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個並不是個多話的人,但是卻絕對是一個洞察力敏銳的人。
他一眼就看出來現在的我不需要任何語言上的安慰,所以他沒有說話,和我一起到了急診樓的外面,默默的從口袋中掏出一盒煙,給我抽出了一根遞了過來,同時另一隻手將打火機打着,給我點上。
這是我第一次抽菸,我狠狠的吸上了一口,頓時感覺整個肺腔都嗆得難受,忍不住咳嗽了兩聲,又狠狠的吸了一口,這次嗆得更厲害了,再次忍不住不停的咳嗽了起來,越咳嗽越厲害,咳嗽的面色通紅,額頭上青筋暴起,眼淚也禁不住的流了出來。
煙霧繚繞中,我似乎又看到我和夏如畫第一次見面時,在餐廳裡我真正開始正視她,看清她的長相時,她眼帶笑意的衝我開口說的那句,“我叫夏如畫,你呢?”
那個雍容華貴的笑容和傾國傾城的容顏就好像刻在了骨子中,怎麼都抹不去。
直至此刻,我才知道,夏如畫已經完完全全的印在了我的生命中,在我心中的地位也已經達到了一個無法企及的地位,她是我的第一個女人,也是第一個讓我忘掉女神姐姐的人,所以現在我才意識到,她纔是那個值得我耗盡生命也要守護的人。
我就這麼蹲在地上,依靠着牆柱上,通過長長的走廊看向側對着的急診室的門,一支一支的抽着煙,從最開始的感覺滿嘴苦澀到最後麻木到失去了味覺,地上的菸蒂也已經撲了一層。
當我看到那扇門終於打開的時候,我驀地起身就要往裡面跑,但是因爲我蹲點時間太長,腿已經麻木了,所以我剛邁步,就一個趔趄狠狠的摔在了地上,頭磕在了旁邊的牆角上,一陣鑽心的刺痛,隨之血也流了出來。
我沒有理會,手腳並用的爬起來,跌跌撞撞的往屋裡爬去。
高個趕緊小跑過來一把攙住了我,將我攙到了裡面。
此時兩個醫生和護士剛出來,同時嘴裡互相說着什麼。
當高個攙着我走到急診室跟前的時候,我趕緊忙不迭的衝面前的兩個女醫生問道,“醫生,情況怎麼樣?”
醫生瞅了我一眼,將嘴上的面罩摘下來,看着我道:“你是病人的家屬?你和她什麼關係?”
“我是她男朋友。”我趕緊開口應道。
醫生的面色突然凝重了下來,微微的搖了搖頭,輕聲道:“雖然子彈取出來了,但是因爲加血過多,加上子彈射入體內的角度比較特殊,傷及了部分內分泌組織,所以病人的情況現在很不穩定……”
我一聽她這話,頓時激動了起來,一把拽住了她的袖子,用近乎乞求的語氣喊道:“醫生,求求你,求求你救救她……”
現在我乞求的語氣跟當初夏如畫乞求我原諒她時的語氣如出一轍,顯得那麼的諷刺。
眼前的兩個一聲面露難色,另外一個一直沒有開口的醫生道:“治病救人是我們的天職,我們要是能救的話肯定會救的,但是病人現在的情況比較特殊,我們也盡力了,其實病人已經算是命大的了,子彈打在後背上,差幾毫米就穿透心臟了……”
我沒有理會她說的什麼,只是自顧自的拽着眼前的這個醫生,聲音嘶啞的懇求道:“醫生,求求你,救救她,無論你們要求什麼條件,我都會答應你們,都答應你們。”
那兩個醫生微微的搖了搖頭,輕輕的嘆了口氣,說了一句,“我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我們也真的是無能爲力了,現在也只能看她的造化了。”之後她們就要一起走,但是我拽着她們的胳膊死死不放。
她們先是好聲勸我,見我不爲所動之後就面帶慍怒的呵斥我,旁邊的護士也走上來勸我。
高個見我情緒有點失常,也趕緊跑過來將我的胳膊拽了下來,接着抱着我走到了一旁。
我看着那兩個醫生越走越遠,腦海中頓時想起徐道全來。
我心裡一喜,就好像抓到了一個救命稻草一般,趕緊讓高個把我鬆開,接着我就趕緊給徐道全打了個電話,電話響了好幾聲才被接起來,我心裡急得要命。
徐道全接到我的電話之後有點詫異,但是語氣很好,“小遙啊,你找我是不是有事啊。”
我趕緊抑制住內心的激動,開口道:“徐神醫,你在哪,我這裡有十萬火急的事情要你幫忙。”
他聽完之後,語氣一下子沉下來,開的道:“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我一個朋友受了傷,很嚴重,現在只有你能救她了,求求你出手救救她,你在哪,我這就去接你。”我語無倫次的跟那頭的徐道全說道。
“我……”他突然支支吾吾了起來。
我以爲他不想救,就趕緊懇求他道:“徐神醫,看在我救了何小姐的面子上,你就幫我一次吧。”
“唉,小遙,你這話就是見外了,我怎麼可能不幫你呢,只是我現在人不在sh啊,我剛到京城,這邊也有一個病人要我醫治。”那頭的徐道全聲音裡顯得十分的爲難。
我愣了一下,繼續懇求他道:“徐神醫,你現在就往回趕好不好,你跟那邊通融通融,我朋友現在生命危在旦夕,隨時都會有危險,求求你幫幫我好不好。”
那頭的徐道全遲疑了一下,接着重重的嘆了口氣,沉聲道:“好,畢竟我欠你一個大大的人情,我就爲了你失信一次,你稍安勿躁,我這就訂機票往回趕。”
我一聽他這麼說,頓時喜出望外,趕緊連聲道:“好,好。”
掛了電話之後我就和高個兩個人等在了重症監護室的外面,兩人坐着沉默不語,好在醫生說夏如畫暫時沒有生命危險,所以應該能等到徐道全。
我緊緊的攥着拳頭,手心裡全都是汗,心裡猶豫着要不要將這件事情告訴老夏。
想了想之後,決定還是先不要告訴他,等徐道全給如畫治療過之後情況穩定下再告訴他也不遲。
我明知道從京城趕過來肯定不可能很快,就算是坐飛機也要好幾個小時,而且還要訂機票,還要候機,時間肯定不短,但是我心裡還是十分的焦急,如熱鍋上的螞蟻般焦慮不安。
我和高個在外面等的這會兒功夫,他接了電話,應了幾聲之後臉色就掛了,臉色十分的難看,接着他突然一耳光扇到了自己的臉上。
我正低着頭髮呆,被他這突如其來的一下子嚇了一跳。
他還要繼續往自己臉上扇,我趕緊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十分不解的開口道:“陳哥,怎麼了。”
他低着頭,臉色十分的難看,喉頭動了動,接着才緩緩開口道:“兄弟,我對不起你。”
我皺了皺眉頭,接着問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們兄弟你有話直說,別吞吞吐吐的了。”
高個頭低的更低了,小聲道:“今天早上對你開槍的那個人,就是那天我們抓孫崇文是從我手底下逃走的那個孫崇文的手下。”
高個說話的聲音沒有絲毫的底氣,從申請來看,顯得十分的自責。
我輕輕的呼了口氣,接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開口道:“行了,陳哥,我都說了那件事不怪你。”
說着我嘆了口氣,“誰也沒想到孫崇文的手下竟然會這麼效忠於他。”
儘管我這麼說,高個還是顯得十分的自責,低着頭,一言不發。
不管是不是他的錯,都將責任扛在肩上,或許這就是兄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