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是這樣的……”馬義將整個**的經過詳細了說了一遍,然後示意馬光河上前。
“上尉、警官,他叫馬光河,是平山村村民,他就是當時的目擊證人。早上他與死者馬正青上山打獵,在尋找獵物的過程中,馬正青不幸死於李飛白槍下。馬光河要求李飛白投案自首,他們不僅不從,還想殺人滅口,行爲非常惡劣。這,就是李飛白的殺人兇器。”
馬義說着將馬光河手中的霰彈槍交給警官。
“這不是普通獵槍,是管制槍支啊。”
警官接過霰彈槍,仔細觀摩,然後似是自言自語。
一旁的李缸眼看霰彈槍落到警官手裡,他就沒有那麼淡定了,作爲警務人員,他當然知道這槍是管制槍支,法律是不允許私人擁有的。但他知法犯法,如果被某個別有用心的人利用,他將非常被動。所以他都做好了拒絕承認這槍是屬於自己的心理準備。
“這槍,是你的?”警官問李飛白。
“不是我的,是我爸的。”李飛白傲然答道。
顯然他還在當自己老子是平山鎮霸王,對縣上來的警察,他根本不放眼裡。
警官看了李缸一眼,李缸猶如換衣服被人偷窺的女支女,說不好意思吧,說不上,說不慌嘛,心裡又挺慌張的。李飛白渾然不知道自己在坑爹,他看到警官看着自己老爸,然後沉默不語的樣子,還以爲他也和平山鎮人一樣害怕自己老爸呢。
“你趕快把槍還給我,我可以讓我爸請你喝酒,不然……”
“不然怎麼樣呢?”警官扭頭看着李飛白,臉上似笑非笑。李缸暗暗叫苦,兒子坑爹,當老子的也沒辦法啊。眼前這位警官,他其實不熟,而且目前事態發展與自己的預想不太相符,所以他們雖然是同行,但是他可不敢奢望人家會給自己面子,於是他趕緊上前,一臉諂笑,“兄弟,對不起,對不起,小孩子不不懂事,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哈……”
警官面上表情不變,揮手打斷他的話,“所長同志,我們十萬火急從縣裡趕來,不是來聽你道謙,而是來辦案的,既然案情有新的變化,我們還是重新開始調查這起案件吧。同時我會上報縣局,讓局裡派技術人員來,到案發現場進行調查取證。至於李飛白三人,因爲有重大做案嫌疑,所以我們必須先行拘押,請所長同志配合。”
警官的一番話說得不卑不亢,不容拒絕,李缸縱有千般不願意,也只能抓瞎。警官再意味深長地看一眼李缸,然後向身後招招手,上來幾名警察,將李飛白三人帶走。李缸着急了,拉着警官的人,“同志,彆着急,彆着急,我們不能光聽一面之詞,對吧?老話說,窮山惡水出刁民,平山村是我們全縣最貧窮的村,村民們向來與政府關係不融洽,他們的行爲就是攻擊政府機關,威脅政府工作人員的安全,他們的話不可信,我們更不應該捨本求末,罔顧政府機關的安危……”
警官揮手打斷李缸的話:“所長同志,我請你明白以下幾點,一:我沒有完全聽信一面之詞,所以我才立即、馬上,帶領相關人員,到平山村進一步調查取證;二:李飛白是你的兒子,但是他不是政府工作人員,既使他是無辜的,對方的行爲,也只是針對李飛白,而不是政府,所以請你注意你的措詞,不要混撓是非,危言聳聽。”
李缸頓時吃癟,站在那裡手足無措。
王鎮長腦門也開始冒汗。因爲眼前的事,貌似已經偏離了他設定的腳本,漸漸地不可控了。武警上尉則非常鬱悶,因爲他接到的命令是到平山鎮處突,據說有人持武器劫持人質,衝擊當地政府機關,案情萬分緊急,他不敢怠慢,立即率隊火急火燎地趕來,甚至還帶上了阻擊手,結果案情突然逆轉,劫持人質的歹徒成了見義勇爲的英雄,而被劫持者,則成了殺人謙犯,特麼滴這算神馬事!?
上尉眼看沒自己什麼事了,於是與警官打聲招呼,然後一聲令下,所有武警全體撤退。
警官則讓馬義他們帶路,趕往平山村。李缸作爲當地派出所所長,本來應該衝鋒在前,但是他以組織迴避原則爲藉口,拒絕前去,派出所其他民警則不敢懈怠,紛紛跟在警官身後,一同前往。
武警撤了,警察也走了,圍觀的羣衆也開始散了,他們雖然沒能看到他們臆想中的警匪大戰,讓他們心存遺憾,但是他們能夠親眼目睹平山鎮霸王的兒子,在他眼皮子底下被人帶走,他們認爲也值了,同時他們還明白了一個道理,華夏還是人民的華夏,還是檔的天下,任何人休想凌駕其上。
那些目無法紀,憑藉手中的權力作威作福、行兇作惡的人,遲早不能落下好下場,誠如老話所說,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辰未到,時辰一到,善惡皆報。
馬光河也非常高興,因爲縣上的警察願意爲他們作主,馬正青就不會白死。
一行人趕到平山村的時候,天色已黑,警官檢查完馬正青屍首,在會合縣局的技術員後,他們打着手電,連夜上山,到事發現場堪查。
警察堪查完現場,回到平山村已經是半夜,他們又連夜分別訊問了李飛白三個人,基本上已經確定了李飛白用霰彈槍誤殺馬正青,以及想殺馬光河滅口的事實,然後就給李飛白、肖權、夏萊上拷,連夜押回縣裡,臨走時,警官把米莉莉的匕首也收繳了。
第二天傍晚時分,馬朋終於到家了。
此時,他的爸爸馬正青已經在鄉親們幫助下入殮完畢,靈堂也設好了,來做超渡法事的法師也已經到位,靈堂裡香火繚繞,人頭攢動,他們都是馬朋的親戚和馬姓鄉鄰,他們個個披麻戴孝,跪在馬正青棺材前。馬朋雖然昨天就已經接到爸爸枉死的訊息,但是當他看到靈堂上的棺材時,還是扛不住打擊,腳下一軟,差點摔倒,幸好馬義眼明手快,一下就扶住他。
“馬朋,你要挺住,不然你爺爺奶奶和媽媽怎麼辦?”
他勸道。
“馬義,我爸才四十多歲,正值壯年,他是家裡的頂樑柱,現在他說沒就沒了,你說我怎麼辦?我們這個家怎麼辦?”馬朋有氣無力地說道。爸爸突然撒手人寰,讓他倍受打擊,現在的他,不僅傷心欲絕,還深感壓力山大,所以他連哭的氣都沒有,雖然有馬義扶着,但是他都站不穩。馬義向來口拙,不懂安慰人,看着與自己同齡的馬朋,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麼好。
“丟,一個大男人怎麼那麼沒志氣!”一旁的米莉莉嗤之以鼻,馬朋看她眼生,於是問馬義,“這個女孩子是誰呀?說話還挺**的!”
“她姓米,叫米莉莉,我的一個朋友。”馬義介紹,並示意米莉莉不要亂說話。
“哦。”
馬朋應了一聲,便不再理會米莉莉。這時,有人上來給他披上孝衣,媽媽撲上來,抱着他,嚎啕大哭,爺爺奶奶在一旁老淚縱橫。眼淚終於涌出馬朋的眼眶,一家人抱作一團,哭得天昏地暗,親戚中的女眷也陪着哭,男人們則黯然落淚。
天漸漸黑了,天上有灰色的雲層,今晚,平山村無月,整個山村籠罩在黑夜裡,馬朋家的燈火,就是顯得突兀、悲愴。
山風從山坳吹來,吹動靈堂前的幡帕,幡帕搖曳,似在擦拭風流過的淚痕。馬朋家的獵狗,因爲人們不讓它進靈堂,正獨自趴在門邊嗚咽,它不停地甩着尾巴,不時地往靈堂裡看,眼淚溽溼了它眼角的毛。它雖然是一隻狗,但是它也知道自己的主人躺在大木盒裡,肯定不是好事。
法師看了一下時間,然後低聲對村老說話,村老點點頭,然後拿起鼓槌,“咣”一聲敲響一面銅鑼,大喊一聲:“開鑼嘍……”
瞬間,鑼聲、鼓聲、嗩吶、竹笛合湊的哀樂響徹平山村,靈堂裡更是哭聲震天。
半晌,法師示意大家安靜,他開始做法事,超渡亡靈了。
法師一身道士裝束,他口中念着咒語,手裡比劃着各種動作。米莉莉和路雲因爲不是馬朋的親戚,不用跪拜,也不用披麻戴孝,只是象徵性地手臂上綁一條白紗帶,她們雖然是第一次參加農村的喪事,但是她們也隱隱約約能懂法師所做法事的步驟和意思,“雲姐,你說人死了,真會有靈魂嗎?”
在法師超渡亡靈,忽悠他喝孟婆湯,過奈何橋的時候,米莉莉突然心有慼慼然。
“有啊。人的靈魂是不滅的,逝者的靈魂,永遠活在親人們的心裡,與他們同在。”路雲一臉看破生死的樣子。
法事還在繼續,喪失親人的悲痛,註定讓平山村今晚徹夜不眠。
“雲姐,你看那是誰啊?”米莉莉突然指着村口。
村口,無數手電筒光劃破黑暗,還可以隱隱聽到人聲,一直趴着不動的獵狗,突然站起來,對着一陣村口狂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