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個獄友戰戰兢兢地侍奉着秦堪,他們有了昨天的教訓,誰也不敢有半點疏忽。
他們一致認爲,秦堪是個能人,傳說中的能人。當然,他們沒有把這事與鬼神聯繫起來,他們只知道,能人就是能人,就好像玩魔術的人一樣,很多事很難令人理解。
他們不知道秦堪怎麼把狗弄來的,也不知道這是不是魔術,或者魔法,但他們確確實實體念到了能人的能耐。
不僅口服,而且心服。有幸和能人住一起,是件很榮耀的事,一輩子都可以拿出來炫耀。
不過,他們與能人在一起的時間僅僅只有一個晚上。第二天早晨,還沒天亮,秦堪就被人恭請出去了。
對,就是恭請。
昨天深夜,江城來了一羣女人,有老的,也有少的,其中有一個叫王姐。
別看人家是一羣女的,人家還沒到,江城縣的老大老二接到通知,在鋪上一滾就坐起來了,他們顧不得洗臉,以百米衝刺的速度爬進自己的車子,點火,加油,一氣呵成,沒一絲拖泥帶水,以百碼速度衝到高速公路口,等候一羣女人。
帶隊的是王姐,她身後是閆燕。
“你們江城的官都是混賬!”王姐說話很衝,一下車就把縣裡的老一老二罵得莫名其妙。
“是是。”兩個人點頭,就像是小學生一樣,受老師的訓,“我們是混賬。”
“你,稀裡糊塗!”她指着縣裡的老大說,“瞎了眼。”
“是。”老一說,“是瞎了眼。”
“我是說我。”王姐氣得出着粗氣,指着自己的眼睛,“是我瞎了眼。”
“您不瞎,是我瞎。”老一趕緊糾正。
“趙坤爲,海悅到底犯了多大的事?你們把它往死裡整,你給我講出理由出來,要是你講不出理由,我把你的毛都扯了!”王姐的話很粗,她可以粗,她甚至還可以--很俗氣。
趙坤爲是江城縣的一把手,掌控着江城縣一百多萬人的福祉,他未發跡時,多虧王姐的丈夫的栽培,纔有了今天的地位。
“海悅酒店?咋回事啊。”趙坤爲轉過頭看着老二。最近,他到京城開了半個月的會,家裡有些事不知道。
江城的二把手叫楊偉民,年紀不大,光溜溜禿了頂,臉色很緊張,“好像是因爲偷稅漏稅的問題被查了。”
“偷你媽的奶.子!”王姐氣不打一處來,“你們定她十二萬的稅,現在又說人家偷稅幾百萬,你們江城找些什麼人收稅呀,數學都是體育老師教的?楊偉民,十二萬減幾百萬,你減下給我看看,不會減是吧,我剪了你的雞.雞!”
“噗!”好幾人笑了起來。
“好吧,海悅的事說到這裡,你們把秦堪關哪裡去了?還不給我放了?”王姐四周看了看,縣裡的人越來越多了,只怕是四大家都到齊了,“人家一個小農民,你們紅口白牙,說他偷稅漏稅他就偷稅漏稅?虧你們想得出來,即便是個人所得稅,那也要等人家一年結清賬再說不遲啊,看人家賺了幾個錢--唉,不說了,趙坤爲,你交了多少個人所得稅?要抓,先把你們兩個抓起來!”
說到這,知道說漏嘴了,大庭廣衆之下,怎麼這樣說呢?王姐“噗”自己笑了起來。
“我要見秦堪。”
“秦堪是誰?”老大看着老二,老二看着老大。
“被關在看守所了。”譚博趕緊回覆。
於是,以趙坤爲爲首,四大家領導一起驅車來到看守所,把秦堪請了出來。
秦堪被簇擁着,很像是黑老大。
他第一次被人這樣簇擁,有點不習慣,邁起步子來,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同邊腳?手沒有正常擺動?胯部擺動的太大?
管他呢!就把它叫官步吧!
在他後面的江城老大老二交頭接耳,議論着,接下來,就要考慮招待這羣姑奶奶們了,這羣人都不簡單,沒招待好,真的可以拔他們的毛。
招待領導夫人和小姐一時成了江城官場的難題,按理,接待應該在江城大酒店裡進行,可是,方子義是這起事件的頭號嫌疑人,譚博不同意在江城大酒店接待,他建議,在海悅大酒店接待。
海悅大酒店雖然歇業有十多天了,但要重新開業,也不需要費很大事,幾個電話打過去,人很快就可以找齊。
可是,招牌菜就麻煩了,秦堪的魚都送人了,蔬菜也沒有去摘,海悅的廚師們難爲無米之炊呀。
不過,秦堪說了,就在海悅酒店招待客人。龔雪着急了,她對秦堪說,一沒石斑魚,二沒你種的蔬菜,會倒我的招牌呀。秦堪說,你放心,等會我都會弄來的。今天,你要廚師們打起精神來,難得江城的四大家領導聚集海悅酒店,他們來過之後,今後,看誰還敢輕易招惹你們。
這倒是實話,領導們光顧的地方,誰敢亂來,不怕人家告御狀?
龔雪回酒店準備去了。秦堪和王姐等人被請到了東風大酒店,先在這裡歇歇腳。這是縣裡第二大酒店,也是縣裡招待客人的場所,這裡的客房檔次比較高。
被王姐救出來的秦堪,趙坤爲和楊偉民當然要了解了解,身邊出了這樣一個能人,不瞭解他,那是對自己不負責任啊。
“王姐,秦堪是個不錯的小夥子啊,要人才有人才,要學問有學問,難怪王姐您這麼痛愛他。”趙坤爲笑着說。
王姐打量了一下秦堪,屁!我痛愛他?我才第一次見到過他呢。要不是閆燕,她都懶得理這事。
不過,再看幾眼,她又覺得這小夥子和一般的農民不同,他的眉宇之間,透着一股自信,就連趙坤爲都沒有這麼濃郁。
咦?有個性,新潮,脖子上竟然掛着一個破海螺。王姐點點頭,“嗯,你說得對,秦堪是個不錯的小夥,要不,我怎麼會專門跑到你江城來?”
楊偉民也是一笑,“老大,您考慮一下,可不可以讓秦堪做人大代表,據鄉上說,他投資的‘石村旅遊產業服務有限公司’很有前途。”
“哦?這家公司就是他投資的呀。”趙坤吃了一驚,爲臉色由紅轉青,眉頭緊皺,怒意越來越濃,“嗯,你們看看,搞什麼名堂啊,一個堂堂的大老闆,投資人,公司纔開始運作,就被你們關了起來。這事,一定要查!查到底!”
“對對,要查,查到底!”衆人都附和道。
“人大代表,我看老楊的想法很好,我還有一個想法,他們鄉上,可以安排一個職位,看是副鄉長好呢,還是副書記適合。”趙坤爲拿出開會的架勢,一個人自言自語道,“乾脆,副書記吧。”
秦堪吃了一驚,接着又想笑,因爲,他還不是黨員。
“不是黨員?”趙坤爲聽人羣裡有人輕聲議論,“那就副鄉長吧。這事,過幾天我們議一議。”
“書記您覺得合適,那就在這裡通過一下就行了,反正該來的人大部分都在這裡了。”組織部長更乾脆。
“那好,沒意見,就這麼通過了。”趙坤爲四周看了看,“都沒意見是吧?那就通過了。”
這時候,王姐哈哈笑了起來,拍了拍閆燕的嫩手,“怎麼樣?我說嘛,趙坤爲還是有魄力的。”
衆人都哈哈笑起來。
可是,秦堪笑不起來,他還沒有讓譚博和方子義吃點苦頭,心裡不甘。
“這次查稅的事,到底是怎麼回事?”趙坤爲這時又想起了讓他丟臉的事。
譚博趕緊說:“說來話長,都是方子義這廝,實名舉報,稅務不得不查啊。”
“方子義?”趙坤爲又是吃了一驚,心想,這人,做人很圓滑的呀,應該不會做這種蠢事啊?怎麼回事,得好好了解一下。接下來,他朝秦堪看了看,說:“秦堪老弟,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放心,我會幫你討回一個公道的,這事,不能就這麼算了。再就是,你先在鄉政府歷練歷練,今後,肯定會有用武之地的。你看,怎麼樣?”
“謝謝。”秦堪在這種場合,還是有些怯場,所以話儘量的少說。,“不過,做官的事,是不是……”
--有些荒唐。
這話,他就沒說下去了,現如今,荒唐的事還少嗎?
突然給一個官給他當,換個別人,自然歡天喜地,可他,真心的沒興趣,他還覺得太荒唐。
趙坤爲等人當然知道,恭敬了一會秦堪,也不能冷落了王姐。於是,又圍繞着王姐,恭維起來了。
趙坤爲對王姐極爲尊重,同時,對其他的人,他也畢恭畢敬,因爲,今天來這裡的,雖然沒人一一介紹她們的背景,但他知道,她們任何一個人的父親,或者丈夫,都有資格吆喝趙坤爲的。
秦堪注意到,趙坤爲對閆燕格外的在意,他在躲着閆燕的目光。
這是爲什麼呢?
閆燕一直沒做聲,坐在不顯眼的地方,看着秦堪微笑不語。
其實,到現在,秦堪和閆燕還只是一面之交,他不得不承認,他並不十分了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