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哪個部門的?上班時間,爲什麼不帶工牌?”
出了會客廳沒走幾步,迎面碰到一個畫着濃妝的女人,看不清多大年紀,只不過語氣中卻流露出一股天然的優越感。她看到蕭寒時眼中閃過一抹濃重的不屑和厭惡。
蕭寒有些愕然,他弄不明白,這個女人和自己也就是第一次見面,爲何會有這麼大的敵意。
看到蕭寒木頭樁子一樣呆立在原地,對她所說的話竟然理都沒理,女人眼中怒氣更熾,她寒聲說道:“主管問話,竟然不知道回答,你的禮貌呢?還是說你聽不懂人話?”
蕭寒皺了皺眉,這女人動不動就出口傷人,讓他多少有些反感。如果所有的管理層都是這樣一副面目和嘴臉,那公司不倒閉都難。
“娟姐,實在不好意思,剛纔沒來得及說明情況,這位先生是席總的客人,我正要帶他上樓。”
剛從衛生間出來的的張重趕緊出來打圓場,目光卻是有意看了蕭寒一眼,那裡面的意思非常清楚,就是叫蕭寒稍安勿躁。
“席總的客人?哼,我現在終於明白爲什麼姓席的最近老是被董事會的人指責。瞧瞧他請的客人,衣冠不整倒也罷了,爲什麼人也像個木頭一樣,癡癡呆呆的,讓人一看就來氣……”
“她是誰?”
蕭寒沒有理會女人的叫囂,直接問道。
“這位是漢天友漢董事的獨女,也是公司投資發展部的主管,名叫漢紫鵑。娟姐,這是蕭寒……”
張重算是簡單的做了一番介紹,同時也隱晦的點明瞭這個女人的身份。
“張重,我看你是越活越回去了,誰讓你將我的名字介紹給別人的?難道現在是個阿貓阿狗你都要做如此詳細的一番介紹?
別以爲姓席的那個丫頭寵着你你就可以肆無忌憚。我告訴你,只要我一個電話,別說是保衛隊長,就是一個小小的保安,你也別想做安穩了……蕭寒,蕭寒,蕭寒又是個什麼東西?哼,蕭寒……蕭寒!你是蕭寒?!”
女人突然好像想起了什麼,她的臉色一下漲的通紅,緊接着卻又變得蒼白,即便是她臉上撲了厚厚的一層粉,都無法掩隱住她這一刻難看的臉色。
其實早在蕭寒剛進入公司大門的那一刻,這個名叫漢紫鵑的女人便已經注意到了他。尤其是當她看到張重和蕭寒一起有說有笑,她下意識的便認爲這個人是和張重一夥的。而張重,毫無疑問是席總的鐵桿支持者,這樣一來,處於敵對立場的她便自然認爲這個年輕人是和席總一夥的,當然也就變成了自己的敵人。
只要是和姓席的有關係的人,她都會想方設法的去打壓甚至是侮辱。所以看着蕭寒和張重兩人進了會客廳,她便一直耐着性子等待,直到兩人出來後,張重去了衛生間,漢紫鵑便開始發難了。
像大謙實業這樣的集團公司,每日迎來送往的大多都是一些商業界的大亨和經濟領域的翹楚,這些人一般都是衣冠楚楚,西服領帶那是必不可少,但蕭寒來的時候只是簡簡單單的穿了一套休閒服,雖然漿洗的極是乾淨,但從衣服質量和牌子上來看,顯然也不是什麼有錢人。
已經認定了蕭寒是自己的敵人,而且又注意到對方很可能並不是一個有背景的人,在這種情況之下,若不能極盡能力打壓對方,那也就不是漢紫鵑了。
因爲先入爲主,所以當聽到張重的介紹時,她並沒有意識到蕭寒這個名字代表着什麼,只是多少感到有些耳熟。冷嘲熱諷一番後,她才逐漸想起來,自己今天之所以罕見的來到一樓大廳,究竟是爲了什麼。
前段時間父親漢天友曾給她透露過一個消息,說是董事長的兒子即將來大謙實業就職,讓她沒事的時候多注意一下。
這段時間以來,她絞盡腦汁,多方打探,就是想確定這個名叫蕭寒的人什麼時候來公司。可兩個月過去了,公司裡面卻是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這讓她不禁對父親的這個消息產生了一絲懷疑。
結果就在今天早上,她再一次接到父親的電話,說蕭寒極有可能今天會來公司,讓她務必想盡一切辦法和這個董事長的獨子接觸一下,探一探口風,她這才親自來到一樓大廳,想着第一時間就看到這個只聞其名但從來都沒見過面的公子哥一眼。
在漢紫鵑的想象中,董事長的兒子,怎麼着也應該是前呼後擁,豪車相送,身旁有無數人相隨,這樣才能顯示出他的身份和與衆不同。
但她做夢都沒想到,面前這個神情平靜、目光深邃,穿着樸素的甚至有些寒酸的年輕人就是董事長的兒子蕭寒,更沒想到的是,他竟然和張重這麼熟悉。
剛纔自己是怎麼說來着?“衣冠不整”“像個木頭”“癡癡呆呆”……一個本應該讓自己竭盡所能去巴結、去魅惑的少年人竟然讓自己冠以如此難聽的字眼,別說留下什麼好印象,估計對方據此直接就會將自己判了死刑。
父親讓他無論如何都要和此人進行接觸,如今看來,這一目的算是達到了,這個名叫蕭寒的年輕人一定會記得自己,但此刻的漢紫鵑寧願自己從未見到過蕭寒。一想起這個人的身份以及剛纔自己的言語,她心灰若死。這次徹底完蛋了。
對於這個女人心中的所思所想,蕭寒根本未作任何理會,他此時所思考的卻是另外的問題。
面對着像漢紫鵑這樣的人,也不知道這個名叫席舒雅的公司老總是怎麼應付的。自己僅僅只是和她接觸了不到三分鐘就覺得難以忍受,而席舒雅在這個公司任職了已經四年時間,想到這裡的蕭寒對於這個席總倒是多少有些好奇以及……欽佩。
他在張重的帶領下朝着電梯走去,理都沒理這個姓漢的女人。在即將進入電梯時,張重卻是回頭看了漢紫鵑一眼,搖搖頭,心說娟姐呀娟姐,你什麼人不好惹,非要惹到他,你在公司的前途算是徹底毀了。
雖然多年不曾聯繫,但張重無疑非常瞭解蕭寒的爲人。從高中開始,蕭寒就絕不是一個捱了打不還手的人,剛纔漢紫鵑對蕭寒的一番言辭,張重雖沒聽完全,但大部分內容他都聽到了。
別看蕭寒裝的好像跟個沒事人一樣,但熟知他脾性的張重卻很清楚,少年這時候心中肯定憋了一肚子火。看來根本不用自己去添油加醋,姓漢的也是自身難保。
電梯一路向上,中間根本沒停,直接升到頂樓。在整個大謙實業,所有的管理層幾乎全都聚集在公司最高的三層樓內。電梯門打開,張重一個箭步跨出,搶先替蕭寒摁住電梯,然後做了個“請”的手勢。
對方畢竟是自己高中時的同學,而且當年兩人之間的關係也非常好。看着張重一臉平靜的替自己打開電梯,蕭寒心中便有些不太舒服。
等到蕭寒出了電梯,張重便緊隨在他身後。一路上遇到了不少人,在看到張重時,這些人的態度也明顯不同。有些會熱情的和張重打招呼,也有些只是冷漠的走過,更多的卻是行色匆匆,好像根本就沒有看到這兩人。
頂層樓的空間非常大,來來往往的人也不少,但蕭寒總覺得這裡充滿了一股死氣沉沉的味道。好像所有人全都是爲了工作而工作,沒有吵鬧,沒有歡笑,人與人之間幾乎沒什麼交談……在這樣的環境下工作,就算不發瘋,時間長了心理也會扭曲。
張重似乎已經習慣了這一切,他面無表情,帶着蕭寒一路直行,足足走了差不多五百米,纔來到一棟辦公室門前,轉頭說道:“這便是席總的辦公室……”
蕭寒皺了皺眉,示意張重先不要敲門。因爲他聽到辦公室中似乎傳來爭吵的聲音。
“姓席的,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鏡子,別以爲和董事長有過幾腿便可以在公司爲所欲爲,我今天來找你商量是給你面子,你還真把自己當成了領導?和‘偉達’實業的合同有什麼問題?爲什麼你就是不肯簽字?”
“童老,偉達實業說穿了就是一家皮包公司,去年他們號稱研發出了最新型的電子遙控技術,結果還不等報上去,就被人以商業盜竊罪告上了法庭,我不相信您不知道這些……
再者說,偉達的總經理和一些黑社會也有着不清不楚的關係,這已經是冰海公開的秘密。
咱們大謙的宗旨是什麼?謙虛做人,謹慎做事!上至董事長,下至每個員工,全都要按照這樣的要求來規範自己。您是公司的元老,難道不清楚我們一旦和偉達合作,無異於與虎謀皮?這對公司的聲譽極爲不利……”
“席丫頭,你別拿董事長來壓我。今天我把話撂在這裡,這份合同,你籤也得籤,不籤也得籤。否則,哼……你是知道曹總這個人的……”
“轟”的一聲,席舒雅的辦公室門被人一腳從外面踹開,一臉平靜的蕭寒兩手插在褲兜裡,就這樣施施然的走了進來。跟在他後面的張重一臉呆滯,還保留着張嘴的造型。
而這層樓內,幾乎所有人全都放下了手頭的工作,目瞪口呆的看着這個穿着平常的年輕人,他們的目光就像是瞅着一個神經病。
蕭寒理都沒理這些人,在踹開門的第一時間,他的目光就掃了一下辦公室內坐着的這一幫人。
席舒雅的辦公室非常大,佈置的卻異常簡陋。除了一張超大型的書櫃以及辦公桌外,和別的員工辦公室也差不多了多少。
兩套真皮沙發,一個茶几,陽臺上倒是擺放着不少花盆,不過裡面也就寥寥的開着幾枝花朵,而且也都垂頭喪氣,顯得半死不活。
除此之外,整個辦公室剩餘的空間都被一張超大的會議桌所佔,此刻,這張桌子的周圍,零零落落的坐着七八個人,其中年齡最小的也有四十多歲。
桌子的最上首,此刻就站着一個女子。她個頭不高,目測也就一米六三左右,臉色有些蒼白,因爲憤怒,她交叉着的兩手指節發白,胸膛起伏,但即便如此,她的眼神也依然清澈,只是隱隱的有些疲憊。
雖然辦公室中人不少,但這個女人給人的感覺卻很是孤單,她就像是一個在寒風中簌簌發抖的梅花,孤傲、倔強而不屈。
她無疑是漂亮的,儘管已經不能用女孩來形容,因爲她的年齡至少也有三十歲,但或許正因爲如此,她有着少女所無法具備的成熟和冷靜風韻。在辦公室這些人不停的詰責下,她顯得孤單但並不嬌弱,反倒有種寧折不彎的銳氣。
“你是什麼人?”
蕭寒的這一腳實在很出乎意料,屋內的衆人一瞬間都有些愣神。直到那個滿頭銀髮,一臉陰鷙的老頭開口,其他人才反應過來。
蕭寒並沒有開口,他只是將手中那部最新款的IH全球頂級手機隨意拋在桌子上,因爲開了免提,所以手機中傳來的話語聲清清楚楚的鑽入每個人的耳朵。
“他名叫蕭寒,是我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