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睡着了是嗎。”陳興坐在沙發上,擡頭看着黃江華。
“說着了,剛躺下就打起呼嚕了,估計是好久沒暢快的喝過酒了,晚上您特許他喝酒,瞧他這興致可是比誰都高。”黃江華笑道,跟着走到沙發上坐下。
陳興點了下頭,沒再說話,晚上只是喝了一兩瓶啤酒,陳興頭腦還清醒得很,今晚所聽到的,讓陳興心裡憋了一股氣。
“書記,你還在想晚上聽到的事?”黃江華看了看陳興的臉色,小心問了一句。
“我身爲望山市的市委書記,今晚所聞,你說我能無動於衷嗎。”陳興看了黃江華一眼,和黃江華就只差了兩三歲,兩人說是上下級關係吧,但黃江華跟他的時間久了,陳興有時候亦會將之當成能聊天的朋友,兩人的關係,其實已經不完全是純粹的上下級領導關係。
“書記,咱們剛來望山,現在就跟瞎子一樣,兩眼一抹黑,下面人說什麼,咱們就只能聽什麼,很多真實的情況都不瞭解,也難怪會受矇蔽。”黃江華無奈道。
“既然不能指望下面人的彙報,那就要靠我們自個去聽,去看,我讓李勇閒着沒事到大街小巷隨便走走,跟人聊天,就是爲了讓他代替我們去聽去看,瞭解到我們坐在辦公室裡所不能瞭解到的。”陳興沉聲道。
“我明白書記您的意思。”黃江華點了點頭,李勇現在就相當於陳興的另一雙眼睛和耳朵,幫陳興去多聽多看,平常時間比較充裕的李勇完全能勝任這個事,至於陳興要用車,小車班裡隨時能安排出司機,倒不需要李勇一直呆着。
陳興看了下牆上的時間,道,“小黃,明天上午我就先不去辦公室,和李勇兩人到幾個車站走走,你先去辦公室,有人問你,你就說我有點個人私事。”
“好。”黃江華明白的點頭,看了看陳興,“書記,晚上您也喝了點酒,要不要早點休息?”
“哎,還不到九點,這會哪裡睡得着。”陳興搖了搖頭,“來望山之前,省裡的領導還找過我談話,希望我暗中留意一下上次望山市民到省裡抗議的事,晚上你聽見了嗎,那個舊城改造項目,估計存在了一些問題,起碼在拆遷補償問題上,存在着問題。”
“應該是有這種可能,要不然老百姓不會大老遠的跑到省裡去抗議。”黃江華附和着點頭,隨即又道,“書記,這些工作都是咱們來望山前的了,現在拆遷工作早就完了,那些搬遷的居民也都不知道搬哪去,就算咱們想私下去走訪,也找不到人呀。”
“這事沒辦法急於一時,得找個熟悉情況的本地人,或許才能對我們有所幫助。”陳興眯着眼睛,“那個李嚴培書記的女兒,應該值得信任,最主要的是她是本地人,我想找她應該可以。”
“難怪書記您晚上吃飯的時候突然李小姐有沒有跟我聯繫,原來您當時是這個想法。”黃江華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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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興聞言,笑了笑,他剛纔問黃江華,也不全是因爲這個想法,李嚴培書記車禍的事,他也記掛在心上。
“書記,現在時間還不是很晚,要不我給李小姐打電話讓他過來?”黃江華徵詢着陳興的意思。
“現在就算了,再說在這裡也不方便。”陳興擺了擺手,“這裡是市委招待所,小心隔牆有耳。”
“書記,您不會是咱們這裡有人監視吧。”黃江華嚇了一跳。
“不是那個意思,但咱們住在市委招待所,有什麼人從我們這裡進進出出,你覺得會沒人留意嗎。”陳興搖頭道。
黃江華沒有說話,陳興的說法着實讓他震驚了一下,陳興到望山是擔任市委書記的,跟着陳興到望山,黃江華一直都認爲是風風光光的過來,現在看來,他似乎想得過於簡單了。
“書記,那李小姐上次直接來招待所找您,豈不是也落入別人眼裡了?”黃江華想到什麼,猛然擡頭。
“不出意外,應該是的。”陳興點頭道。
“書記,您還記得呢,李小姐上一次找說了一件事,那天她有個司法局的朋友跟她一塊去那肇事司機的家裡走訪,下午回來就被通知調到偏遠山區縣去了,這是不是也說明有人在跟蹤她?”黃江華說道。
“不管有沒有,以後你記住一點,咱們剛到望山,現在不論做什麼說什麼都要多留幾個心眼。”陳興鄭重道。
“書記,您放心,我會的。”黃江華認真的點了點頭,此時此刻,他腦海裡突然浮現起一直都是對他笑哈哈的辦公廳主任衛思達,因爲他現在同時兼着辦公廳副主任的職務,同衛思達的接觸很多,衛思達給他的感覺很不錯,但此刻黃江華莫名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兩人說着話,不打算這麼早睡的陳興打開電視,隨手調到望山市電視臺,晚上九點半有重播望山新聞,這會電視臺正放着電視劇,陳興放下遙控,隨便看着。
九點半的時候,看着望山新聞,播音主持正是蘇巖,穿着職業裝的蘇巖顯得格外文雅清麗,很是知性漂亮,別有一種魅力,陳興有些明白蘇巖在望山市裡爲何名氣會那麼大,這個美麗的新聞播音主持,在這種枯燥的新聞節目中,卻是一道靚麗的風景線,讓人眼前一亮。
新聞節目都是些粉飾太平的報道,這個領導上哪視察項目,那個領導上哪考察民生,大都是報喜不報憂的事,陳興身爲市委書記,看本地的新聞報道其實沒太大的意義,但從新聞報道里,對於他這個剛來望山的人來說,卻是有可能觀察出一些什麼。
這不,陳興很快就發現了一個細節,他今天傍晚纔回到望山,昨天去了南州,所以這兩天的新聞裡沒有他這個市委書記的報道,排序第一的新聞也就是跟市長李開山有關的報道,但仔細看下來後,陳興卻是發下李開山之後跟常務副市長有關的新聞報道,比李開山的時間更長,而且畫面和特寫也更多。
陳興靜靜的看完新聞,轉頭看了黃江華一眼,“小黃,看完有什麼想法。”
“書記,我怎麼感覺那張副市長在市裡的地位好像很高呀,似乎跟李市長一樣了。”黃江華疑惑道,“光看新聞,好像他的報道比李市長還多呢。”
“你能注意這些細節,說明這一年來沒白跟在我身旁。”陳興笑道。
“書記,您可別誇我,要不然我可是會自滿的。”黃江華嘿嘿一笑。
“算了,不說了,看完新聞十點,休息吧,明天上午去幾個汽車站走走。”陳興說着起身。
一夜無話,第二天早上,李勇比誰起得都早,昨晚八點多就呼呼大睡的他,早上五點多就醒來了,沿着招待所內部的小公園跑了幾圈,這纔回來,等到陳興和黃江華也都起來時,李勇這纔不好意思的撓頭道,“書記,黃秘書,我昨晚是不是睡得跟豬一樣。”
“豈止是跟豬一樣,都快不省人事了,剛沾牀就打起了呼嚕,還是我幫你脫的鞋子,蓋的被子。”黃江華笑道。
“黃秘書,辛苦你了,我昨晚喝多了。”李勇苦笑道。
“難得高興,多喝點沒什麼。”陳興笑了笑,“好了,去吃早飯,小李,等下跟我出去,小黃你去市委,知道怎麼做嗎。”
“書記,我知道該怎麼應付,您放心。”黃江華點了點頭。
三人一起吃了早飯,黃江華先去市委,李勇要去取車,被陳興給攔住,他知道自己的座駕現在在交通部門那邊肯定早就備了號,要是坐車過去,八九成是什麼看不到。
“小李,咱們今早打車。”陳興笑道。
“打車?”李勇一愣,不明白陳興好端端的專車不坐,偏要花冤枉錢。
攔了輛車子去長途汽車站,陳興看着時間,快九點了,現在也正是上班高峰期,到了車站的時候,陳興下車後就看到車站外的一個紅綠燈口已經站了幾名協警,其中還有一個正式交警,不過倒是沒看到攔車罰款的情況出現,只是在維持交通秩序。
“小李,走吧,咱們在車站外隨便走走。”陳興說道。