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叔叔,您怎麼了?”秦飛疑惑的看着對方。
“小飛,吳局叫你說就趕緊說,老老實實的說,不許添油加醋。”秦益華也是突然呵斥道,他比吳漢生好不到哪去,額頭都快冒冷汗了,小輩們不知道張““國中””的邱這個姓意味着什麼,更不知道張““國中””有多大的分量,他們又怎麼不清楚,此時秦益華想的已經不再是什麼摻和不摻和的事了,而是完完全全的害怕了,害怕自己兒子也跟那張明有衝突,那到時候就是他能不能賠罪和補救的問題。
“爸,怎麼了?”秦飛不解的問了一句,他總不能說事情的起因在他。
“你們這次闖了大禍了,知道那張““國中””是什麼人嗎?人家隨便張下口,你爸我這身皮都得被人扒掉。”秦益華瞪了兒子一眼,怒道,這會已經是恨鐵不成鋼了,惱火兒子淨惹禍。
“不…不會吧。”秦飛被嚇得舌頭都結巴了,再看看吳漢生直勾勾的盯着他,那眼神看得他有些發毛,秦飛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也不敢隱瞞啥了,將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
“小…小煒竟然罵他雜種?”吳漢生臉色又白了幾分,聲音竟是有些發顫。
幾人說着話,手術室的門被推開,吳煒被從手術室裡推了出來,只是手臂斷了,接上去並不難,半身麻醉的吳煒躺在病牀上,眼睛還睜開着,直至打了麻藥後,吳煒的痛苦纔算是結束,乍一出來看到父母親都在,吳煒登時就跟受了委屈的孩子似的,哭訴道,“爸、媽,你們可得爲我做主。”
吳煒沒注意看父親的臉色,護士門將他推向病房,吳漢生和蔣月玉等人都跟了過去,直至醫生護士都出去後,吳煒才感覺到有些不對勁,父母親兩人包括秦飛等人都是沉默得有些不正常,吳煒納悶道,“爸,你倒是說句話,你兒子我被人斷了手,你們到底管不管?”
“才斷了手,你怎麼不被人打死在外面。”吳漢生怒道。
“漢生,你怎麼說話的,小煒纔剛做完手術出來,你衝他發什麼火了,再說了,小煒不就是罵他一句雜種嗎,至於把人手臂踩斷了,要我說,這事還是咱們吃虧了呢,他們難不成還想我們上門去道歉不成。”蔣月玉不滿的說了一句,她也知道張家的分量,但當母親的她卻是更心疼兒子手臂斷了。
“人家如果肯接受我們的道歉,我們就該燒高香了,你以爲斷隻手很了不起嗎。”吳漢生一肚子火,罵別人雜種或許沒啥,但罵到張家人頭上,事情就大條了,設身處地的想一想,吳漢生覺得自己要是被人罵一句雜種,恐怕也得暴怒,張明的做法就算是過火,但他也不能說半句不是,還得想着怎麼找關係去託人將歉意傳達過去,以他的身份,想見張““國中””都沒那個資格,還得看人家心情好不好。
“爸、媽,你們說啥呢,我怎麼聽不懂,我被人斷了手,你們說什麼道歉呢。”吳煒愣愣的問道。
“還不是你這個畜生闖的禍,你知道自己惹了多大麻煩嗎,你現在要不是病號,老子就先揍你一頓,誰讓你去出什麼頭了,你裝什麼英雄逞什麼威風啊,你要是能耐就別躺病牀上來向老子求助。”吳漢生氣得破口大罵,完全不顧形象。
秦益華和秦飛父子倆,包括病房裡的其他幾個跟吳煒稱兄道弟的小年輕這會都是不自然的撇了撇嘴,吳漢生剛纔的話隱隱也有把他們一塊罵進去的意思,特別秦飛,渾身不自在,吳漢生與其說是在罵他兒子,也含有責備他的意思。
“漢生,行了,你這是要讓別人看笑話嘛,老秦還在呢,你就算是想教訓兒子,也沒必要當着外人的面教訓。”蔣月玉出聲道。
“吳局,現在不是生氣的時候,還是想想怎麼補救爲妙,不知道那位張大少會不會再追究,如果他斷了小煒一隻手就當是了結此事還好,萬一人家氣還沒出夠,事情才真麻煩了,我們得想想辦法纔是,起碼要知道對方的態度。”秦益華說道。
“誰知道那位張大少是什麼樣的性格,就衝他那陰狠的性子怕是沒那麼好說話。”吳漢生看了眼自己兒子那被纏得跟糉子一樣的手臂,他何嘗不心疼,但更惱火的是兒子無故惹事,吳漢生此時根本沒想過自己也有責任,子不教父之過,他這個父親也逃不掉責任。
“不管怎麼說,小煒只是罵了句難聽話,他也斷了小煒一隻手,該扯平了,我覺得他縱使有天大的怒火也該消了。”秦益華儘量往好的方面去說,“或許是咱們想多了,再說了,張家那麼大一塊招牌,他們好意思跟咱們這種不起眼的小角色過不去嘛。”
“就怕不是我們想多了。”吳漢生苦笑了一下,他們看普通人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但面對張家這個龐然大物,他們也不得不承認自己啥都不是。
“爸,你們到底在說啥,是我斷了手,怎麼說得還是咱們理虧的樣子了?”吳煒忍不住道,剛纔被吳漢生一頓痛罵,還沒把他罵清醒。
“你給我閉嘴,沒你給我惹出來的麻煩,老子至於去想着求爺爺告奶奶嗎。”吳漢生今天是徹底沒有一點身爲局長的涵養和風度。
秦益華無奈的看着吳漢生罵娘,也不知道吳漢生有沒有罵他們的意思,畢竟這事的由頭是由他兒子而起,誰知道吳漢生表面上不說啥,心裡是不是罵他兒子來着,要不是因爲他兒子跟這事也脫不了關係,他要留下來商量如何應對這事,秦益華一分鐘都不想呆下去。
乾淨、簡潔的病房裡佈置得很是溫馨,空氣中那淡淡的消毒水味道微微有些刺鼻,邵華東的妻子王倩躺在病牀上,才做完手術不到兩三天的她還略顯虛弱,換腎畢竟不是一個小手術,如今王倩還處在觀察期,新腎是否會對身體產生排斥還有待觀察,但從目前來看,王倩的恢復還算不錯,這些天一直繃着神經的邵華東今天總算是稍微鬆了口氣,因爲早上醫生查房時說王倩目前的情況很好,昨天的檢查報告單也出來了,一切正常。
王倩現在可以小心的下牀走動,但大部分時間還是躺在病牀上休息,陳興是中午吃完飯過來的,王倩正在午休,陳興也就沒進來打擾,這間高幹病房是一室一廳的配置,病房外面是個小廳,面積不大,在醫院裡只能算是普通的高幹病房,除了這種,醫院裡還有一棟專門供黨和國家高層領導住院用的病房樓,那裡面纔是真的奢華。
但對於邵華東這種下面地市的副廳級幹部來說,醫院肯給他一間高幹病房已經很不錯,這還是因爲張義託人打了招呼,要知道**同樣是很多黨和國家高層領導幹部生病住院的地方,醫院的幹部病房都只提供給廳級以上的幹部。
“現在恢復得還可以吧?”陳興看着邵華東,關切的問道,剛纔只是站在房間門口看了一眼,陳興並沒有進去,生怕打擾了王倩休息。
“上午醫生查房說情況很好,不過現在還在觀察期,換的終究是別人的腎,哪怕是匹配的腎源,也不能保證百分百的不產生排斥感,所以現在還沒徹底脫離危險。”邵華東搖了搖頭,但神色已經輕鬆很多,至少手術完成了,而且還完成得很成功,手術的前一天晚上,邵華東纔是真的緊張,一整晚都睡不着覺,反倒是妻子比他看得開,說是生死有命富貴在天,真要是邁不過這一坎,那就註定是她的命,放輕鬆就是。
“既然醫生說情況不錯,那就是大喜事一件,現在的醫生都喜歡嚇人,病情都是往重了說,不怎麼嚴重的,他們都敢給你下病危通知單,所以醫生說不錯,那就是恢復得很好,華東同志,你該高興纔是。”陳興笑道。
“現在還高興不起來,等醫生說能出院了,那時候才能真的鬆一口氣。”邵華東搖頭笑了笑,而後疑惑的看了陳興一眼,“陳市長怎麼會突然到京城來?”
“還不是爲了南鋼那個軋鋼項目,順省長給我下了命令,讓我跟宋總一起到京城來公關,爲了這200多億的項目,不僅省裡重視,宋總更是快急上火了。”陳興笑道。
“哦,原來是這事。”邵華東恍然,南鋼的軋鋼項目對省裡和市裡來說都是一個大項目,也難怪省長順寶來也會重視,200多億不是20多億,不管是放到哪裡都是一筆大投資,邵華東雖然沒跟進這事,但也關心道,“發改委那邊有什麼眉目沒?”
“別提了,發改委的人牛啊,宋總之前已經跑了好幾趟了,連個能說得上話的領導都沒見過,今天上午我也和宋總去幹等了兩個小時,最後也是空手而歸。”陳興無奈的笑了笑。
“現在下面地市的人都在往京城跑項目,發改委手裡握着重大工程項目的審批權,在這節骨眼上,自然是人人巴結的對象,人家能不牛氣纔怪。”邵華東理解的點了點頭,“他們就算是態度傲慢一點也正常。”
“這事一時半會也急不來,先找找關係再看情況,南鋼的新項目遲遲沒動靜,不知道是不是有沒有別的原因,這得等見了發改委的官員才知道。”陳興道。
“嗯,是急不來。”邵華東點頭贊同,話鋒一轉,突然問道,“對了,聽說陳市長要整頓石化產業區的污染問題?”
“不錯,石化產業區對周邊生態環境的污染已經到了十分嚴重的地步,不能再放任下去了,港灣鎮的癌症村都已經傳得盡人皆知,咱們這些當領導的要是再坐視不管,那如何對得起自己的良心。”陳興痛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