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難怪，沒點資金做底，哪能這麼大手筆的斷了綠都大廈的電再又把人綁走。
換做藏狗，他行嗎？他敢？
方旭無奈笑了笑，和胡德發同做一車。
僅僅只是沿途看了眼迷離的夜色，便就再無暇顧忌，靠在座椅上愣愣發神。
胡德發現在看上去絲毫不像一個滿肚子壞水的混蛋，就好比他先前說的故友重逢，還真跟方旭一口一口的套起了近乎，“方小子，最近孫老闆生意怎麼樣？”
“沒了你搗亂，自然蒸蒸日上。”方旭冷淡道。
“好好，那我祝賀你們，不過待會可能要委屈你一下了，這幾天也別去幹其他的事，先等我老闆把滴淚化鑽這件事弄完，之後隨你去哪。”
方旭猛然前身，雙眼睜大，沉聲說道：“宋倩倩要是出了什麼事，你擔當得起？”
胡德發嘖嘖笑道：“你這貨還真是桃花挺旺，不得不佩服啊……但是你有沒有想過，女人這玩意兒玩玩就好，玩多也傷身啊！切記不要動情，不然得不償失別怪老哥哥沒提醒你。”
方旭冷聲道：“你自求多福吧胡老闆，宋千秋那個人沒你想的那麼好對付，到時候惹禍上身，誰提醒誰還不一定呵。”
“對對對，你說的都對，可惜人爲財死鳥爲食亡，那姓宋的都是做老子的人了，如果他要護犢子，這是天經地義，可惜我老闆也不是吃素的，說直白點吧，宋倩倩你是別異想天開了，她現在已經被打包帶去老闆跟前了，如果不是老闆主動放了她，我估計天王老子來了，那丫頭也別想跑。”
胡德發說的輕輕鬆鬆，卻讓方旭眉頭緊蹙，捏緊了拳頭鬆了又攥，攥了又鬆，反反覆覆好幾次，再又看了眼毫無光澤的手錶，臉色愈發陰沉下去。
一路疾行。
“滴……滴滴！”
不知何時，方旭聽聞急促的喇叭聲瞬間擡起頭往車窗外看去。
迎面而來的是一輛打着遠光燈的車，刺眼的光芒下方旭遮住眼睛問道：“怎麼了？”
胡德發同樣不解，“看不清車牌，特麼的出師不利，這大晚上的打遠光，真他孃的缺德！”
方旭正想下門去看看，才發現車門被鎖，急忙甩了句：“怕我跑了不成？我既然來了，就沒打算中途開溜，你還是這麼小心眼。”
“開開開！都特麼下去，看看是哪個不長眼睛的東西，這大晚上的，真他奶奶的晦氣！”
胡德發大腹便便的身材一馬當先，方旭落後一步只聽見這胖子罵罵咧咧的找人晦氣去了，後面緊跟着的兩輛車也是同時下來人馬，包括沃倫在內，跟上胡德發的腳步。
這種陣仗，按道理來說基本是可以橫行無阻了，況且又是在大晚上，沒有警察，路人不多，要是真遇到個不開眼的，胖揍一頓對方肯定是不敢有絲毫怨言，就算有，也只能打碎牙齒往下嚥。
然而……
盛氣凌人的胡德發趕過去的時候，就愣在原地半天不動了。
方旭和沃倫先後而至，沃倫張口就問：“胡老闆，怎麼回事？”
胡德發呆若木雞，老半天緩過神來指着那靜立不動的一輛銀色雪佛蘭，“見鬼了，裡面沒人……”
沃倫循聲看去，接着亮眼的車燈發現車內方向盤位置確實空無一人，心覺詫異上前幾步，試圖一把將車門拉開，可惜事實上，哪裡這麼容易。
方旭突然說道：“會不會是見你們這邊人多勢衆，車主知道惹了麻煩跑路了？”
胡德發淬了一口痰，罵道：“傻比！”罵完還不解氣，嘟囔着：“耽誤老子時間別給我抓到，不然老子把你打殘丟江裡餵魚！”
胡德發滿臉暴戾，對沃倫厲聲道：“給老子把玻璃給砸了！”說完不解氣似的對後面一干人吼道：“都特麼上！”
方旭面色平靜下來，貌似以前見過不少胡德發的醜惡嘴臉，但是今天卻意外發現他歇斯底里的一面。
這胖子也有氣急敗壞到近乎狗急跳牆的時候？
方旭竊喜，正想要說些什麼，就見胡德發轉頭快步走到道路邊緣，回頭往自己這邊看了眼，緊接着扭過頭去把弄起來手機。
方旭目不轉睛，沒有絲毫避諱，趁着一陣噼裡啪啦的“拆車”雜音做掩護，慢慢向胡德發那邊走過去。
此時，胡德發正在和人通話，嘰裡呱啦的滔滔不絕，但是語氣並不高，甚至臉上只焦急，沒有一點怠慢。
心中略微狐疑的方旭沒在繼續接近，恰好一輛車從前路疾馳而來，趕忙掉過頭去，放棄打聽。
……
“我不管這麼多，總之你今天把事情給我辦好，尤其是方旭，你盯緊點，至少明天不能讓他去礦場，壞了我的計劃，你知道後果。”
“洪總，我……盡力而爲吧！”
“盡力而爲？我要的是保證，保證！”電話那頭聲音近乎歇斯底里，尖銳到難辨其人。
胡德發怯弱說道：“是是，我盡力……不不不！我保證！保證！”
稍有沉靜，胡德發擦了把額頭冷汗，小心翼翼問道：“洪，洪總？”
“咳咳……”一陣猛烈的咳嗽，緊接着傳來相比較之前溫和許多的聲音，卻是略帶沙啞，“記住，方旭不過是小角色，那女人才是我最終的目標，這次我一定要得到她，我要手到擒來，你懂麼？”
胡德發乾笑着回道：“我知道，知道……”
“先不說了，有情況第一時間向我彙報。”
“嘟”的一聲中斷通話，胡德發神遊萬里幾秒鐘，恍惚回頭看了眼早已經失去明亮光芒的車位。
那輛半道棄車跑路的司機早就不知去向，這輛車也慘遭胡德發手下“毒手”，不光是車燈，整個車面幾乎已經滿目蒼夷不忍直視。
車窗玻璃全碎這還不說，車胎什麼的挨個被扎爆，可憐一輛說不上豪氣卻也不算廉價的車就這樣淪爲廢舊品。
不過方旭吃驚的還不是這羣人的暴戾恣睢，正常情況下，這種黑社會作風是不該在胡德發這樣的人身上出現的。
胡德發做生意，還是做得古玩生意，做了很多年這也都是方旭心裡瞭然的，若是說他確實有和社會混混打交道這倒是不奇怪，但是今天明明拐了宋倩倩在先，按道理來說就該更加小心爲上，但是這夥人卻毫不在乎的倒行逆施，不退反進，如此張揚外露的行爲，還真就不怕引火燒身？
胡德發象徵性的說了句：“算了，趕時間。耽誤了老闆的事大家都吃不了兜着走，抓緊吧。”
方旭低聲叫了句：“胡老闆，那個……”卻又沒了後文。
胡德髮絲毫不以爲然，呵呵笑道：“不打緊，有什麼到了再說。”
……
方旭有時候還真的摸不準這些商人的心思究竟是怎樣，似乎裝腔作勢，狐假虎威，順水推舟，這些都能在他們身上看見，宋千秋是，胡德發是，就連最熟悉不過的孫思琪也偶爾會如此。
但好在孫思琪表裡如一，而胡德發卻是表裡不一。方旭打心眼裡不想和胡德發這種人有來往，不論是朋友還是敵人，都不想。
可惜宋倩倩身陷囫圇，情況不容樂觀，現階段方旭不變打草驚蛇，暫時也沒跟宋千秋說明情況，不過就算他想說，恐怕胡德發也不會給自己這個機會。
要知道在車上的時候，胡德發要麼是打瞌睡，要麼是側頭看窗外風景，但是餘光卻時不時注意着方旭的一舉一動，經過方旭三番兩次有意無意的試探，便就確定了這胖子對自己是十分警惕的，雖然表面上和和氣氣，實則內心所想還能有什麼好事兒？
不過也沒辦法，方旭覺得畢竟事情因自己而去，雖說宋倩倩突然出現讓他倍感驚訝，但是約定去綠都也是因爲之前的約定，也就是那頓口頭上的“大餐”。
大餐替換K歌，本來是很順理成章沒啥稀奇的事情，然而從沃倫，再到又一個突然出現的胡德發，這一系列的突發事件，真真正正打了方旭一個措手不及。
更讓方旭納悶錯愕的，還沒有到此爲止，隨着胡德發去了目的地，又看了一個臉熟的面孔。
分不清實際年齡，滿頭白髮濃妝豔抹，倒是不顯得有多詭異彆扭，如果不是那難以遮掩的蠟黃色滿手老紋，恐怕還與五十左右的婦女大同小異。
正是老太，宋千秋和洪峰都認識的老太。
方旭隱隱覺得，有一條線似乎串聯起來了，但當中夾雜着太多複雜繁瑣的東西，只是對於內情毫不所知沒辦法一下理清思緒。
此刻，再看那老太正端坐在一張太師椅上。古風盎然。
如今的社會，很多有錢人貌似很喜歡復古風格。浸淫文房四寶的書香門第的王老闆倒是不去說，柳家兩姐妹年輕輕輕，工作的地方方旭是見過的，都是頗具古韻。
而這位據說是千真萬確可以在這座城市隻手遮天的老太，年過古稀，除開那妖豔的濃妝，倒是與此刻的環境十分匹配。
方旭禮貌性的打了聲招呼，語調沉穩，“見過老佛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