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瑾看了看椿兒,忍不住笑了,道:“這話還輪不到你來問我。”
“姑娘息怒,從我們走出宮門,去了晉王府那天起,我們便是晉王殿下的人了,殿下對我們姐妹恩重如山,若是有人做出對他不利的事情,我們姐妹首先便不答應了。”
“椿兒姐姐說的不錯,我們晉王殿下對你這麼好,你怎麼能利用他?這件事我們一定要,去告訴殿下,絕不會讓你得逞的。”
剛纔還要與東方瑾生死與共的椿兒和霞兒,此時站在距離東方瑾十幾步遠的地方,眼中帶着些許警惕,看着東方瑾。
東方瑾轉頭面向窗口,看着外面漸漸西斜的太陽,道:“有些事情是無法用語言表達清楚的,我與蘇沐熙之間的關係,便是這樣。”
說完此話之後,東方瑾喃喃的道:“‘利用’是什麼意思?怎樣纔算是利用,人生的路苦漫漫,因爲遇到了他,纔有了一點點的愉悅,所以我爲了自己這一點點愉悅而去接近他,算不算是利用,我想應該是算的。他也一樣。”
椿兒與霞兒聽了東方瑾的話之後,相互看了看,有些似懂非懂,不知道接下來要怎麼說了。
三人相對無言,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面想起了腳步聲,有人打開了房門,直接到了東方瑾的跟前。
東方瑾往後面退了一步,那人上前抓住東方瑾的手臂,道:“老實點!”
東方瑾一甩手,賞了他一粒藥,那人臉上的神情一僵,不多時便倒在了地上。
椿兒與霞兒見了都是滿臉驚訝。
房門開着,外面沒有一絲絲的動靜。
椿兒與霞兒朝着東方瑾望了出去,見她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心裡有些納悶。
霞兒是個急性子,道:“現在是我們離開的大好時機,你們怎麼都無動於衷啊,是不是不行走了。”
她說完便朝外走去。
東方瑾道:“你覺得他們會只派一個人來嗎?外面肯定有人,他們又不傻。”
她的話剛剛落音,便見蘇沐煊從外面走了進來:“還是你聰明。”
見到虞王之後,椿兒與霞兒都嚇了一跳,忙跑到了東方瑾的跟前,將她擋在了身後:“你要幹什麼?”
蘇沐煊冷冷的站在原地,眼睛看着東方瑾,道:“我有話要對你說,你跟我來。”
“有什麼話,便在這裡說吧。”椿兒與霞兒一臉警惕的護住了東方瑾。
“你們兩個是皇兄派了保護她的?”
“這個不用你管。”霞兒握着的拳頭有些發抖,可是嘴上卻很硬。
蘇沐煊看向東方瑾。
東方瑾道:“你想對我說什麼?”
“不可與人言。”蘇沐煊平靜的道,“不過,我可以保證,我不會傷害你。”
說到這裡之後,他解釋道:“我只是心裡有些疑惑,想讓你幫我解惑。”
東方瑾朝椿兒與霞兒道:“你們兩個出去等着。”說完遞給霞兒與椿兒一個眼色。
椿兒與霞兒看了看東方瑾,慢慢移到了外面。
東方瑾“砰——”的一下將房門關上了。
“有什麼話,現在便說吧。”
蘇沐煊兩眼細細的朝着東方瑾的臉看了又看,過了好一會兒才道:“你究竟是什麼人?爲什麼每當我見到你的時候,都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你爲什麼會用毒?誰教你的?”
“虞王殿下問了我這多問題,我先回答哪一個好?”東方瑾輕笑一聲道。
“你從哪裡來?”虞王看着她道。
“從信誠!”
“我不信,你不是信誠的,你是京城人士,這一點毋庸置疑,相信你身邊的人都知道這一點。”蘇沐煊道。
東方瑾只是笑了笑,沒有說話。
“你爲什麼會用毒,是誰教的你?”
“沒有人教,我自學成才不行嗎?”
蘇沐煊聽了此話之後,神情一下變得激動起來,幾步將東方瑾逼到了牆角,低頭俯視着她道:“你是不是認識上官如南,她沒有死是不是,她現在在哪裡?”
東方瑾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屏住呼吸道:“我沒有聽說這個名字,不知道誰是上官如南。”
“你知道,你一定知道,這個世上沒有人像她一樣用毒用的如此遊刃有餘,一定是她教你的,是不是,是不是,快告訴我她在哪兒?”蘇沐煊低吼着道。
東方瑾冷冷的笑了笑,道:“你找她做什麼?她淪落風塵的時候,你怎麼不去找她,她受盡屈辱被畢辰欺騙的時候你怎麼不找她,現在她已經死了,你找她做什麼?是不是因爲《三十六式兵陣圖》還沒有到手,所以不死心啊?”
蘇沐煊聽了此話之後,臉色突變,“你怎麼知道這些,你就是跟她在一起對不對,是她教會你用毒的,快告訴我她在哪兒?”
“死了!”東方瑾淡淡的道。
蘇沐煊不死心,揪住東方瑾的衣領,道:“快告訴我,你說的話一個字都不相信,在用毒上天下沒有人能沒及的上她,她不可能中毒而死的,你騙我,一定是騙我,快說,不然不要怪我不客氣。”
東方瑾掙脫了一下,沒有掙脫掉,喘着氣道:“我就不明白,你找她還做什麼?你不是已經與她劃清界限了嗎?現在你虞王妃也娶了,側妃也娶了,還找一個家破人亡、身敗名裂的風塵女子做什麼,你就不怕被人知道了之後,壞了你虞王的清譽嗎?”
蘇沐煊兩眼圓睜瞪着東方瑾,道:“我跟她之間的事情,你都知道什麼?你爲什麼要這樣說?”
他慢慢放開東方瑾,一臉黯然的道:“我根本就不想跟她劃清界限,可是我別無選擇,現在我是自由之身了,我只想知道她現在過得怎樣了?”
“兩年前的十月二十二日,清晨,在怡園舊址,她與畢辰同歸於盡了,這件事你應該知道吧,那你還找她做什麼?”東方瑾聽了蘇沐煊的話之後道。
蘇沐煊聽了此話之後道:“我不信,當我趕到怡園的時候,她的屍體已經被人弄走了,沒有見到她屍體,我絕對不相信她死了。”
一說到“屍體”二字,東方瑾渾身忍不住一凜,後背一下便冒出了冷汗。
她的屍體!
誰爲她收了屍?
誰安葬了她?
誰在她的墳前上了香、焚了紙?
想到這些,東方瑾兩眼的眼淚就好像斷了線的珠子一般,嘩嘩的流了下來,她自己不知道,她已經漸漸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從無聲的低泣,漸漸變成了痛哭,繼而放聲嚎啕起來。
她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麼會在蘇沐煊的跟前如此管不住自己的情緒。
蘇沐煊見狀不由的愣住了,忙放開了抓着她衣領的手。
東方瑾的身體靠在牆上,慢慢的蹲下身雙手捂着臉哭的悲痛欲絕。
“你是她什麼人,她是不是真的死了,是你給她收的屍嗎?她的墳墓在什麼地方,我能不能去看看她?”趙承霖見到東方瑾哭的如此傷心,便以爲她是在爲上官如南傷心了,卻不知眼前的人便是曾經的上官如南。
東方瑾就好像沒有聽到他說話一般,一直陷入自己的悲傷裡,無法自拔。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的情緒才漸漸地平靜下來,面如表情的坐在地上,兩眼哭的像桃核一般。
“你好點嗎?”蘇沐煊問道。
東方瑾擡眼看了看他道:“你怎麼還在這裡,你是不會從我這裡得到任何你想要知道的消息的,因爲事情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樣,你也不用再找她了,她確實死了,在這個世上再也不會有上官如南這個人了。”
“真的死了?”蘇沐煊失神的喃喃道,“我還抱着一線希望,以爲她會活下來。”
“就算是她還活着你又能怎樣,難道你能休了你的王妃和側妃,再娶了她這個殘花敗柳樣的女人嗎?別自欺欺人了。”東方瑾冷冷一笑道。
蘇沐煊看了看東方瑾道:“是不是她跟你說了許多我壞話,我在她的眼裡是不是已經變成了一個負心薄倖的男人?”
他問完此話之後,不待東方瑾回答,便自己道:“這也不能怪她,我確實曾經拋棄了她,在她看來我就是個那樣的男人,大難臨頭只顧着自己。”
蘇沐煊歪歪晃晃的直起腰,迴轉身,跌得撞撞的朝外走去。
他剛剛出去了不久,便聽到有人來了,這次來的是兩個單韃人,他們架着東方瑾便向外走。
出了院門之後,她才發現,原來她一直被關在一個村子裡,周圍林林總總都是民房。
關她的院子也只是其中之一而已。
“帶上她,我們趕緊走,這裡已經暴露了,不久蘇沐熙的追兵便會追到這裡的。”其中烏蘭身邊的一個大丫頭衝他們道。
不遠處,有兩輛馬車,跟着幾十個護衛,想必就是蘇沐煊與烏蘭等人。
東方瑾被人從後面綁住了手,丟到了就近的車上。
馬車一陣疾馳便出了村子。
東方瑾掙扎着坐起了身,她手腳被綁,無法看外面的情景,不過她覺出他們走的路顛簸的很,應該不是寬敞平整的官道。
從時間上來推算,他們應該還在京城的周圍,她要想辦法阻止他們繼續趕路才行,不然等遠離了京城,那她再要逃走便更難了。
她用頭撞了一下車壁,外面的人沒有反應,依然將馬車趕得飛快。
東方瑾費勁九牛二虎之力,從車裡靠着車壁站了起來,將頭伸向了車窗外,看到周圍都是聳天入雲的高樹,意識到他們這應該是行駛在雲上山的山路上。
她又往外探了探身子,想再看仔細一些,可是忽然馬車一個顛簸,將她一下甩出了馬車外,翻滾着摔倒了路邊。
後面的馬車驟然停下了了,“她想逃跑,快點將她抓到車上去。”
這是一個女子的聲音。
走在前面的蘇沐煊聽到後面的馬車停下了,便騎馬走了回來,詢問怎麼回事兒。
看到東方瑾摔得滿身是土,額頭也被地上的石子磕破了,對下人道:“將她帶到我的馬車上。”
“是,殿下!”
東方瑾被帶到了蘇沐熙的馬車上之後,環顧四周,車裡一應俱全,牀榻、被褥都是嶄新的,取暖的火盆、香爐都燃着,牀榻的旁邊便是一個小案几,案几上擺着熱茶和點心。
這哪像是一個逃命的人做的馬車,簡直就是親王的標準。
冷笑道:“你現在這樣亡命的跑,是不是蘇沐熙已經登上皇位成了皇帝了?若真的是那樣的話,你就算是逃到了天涯海角又有什麼用?”
蘇沐煊聽了東方瑾的話之後:“誰說我要逃走了,我爲什麼要逃走,明明他纔是弒父篡位的亂臣賊子,而我纔是父皇選定的大位繼承人,現在只不過是被他佔了先機而已,別忘了我可是管着兵部的。”
“那又怎樣,遠水解不了近渴,現在你可能調的動一兵一卒?”東方瑾笑了笑道,“不能吧,不要以爲皇帝讓你管着兵部,便是對你的器重,也許是試探也未可知。”
蘇沐煊聽了東方既你的話之後,冷冷的道:“聽着你的語氣,好像你很盼望着我兵敗?爲什麼,我們可是遠無仇近無憂,你爲什麼要這樣針對我,難道就是因爲我與蘇沐熙是競爭對手嗎?”
東方瑾上下打量了他一下,剛要說他們兄弟之間的事情跟她沒有關係,忽然便看到了蘇沐煊腰間掛着的那枚玉佩。
她直直的盯着那枚玉佩良久,道:“虞王殿下身爲皇族,享盡榮華,怎麼會佩戴一個破碎不堪的玉佩,真是令人費解。”
蘇沐煊聽了東方瑾的話之後,伸手拿起了腰間的玉佩,用拇指在玉上磨搓了兩下,道:“誰說它破了,你沒看到我已經將它修好了嗎?”
東方瑾嘴角一咧苦笑道:“碎了就是碎了,即便是再好的工匠也無法將玉修好。”她一面說着一面指了指玉佩周遭的金色,接着道:“縱然你將它鑲上了金,也無法祛除玉體上的這些疤痕,因爲它們是這樣的明顯,一眼便能讓人看到。”
就在此時,忽然聽到馬兒嘶鳴一聲,馬車又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