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兩小時過去了,擡腕看錶,已經是凌晨一點多了。這一晚上蕭寒也喝的不少,覺得頭腦裡面暈乎乎的。他大喊道:“我說差不多了啊,咱們是不是該回家了?”
衆人都是笑着搖頭。楊澤銘大着舌頭說道:“不是說過不醉不歸嗎?看你小子還清醒的很,來來來,陪哥再幹一瓶……”
蕭寒苦笑着扶住他。所有人之中,蕭寒是自制力最強的,從小嚴格的訓練讓他無論在什麼時候都能夠保持最起碼的清醒。看着一衆發小個個東倒西歪,蕭寒心中多少有些犯愁——人倒是無所謂,隨便在這個包廂裡面就能湊合一晚,但車要怎麼回去啊?
“砰”的一聲,有人從外面推開包廂的門,還來不及看屋內到底是什麼人,來人就大喊道:“救命!”
蕭寒一愕,衝進門的竟然是個女孩子。
這女子披頭散髮,也看不清樣貌,上身穿着一條淡紅色毛衣,下身是緊身牛仔褲。她跌跌撞撞的一頭撲了進來,張口就喊“救命!”
還不等衆人反應過來,又衝進來幾個漢子。爲首那人三十來歲,一條刀疤從額角斜斜的延至嘴邊,看着雖然是舊傷,但皮肉翻卷,委實有些恐怖。
他看都沒看蕭寒等人,一把抓起女子的頭髮,獰笑道:“還敢跑?看老子不打斷你的腿。”
蕭寒目光微閃,女子被人抓起,露出一張如花般的臉龐。真沒想到,這個女人竟然還挺漂亮。
大漢拖了女子便走,蕭寒略一沉思,便讓開了道。這裡魚龍混雜,什麼樣的人都有,他並非正義使者。再者說,也不清楚這女孩子究竟是什麼人,在兩邊都不知道底細的情況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他這樣想,可有人卻不這麼想。楊澤銘搶前一步,擋住了大漢的去路。他一仰頭,打了個酒嗝,含混不清的說道:“等等,你誰啊?幾個大男人合夥起來欺負一個女人,你們還要不要臉?”
疤臉漢子目光一凝,沉聲說道:“小朋友,別多管閒事,唱你的歌吧!”
楊澤銘“嘿嘿”一笑,道:“你說誰小朋友?你媽才小朋友。放下這位姑娘馬上滾蛋,否則小爺對你不客氣……”
他這副模樣活脫脫一個仗勢欺人的二世祖形象,即便是蕭寒,如果在不熟知他爲人的情況下,怕也想忍不住揍他一頓。這傢伙流露出一股濃濃的流氓氣息,尤其是斜眼打量別人的樣子,不但讓人反感,更讓人覺得厭惡。
疤臉大漢神情瞬間變冷,他冷斥了一聲“找死!”擡腿便朝着楊澤銘的小腹踹去。
蕭寒一個閃身來到楊澤銘面前,大漢動作太快,他來不及考慮,只有屈膝迎向大漢的這一腳。
“砰”的一聲,兩人各自後退了兩步。蕭寒瞳孔一縮,真沒想到,竟然在這個地方遇到了高手。
疤臉心中比他更吃驚,自從來到龍城,他沒少和別人交手,但做夢也沒想到,面前的這個小孩子看着也就十五六歲,身手竟然如此了得。
自己雖然看似隨意的一腿,但普通人別說招架,就是閃避都很困難,這個小孩子竟然就這樣和他硬碰硬的來了一記,非但沒有受傷,簡直就跟沒事人一樣,這小子究竟是什麼人?
疤臉冷“哼”了一聲,如丟垃圾一般將長髮女子丟在地上,然後揉了揉手腕,對着蕭寒說道:“不錯,沒想到你小小年紀,竟然這麼能打。既如此,我就不客氣了,待會兒可別說我以大欺小。”
蕭寒不說話,但神情也變得凝重起來。他隨意拉開楊澤銘,後退了半步,然後垂手而立。
疤臉靜靜的看了蕭寒幾秒鐘,突然暴起,揮臂直砸蕭寒頭頂。
蕭寒右手閃電般擡起,正好豎頂在疤臉的脈關。疤臉手臂像鋼鐵一般堅硬,可是脈關突然受力,依然忍不住一麻,他下意識裡沉肘打了下去。蕭寒來不及思考,依然是憑藉身體的本能,一腳踏前,頂住了對方意圖進步的膝蓋。
疤臉猛一用力,繼續沉肘,卻因爲蕭寒橫檔在前的那隻小臂而無法落實,如石頭一樣的手臂狠狠地砸在對方的左肩上,肘尖帶到了蕭寒的臉頰。
幾乎在同一時間,蕭寒先前剎那還頂着對方膝蓋的左腿,卻猛地彈了起來,像一枚炮彈般,踹中了對方的胸膛!
疤臉一聲悶哼,倒退了數步。蕭寒擦了擦嘴角,只覺得鼻子裡一股熱熱的東西緩緩流了下來。疤臉剛纔那一肘,雖然大部分力量被蕭寒擋了回去,但即便是這樣,他仍然被對方掃中了鼻樑。
從身體的第一次接觸,到最後分開,交手的兩個人全部都在極小的範圍內格鬥,雙方都是依靠着幾乎本能的動作,電光火石間戰鬥便已結束。
不管是疤臉帶進來的那幾個人還是蕭寒的一衆發小,大家都只是呆呆的站立,直到兩人電光火石般交手結束,才都反應了過來。
“蕭寒,你受傷了?”
“大哥,怎麼回事?你有沒有受傷?”
雙方各自忙着照看自己的朋友,那女子在不經意間偷偷看了蕭寒幾眼,然後趁着所有人不備的當口,悄悄溜出了包廂。
疤臉咳嗽了幾聲,擺擺手,這邊的蕭寒也擦乾了從鼻孔中留下的鮮血。雙方從交手到現在,多少都打出了一些火來,在這種局面下,他們想和也和不了了。
疤臉將擋在自己面前的那個傢伙拉開,雙腿微分,身子側立。他狠狠的搓了搓手,蕭寒只覺得渾身一震。或許是自己的錯覺,在包廂昏暗的燈光照射下,疤臉的兩隻手猶如充氣了一般微微脹起,緊接着,他原本粗黑的手掌竟然變得如烙鐵一般發紅。雙手微擊,發出一陣猶如鋼鐵般摩擦的聲音,艱澀刺耳。
緊接着,還不等蕭寒反應過來,疤臉直接揮掌朝他劈了過來。明明看着動作很慢,甚至連疤臉掌間的紋路都能看的清清楚楚,但蕭寒卻怎麼也避不開。他只覺得有一座山狠狠的向自己壓了過來,使他艱於呼吸視聽。莫說是格擋,就連躲避都沒辦法辦到。
蕭寒心中大駭,頭一次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
“轟”的一聲,緊接着“喀喇”一響,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就看到蕭寒身後的那個黑褐色的大理石茶几已經碎成了一地的粉末,而大漢刀疤卻已經躺在了地上,右臂成四十五度角斜擰在背後,很顯然骨頭已經碎了。
蕭寒身後,站着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他鬢角多少已經有些發白,但隨意負手而立,卻如天神般頂天立地。
楊澤銘的酒勁早就被嚇沒了,此刻他呆呆的看着蕭寒身後的男人,嘴脣囁嚅,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
這個男人不是別人,正是蕭寒的父親蕭大鵬。老爺子一向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卻不知爲何今晚竟然到了這裡,而且一出手就是石破天驚。
龍一沉默着站在蕭大鵬身後,冷冷的環視了一圈人羣,半晌只吐出一個字:“滾!”
和疤臉一道進來的這幾個漢子一個個若驚弓之鳥,聽到龍一的話後禁不住渾身一顫,低下頭扶起疤臉就想出門。
疤臉掙扎了一下,甩脫了攙扶他的幾個男子,然後對着蕭大鵬道:“今兒我認栽了,朋友哪條道上的?可否留下名來,改日我登門拜訪!”
蕭大鵬白癡一樣看了他一眼,這種極其輕蔑的眼神瞬間就刺痛了疤臉的自尊。他剛想再說一番場面話,龍一開口了,他有些厭惡的說道:“赤龍會在南方飛揚跋扈欺男霸女,盡幹一些下三濫的勾當,這也就罷了。沒想到你們不在南方好好呆着,竟然將手插到北方來,真當自己是條龍了?哼,回去告訴那條小黑蛇,就說過兩天有一個名叫龍一的人前去拜訪他……既然犯了我的諱,就別想着全身而退。
至於你,傳聞中黑蛇手下的四大金剛?我看也就是一條鼻涕蟲,就你這種角色也敢在這裡汪汪叫?不想死就滾遠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