奈的望着人羣嘈雜的街道,迎親隊伍過後早就已經不見了那兩人的身影。
這個時候一旁的玉器店中走出來一個身穿彩裝的濃妝小姐,身後的小丫頭垂着頭亦步亦趨的跟着她的腳步——而這兩人就是換回了原本模樣的雲悠然和桃葉。兩人就同這跟蹤的幾人擦肩而過。
只是此時的兩人並不知道,她們的行動早已經被另一個人看在眼中。
坐落於朝雲街正中心一側的是整個帝都最有名的文熙閣,此時白茹雪正好不容易將南宮瑾給約了出來,想要增進兩人之間日漸冷淡的關係,同時彌補昨日的不愉快的傷痕。
“瑾哥哥,這是今年新貢的清澗雲瀑,你素日裡最愛的,”好不容易從母親那裡討要了今年的新貢茶,白茹雪小心翼翼的煮了茶兩次洗茶之後,纔將成色最好的那一杯放到南宮瑾的面前。
一如平素南宮瑾最喜歡的嫺熟柔美的溫婉女子,白茹雪優雅的撩起額前的碎髮將之挽在耳後,脣角微微勾起眸中含着情深綿綿的波紋,望着低頭品茶的南宮瑾。
“味道怎麼樣?”硃脣皓齒一如往常他最愛的模樣。
然而今日的南宮瑾卻一點兒也提不起勁來,腦海之中充斥的滿滿的是那一雙閃動着瀲灩流光,不屈不撓的眼眸。不似眼前的這一雙般溫婉,卻給人一種不馴的桀驁,讓他忽然生出一種想要馴服的***。
白茹雪在佯裝柔情的同時恰恰忘記了,男人都是狩獵者,喜歡溫順的獵物,然而卻對着不馴的野獸有一種深重的羈絆。
“嗯,還不錯,”南宮瑾心不在焉的回答着,眼睛與此同時卻是看向了別的地方。
目光鎖定了路上步行的一對主僕,白衣公子素服***,那一張絕色清俊的容顏卻是從未見過的,身後的書童也是一表人才,南宮瑾正挖空心思的想着這會是誰家的少爺,卻發現兩人似乎是被人跟蹤了。
正想想要下樓出手幫忙,順便甩掉白茹雪之際,只見那白衣公子忽然拉住書童趁着迎親隊伍路過的喧鬧竄進了一家玉器店之中。
然而當看到從裡頭出來的兩人,南宮瑾的臉色只能用驚詫兩個字來形容了,只是這一種驚詫只是在他的臉上停留了片刻便化作了無邊的憤怒。
雲悠然,我被你騙得好苦!
一想到自己從來認爲的純苯癡傻的醜八怪竟然會是一個絕色傾城的聰慧女子,南宮瑾心頭的恨意陡然升起,與此同時卻被一種更猛烈的情愫所覆壓——這樣完美的女子本就該是屬於他南宮瑾的!
“瑾哥哥,茶還沒喝完呢!”白茹雪望着南宮瑾猛然間躍起朝着大門快步走去的身姿,急得一邊站起身來一邊已經不在乎大家閨秀形象的大聲叫道。
“我遇見一個國子監的學友,你喝完了茶就回去吧,”南宮瑾想了想,回頭看見白茹雪那含淚悽楚的模樣,彷彿是寒風中一朵顫慄的白蓮花心中煞是不忍,最終開口欺瞞道。
這樣的女子若是爲妾,噓寒問暖、抵死纏綿也是人生一大樂事。
說完那話,南宮瑾轉身頭也不回的朝着雲悠然的方向而去,如今最重要的事情便是奪回雲悠然的心,只要婚約還在,她便會是他的囊中之物!
“國子監的學友?”白茹雪顯然不信這話,轉頭朝着窗口瞭望出去,一下子便看見了走在街道之上,一身花花綠綠彷彿是花蝴蝶一般的雲悠然,頓時恨得咬牙切齒,“好一個國子監的學友!”
“小姐莫要生氣,侯爺必然不會爲了一個醜女變心離開小姐這樣的絕色美人,”看到自家小姐猙獰的面孔,柳絮急忙上前安慰道。
“混賬!你不是說潤兒已經解決了那個醜女了嗎?爲什麼她還能大搖大擺的出現在本小姐的面前!”沒有了南宮瑾的廂房,白茹雪登時露出了自己的惡毒冷厲,反手就是一個耳光打得柳絮偏過頭去,左臉高高的腫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